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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福拿着冰毛巾帮娃娃擦拭降温,娃娃的小脸烧得红红的,偶尔轻喃几句,听不清在说什么。他一边期盼着阿零能快点康复醒过来,一边又矛盾的期望阿零不要那么快醒,他们做了那么伤害她的事,如果她醒了害怕他们,不原谅他们,那该怎么办?
昼家的家庭医生王医师今夜无法出诊,派了他的学生上山看病。夜福盯着门口干练自信的年轻女人看了片刻,非常不情愿的把人请了进来。
昼家不欢迎女人,这并不是秘密。
几年来,虽然和昼家大少传出过绯闻的女人数不胜数,却没有一个能坚持到维持一段稳定的恋爱关系。世人都清楚,昼家大少再爱玩将来娶的也只会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一般的女人,怎么可能入得了昼家老太太的眼?
一句门当户对也许已经让不少普通的女孩儿望而却步,但是她赵丽却不会,因为她并不是普通的女人!
赵丽嘴角含笑,迈着自信的步伐跟在佣人身后走在古宅的回廊里,姿态犹如一个女王在巡视自己未来的疆土。她对这个发烧的孩子没什么兴趣,只是感谢她成为了她等候多时的突破口。
赵丽给孩子注射了点滴,非常专业的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留下儿童服用的药剂之后便准备离开。
她很清楚,第一印象往往是最重要的,即便只是面对一个佣人也不能掉以轻心。要知道,再坚固的堡垒也是由一块块砖头搭建而成的,有时候即便只是敲碎了一块砖,也能让久攻不下的堡垒不再坚不可摧。
夜福见女医生没什么多余的举动,渐渐放弃了明天换一个男医生的打算。送医生到一楼大厅时正巧遇上了下班回来的主子,夜福犹豫了片刻,还是把阿零发烧的事情说了,昼焰行听后应了一声,面无表情的上了楼。
夜福送走了医生回到阿零的房间,没有见到期望中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他原以为主子近日即便忙得再晚也会回宅子来是因为担心阿零,看来,是他多心了…
——
又是一夜不眠不休的守候,天微微亮时阿零的烧已经退了下去,人看着也舒服了不少。夜福松了口气,想到医生吩咐病人退烧之后要喝点清淡的粥,夜福起身去了厨房。
回来的时候,却意外看见床边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一身黑色的西装,配上深色系的领带和白色衬衣,主子在白天向来穿得简约又正式,看来是准备去公司。
熹微的晨光从轻薄的纱帘外透进来,柔和了男子细软的黑发,他微微垂头望着床上睡颜安稳的小姑娘,片刻之后,伸手抚上她的额头。
一个简单动作,没有多余情绪的侧颜,站在门外的夜福却看愣了神。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一向寡淡的主子对旁人表现出关心了?他记得她在发烧,也没有嫌弃她沾着汗水的额头,也许阿零在主子心中的份量,远比他以为的要重要。
探过温度之后,昼焰行很平静的收回手,转身向门口走来。那一刻,即便目光和夜福对上的一霎,他依旧神色淡然,步子都没停顿一下,越过他便要离开。
“…殿下…!”
夜福忽然开口,只觉今天自己真是魔障了,居然觉得堵在胸口的这些话非说不可!
“殿下,夜福希望殿下以后不要再做出伤害阿零的事,阿零…阿零是可以陪伴殿下的存在,是真心对殿下的人,请殿下一定要相信夜福!”
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自责,也许是因为方才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主子身上寂寞和沉静的情绪太盛,他突然急切的想要改变现状,让小阿零的温暖去抚慰主子万年来的孤寂,如果是阿零的话,说不定可以…不,一定可以的!
昼焰行没有回头,欣长的背影立于一室晨光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默默注视着前方硬冷如山的背影,夜福咬牙跪地:“殿下,夜福陪伴殿下多年,殿下已经独自一人太久,如若殿下能够接受阿零,如若殿下能够过得开心…这样,这样想必清衡殿下也一定会高兴的!”
话出口的那一刻,夜福只觉自己就像立下了必死的决心。说出了这样的话,不是死谏又是什么?他居然连清衡殿下的名讳都敢提出来,这不是作死又是什么?
昼焰行终于回过头来,青黑如玉的一双眸子淡淡望上夜福激动而忠诚的脸庞,眉目间的清冷几乎要将他冻结成冰。
夜福无法再和这样的主子对视,慌忙低下头去,心中情绪翻滚,说不上后不后悔。
半晌之后,前方终于传来冰冷的男声:“你是说,要本座把希望寄托在一个脆弱不堪动不动就倒下的弱小生物上,这样,本座就能过得开心了?”
“呵,夜福,在你心里,本座就这般饥不择食?”
冷冷一声轻笑,话落,主子举步,缓缓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初夏的清晨,便连四周的空气里都带上了森然冷意,一字一句,那冰凉语气中的寒意寸寸敲打在夜福的耳膜上,那犹自心底泛起的恐惧,已经让他颤抖不已。
下一刻,主子到了身前,那冰凉入骨的声线在他头顶响起,如同低喃。
“能陪伴本座的存在么?夜福,你口中的陪伴,又是多久?八十年?九十年?还是…一百年…?”
即便是一百年,
那又,算得了什么?
------题外话------
今天这一章让白有些淡淡的伤感,爱情能跨过身份年龄性别种族,却永远跨不过时间。当永恒的生命遇上短暂的人生,便是一场从开始就知道了结局的义无返顾。
我伴你一生,留给你全部的回忆和全部的我自己;当你走后,留给我的,却是永恒的思念和孤寂——这就是,我不得为却为了的爱情。
小小感慨了一个,希望阿零和魔王大人能有个完美的结局!
019 红颜枯骨()
那一日的清晨,夜福眼睁睁的看着主子转身离去,那天走廊上明明晨光涌动,却似乎没有一束光亮能真正落在那抹纤长的背影之上。
后来,回忆起自己的鲁莽行动,夜福有一种想抽死自己的冲动。
直到主子说出了那样的话,他才后知后觉恍然大悟,自己那一番被懊悔冲昏了头脑说出的话,完全就是在往主子的心上扎刀!
夜福颓然地坐在阿零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赵医生动作麻利的为阿零扎针。阿零退烧后仍旧昏迷了一整日,什么都没吃不说,入夜的时候热度竟又起来了,现在烧得昏昏沉沉,必须要再打点滴才行。
赵丽一边忙碌,一边偷偷打量着夜福。今晚这位颇为精明的佣人看着很疲惫,这样的精神状态,是她提出要求的好机会。
调整好点滴的速度,赵丽摘下口罩,平铺直叙的声音听着很专业,就像她完全没有其他的企图一般:“老伯,点滴已经给孩子挂上了,不过这样反复的高烧不退,有引起脑膜炎的危险。”
夜福的思绪被赵丽拉回来,微微蹙起了眉头:“脑膜炎?那是否要去医院?”如非不得已的话他并不想带孩子去医院,先不说那里人多口杂,医院里肯定聚集了很多灵体,阿零这个样子过去肯定会被附身。
赵丽细心捕捉到老人脸上的一丝犹豫,装作思考了片刻,开口道:“倒也不是非要去医院,可以再观察一晚看看,不过今晚情况特殊需要医生留夜,晚上方便查看孩子的情况。”
话落,老人的视线一瞬对上她的眼,赵丽保持着冷静专业的样子,淡定与老人对视,片刻之后:“好吧,那就麻烦赵医生了,我这就去收拾客房,孩子先请赵医生帮着照看一下。”
老人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赵丽微微低头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殊不知那背对着她的老人家亦是勾起了嘴角,弯出一抹冷笑来。
——
是夜,万籁俱静,娃娃房中的加湿器发出噗噗的轻响声,夜福一动不动坐在床头,看着点滴匀速落下。
阿零的热度在打完第一瓶吊瓶时就已经退了,走廊上传来高跟鞋轻叩的声响,不一会儿就见赵丽推门进来,看了看就快输完的吊瓶,再摸了摸孩子的额头,赵丽微微点头:“热度是退了,一会儿给孩子喂点水再把这药吃两粒,等早上我再过来看看。”
夜福小声给医生道了谢,送了赵丽出门后又回到床边坐下,神色很平静,一切都显得很自然。
赵丽出门之后拉了拉身上的白大褂,红唇轻勾,朝着与来的方向相反的另一头绰约而去。
高跟鞋轻轻叩在大理石地面上,午夜的回廊里回荡着本不属于这里的声响。房间里有拖鞋她却没有换上,因为那土土的白拖鞋,真是一点都不配她白大褂下性感的装扮呢~
赵丽扬起嘴角,走上了通往三楼的阶梯。
一步,两步,三…就在她刚要迈出第三步的时候,忽然后脚脚踝处一凉,像被什么狠狠拽了一把,整个人向后摔去。
赵丽猛地滑下两截阶梯摔到二楼楼梯口,磨破了膝盖上的丝袜。她惊魂未定地回过头,身后什么都没有。
赵丽暗骂了一声晦气,愤愤脱了破洞的丝袜随手塞进白大褂的口袋里,重新上楼。
一,二,三…又是在第三步的时候,同一个地方,方才的事情再次发生,这一次赵丽摔得更惨,磕到了额头。
脚踝处清晰的触感还在,那蚀骨的寒意,就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掌狠狠握住了脚腕!赵丽掏出手机,神色看似镇定,指尖却有些轻颤,手机上的电筒被打开,她照了照面前模糊的楼梯,什么都没有,灯光转回到脚上…清晰的一道四指手印赫然映入眼帘!
手机一瞬摔落,在午夜幽深的回廊里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下一刻,赵丽捡起手机,拼命朝着一楼跑去。
这个房子里有古怪,她必须马上离开!
悉心打理过的长发已经零乱,赵丽脸上一贯平静自信的表情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