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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国对他老婆说,赶紧订餐,今天晚上谁也别走,一起喝酒不醉不归。
一片云彩都散了,除了我老了二十岁,其他人都没有任何损失,尤其熊大海还抱得了美人归。
酒桌上王庸好奇,问熊大海,陈老太太的妖法到底是什么?
熊大海略一思酌说:“这些日子我也在研究她的法术,觉得这种妖法特别像一种近乎失传的古术,名曰‘咒’。”
“怎么讲呢?”王庸问。
熊大海说:“这种‘咒’就是盗取人的生机,附着在寄宿之物上,老太太用的是纸人。我举个大家都知道的例子,比如说古代如果你恨极了这个人,可以把这人的形象做成木偶,写上此人八字或是涂抹上他的精血,然后天天晚上用针扎,透过冥冥中的意念让那人痛苦不堪,这就是‘咒’的一种。”
“诅咒?”陈琪琪好奇地说。
熊大海点头:“可以这么理解,这种‘咒’的迷幻之法太伤天合,施法人会遭到强烈的反噬。陈老太太别看死了,可我估计因果和念力还会跟着她,轮回多少世也洗不掉,有她罪受的。”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放下筷子说:“陈老太太如果死了,她拜的那个黄大仙哪去了?”
第六百四十章 圆空()
我问起黄大仙在哪,熊大海怔住,摇摇头表示说不好。
陈建国担忧地说:“各位高人,你们说妖老太太死了,你们看到尸体了吗,还是凭空猜测?”
熊大海笑笑:“陈叔,你不用担心,确实是死了。要不然琪琪也不会如此顺利还魂。”
陈建国还是有些不托底,可又问不出什么,只好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说:“熊大海,陈老太太生前勾了那么多人的魂魄制成纸人,她死了之后这些魂魄会不会顺利往生?”
熊大海苦笑:“这我更不知道了,或许会或许不会吧,看个人缘法。”
酒桌气氛有些压抑,王庸拿起酒杯碰碰酒桌:“我说各位,首恶现在已经伏罪,罪有应得,咱们都高兴点,来,碰一杯。”
大家纷纷端起酒杯互相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喝完酒,我略有些微醺。折腾这一晚上,真是身心憔悴,好赖所有的事都结束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这时一阵风吹来,
后背有点凉飕飕的,大冬天没有关窗吧。我回头去看,月色朦胧,月光如水透窗而进,窗户关得好好的,并没有打开。
为什么会这么冷?
我离开酒桌来到窗前,忽然发现外面有些不对劲,窗外不是别墅区的景致,而是连绵的山脉,周围大树苍天,荒草杂生,我看到远处在月光下,有一条亮盈盈如流水般的东西,那是夜晚的山溪。
我猛然惊住回头去看,大厅一片黑暗,饭桌空空,刚才热闹非凡,现在死寂一片,所有的人都已经踪迹不见。
我心脏狂跳,不会吧,难道最后一晚,第三夜来临了?
不应该啊,我们都认为陈老太太已经死了,第三夜自然没有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老太太并没有死?我们都判断错了?
大厅极其阴冷,我转了一圈,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已蒙尘,沙发、饭桌、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尘土,像是很久很久都无人居住。
就在这时,大厅飘荡出一股味道,奇香无比。不知从何而来,我头眩晕,迷迷糊糊顺着这股香气就过去了。大厅的深处,黑暗中有一排固定在半空的橱柜,香气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我慢慢打开柜门,柜子空空的,只是中间放着一只碗,香味从碗里散发出来。
我把碗拿出来,碗里放着半碗白米粥,好像很长时间,呈半流质。我实在忍不住轻轻咬了一口,还没等在嘴里咀嚼,那东西滑不留口,顺着嗓子眼就下去了。
刚一下去我就困得受不了,像是吃了安眠药。手一颤抖,碗落在地上打个粉碎。
我控制不住自己,浑身发软摔在地上。
迷迷糊糊中似乎睡在一堆乱草里,正睡得香甜,自己随着这堆乱草被拉到了户外。
我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到周围是一群硕大的黄鼠狼,这些黄鼠狼似乎和人一样大。我吓得一大跳,想站起来逃走,却感觉全身绵软无力,想喊出来,嗓子里却发出吱吱的叫声。
这时我感觉自己离了地,被捧了起来,眼前出现一张硕大的人脸。这张脸的五官特别熟悉,我看了看,陡然明白过来,全身汗毛都炸了。
这张人脸正是我自己!
我艰难左右去看,越看越是心惊肉跳,我已经不是我了,失去了人的肉身,现在的我竟然是一只黄鼠狼幼崽,气息极弱,随时都能死去。
我是从一个制作精巧的小房子里拖出来的,地上有蓬乱草,正是刚才栖身之地。小房子越看越眼熟,不正是陈建国家的别墅嘛,这是怎么回事,是幻境?我竟然变成了一只黄鼠狼。
我这只黄鼠狼特别幼小,现在捧在一个人的手心里,而这个人的五官轮廓特别像我,就跟照镜子似的,就是活脱脱的我。
我傻了,任由他抱着,我们出了山。
再以后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想思考问题可是思考不出来,脑子犯迷糊。好像还有人给我喂过奶,吃东西,可都不怎么记得了。
日子过得稀里糊涂,只知道过去很多天,却无法准确去计量时间。
后来有一天我苏醒过来,发现自己确实变成黄鼠狼,上蹿下跳的。我心中恍恍,这可麻烦了,如果明天早上幻境过去,会不会自己的光阴又会莫名的流逝,又老了十岁二十岁的,那我不成圆通了,干脆一头撞死得了。
正想着,从屋外进来个人,正是那个“我”,他蹲在我的面前,伸手把我从窝里抱出来,我顺着他的胳膊窜到他的肩膀。
那个“我”身边还跟着一个老娘们,我看着这个老娘们如此面熟。
老娘们开口说了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吓死。她对那个“我”说:“齐翔,你等等,傻活佛临走前还交代了一件事。”
那个“我”问什么事。
老娘们说:“傻活佛说,你在带走这只黄鼠狼之前,必须要赐名才行。”
“赐名?!”那个“我”沉吟片刻,摸着肩头我的脑袋,想了想说:“那就叫崽崽吧。行吗,崽崽?”
我一听这话,突然全身打了个激灵,如五雷轰顶,一股寒气从尾巴骨直接窜到脑瓜顶。
崽崽,崽崽,崽崽,我是崽崽?
我终于想起了这一幕,难怪有看着特别眼熟的感觉。这个老娘们名叫露姐,是个暗门子,一直跟着傻活佛。当时我从山里得到崽崽之后,就把它寄养在傻活佛这里,隔了一段日子后我去把崽崽带回来,露姐告诉我,傻活佛让我给这只黄鼠狼赐名,我随口就想到了崽崽。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幕现在就发生在我的身上,我竟然成了崽崽!
我心跳加速,这里是老太太妖法的幻境吗?她怎么连我和崽崽如此隐秘的往事都知道?难道是我的那滴精血,里面包含了我以往所有的信息?
这事可真是邪门。
从这天开始,我跟着那个“我”开始了一系列的经历,我们跟着难得一静去了铁椅山,在那里我见到了黎礼。眼前这一切都是曾经所经历过的,如今我以另一种姿态另一种视角重新经历,其中的感慨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
去完铁椅山,我又跟着那个“我”去了南派黎家,第一次见到了黎菲和黎云,然后又去了烟台的四层世界,在四层世界的最后一层,命运之神中,我成了李若,经历了种种不同的平行人生。
我一直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我想改变某些时候崽崽的抉择,看看整个命运会不会因此发生改变,可我根本改变不了,就像是在睡觉,体验着种种噩梦经历,却只能体验而无法改变。
以崽崽的身份经历这些事的过程中,我忽然生出一种思辨,会不会崽崽本来就是另一个我?
这个想法让人不寒而栗,不同时空的我,在同一时刻以不同的身份相遇。或许崽崽受制于黄鼠狼的身体,无法向我表达它其实就是来自未来的我。
我摇摇头,还是下意识否认了这种想法,太大胆太黑色太荒谬了。
由此及彼,我冒出一个更荒诞的想法,会不会全世界所有的人类其实都是一个智慧体,只是不同时空不同位面的自己,在这一时刻的相聚。
我是崽崽,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灰界中,我为了给那个“我”挡刀,被鬼上身的邵阳一刀刺死,一切都堕入黑暗。
恍恍惚惚中我睁开眼,仔细打量,眼前是一座小庙堂,供奉着一尊释迦牟尼佛,神龛旁有一个年轻的小和尚正坐在蒲团上熬粥。
地上支着一个小小酒精炉,燃着火苗,上面架着小钢锅,扑哧扑哧煮着白米粥,散发淡淡的米香,香味扑鼻,我肚子咕咕叫。
我发现我已经恢复人身,赶紧爬起来,小和尚抬眼看了我一眼:“醒啦?”
“这是什么地方?”我赶紧问。
“这里乃是幻化飘渺之地,用人话说就是你在梦中。”小和尚道:“古有老僧熬粥书生一梦,今有施主幻入迷境不明前路不知过去。”
我心念一动抱拳说:“还请高僧赐教。”
“嗨,我哪是什么高僧,”小和尚说:“小僧法号圆空,乃是你们八家将里圆通长老的师弟。圆通长老和你,还有你的黄鼠狼都颇有渊源,我是受他之托,前来化解公案。”
“怎么讲?”我问。
小和尚圆空问:“施主,可知我的法号里为何占一个‘空’?”
“不懂。”我说。
小和尚说:“佛经说‘四大皆空’,所以我占的是这个‘空’字。”他用勺子舀了口白米粥,吹吹热气吃了一口,咂咂嘴放下勺子,然后用手做笔,在地上沾着灰尘,写下两个字,“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