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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以脚后跟为原点,整个呈陀螺状,猛然转身,三叉戟直奔我而来。
现在的我已心无旁骛,把天罡踏步的精髓发挥到极致,稍微有一点分神,立马粉身碎骨。
我在甲板上和马面交缠起来。
他力大势猛,出招又出其不意,我别说反击了,能将将躲开已经拼尽全力。
打着打着,我发现他这种招数有个最大的缺点,因为过于猛烈,所以三叉戟的惯性太大,只要出招就不可能半途变招。这也说明一点,哪怕在阴间,也要遵守一定的物理定律,你就是再大的神,也得遵循着通用法则。
我利用三叉戟的惯性,跟马面周旋,发现了如何躲避攻击的规律,那就是仔细观察马面的抬手动作。
他的抬手动作和三叉戟奔来的方向是一致的,而且武器不能中途变招。只要看准了抬手动作,提前做出反应便会轻松不少,不能等着三叉戟捅过来了再躲避。
凭着这个规律,我开始游刃有余地和马面战在一起。说战不太准确,就是他追我打,我满地乱跑。这方圆十几米的区域内,砸的木屑横飞,破洞一个接一个。
打到后来,数不清他出了多少招,我发现情况不知不觉中竟然变得特别糟糕。地上全是破洞,这片区域内仅存的甲板已经不多,有时候为了躲一招,我不得已要跳过一个直径很长的深洞。
这加大了躲避难度,很多地方已经不能去了。这艘船没有中间的隔层和船舱,甲板下面就是深深的江水。水流激荡,巨大的船身内恶风劲吹,发出呜呜的鬼魅声音。
马面则比我轻松多了,他毕竟是地府大神,辗转腾挪非常利索,而且能够在半空悬浮。我算是看明白了,马面并不是随意乱砸,他故意把甲板打碎,形成一块块孤立的区域,最后把我封锁在里面。
此时此刻,我站在一块地面上,这里仅有一小块和大甲板相连,其他地方已经砸成深洞。这块地面如同随时要沉没的孤岛。
我站在上面,木头嘎吱嘎吱响,颤颤悠悠随时要崩裂了一样。我看了一眼下面,深不可测的黑色江水,阴风吹得全身发寒,我的身体抖若筛糠。
马面站在对面,他冲我笑了笑:“跑啊,怎么不跑了?”
他挺起三叉戟,对准了我,大喝一声:“接招!”
他居然把三叉戟脱手,朝着我扔过来。现在我已逼入死路,实在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眼瞅着三叉戟如虹如电,从半空挂着强风而来。
三叉戟越来越近,已经飞到头顶,我大叫一声:“来吧!”
我抬起双手,在空中接住了它。三叉戟太沉了,下坠之势又极为猛烈,简直重如千斤,我两个肩膀都在酸痛,全身骨头嘎嘎直响,尤其脚下那方寸大的木板,更是承受不住重压,和甲板相连的边缘开始断裂。
我已经顾不上这块木板,举着三叉戟实在站不住,噗通一声半跪在地上。双手青筋暴起,每一块肌肉都在颤动,好几次差点窒息过去,还是咬牙挺住。
马面站在对面,背着手,呵呵笑着看我:“齐翔,你能挺到现在已经算不错了。你入地府之后,犯下一连串罪孽,我也不急着拿你。船还未靠岸,这段时间你就举着这柄三叉戟吧,好好反思反思,想明白了想通透了,到岸之后老老实实跟着我走。”
我全身汗出如浆,举着这柄三股叉子,每一秒钟都是痛苦的折磨。我紧紧咬着牙关,心里有一个信念,只要还有一丝力气,就绝不会轻言放弃,不会松手。
马面走到甲板边缘,扶着栏杆往前看,那是茫茫的黑色江水,他感慨了一声:“快到岸了。”
他转头看我:“齐翔,一会儿跟我走,我不难为你,到阎罗殿了结公案吧。”
我看着他,脸上全是汗珠,眼睛模糊得已看不清人。
“沉吗?痛苦吗?呵呵,”马面笑:“我这柄叉子乃是阳世间的业力所炼,不是寻常的重量了,你能挺到现在已经不易……”他话音未落,陡然停住,目瞪口呆看过来。
我慢慢挺起腰杆,双腿用力,从半跪的姿势缓缓站了起来。
我举着头上的三叉戟,脸胀的通红,手还在颤抖,可身上却因为信念而充满了力量。我知道自己不能倒在这,不能跟着马面走,我要救李若,进无间地狱救妈妈,救解铃,绝不能倒在这!
第六百六十六章 女妖()
马面惊讶地看着我慢慢站起来,重若千斤的三股叉似乎也不像刚才那么重了。我哆哆嗦嗦说:“马面大神,你这叉子不过如此啊。”
马面背着手,冷冷看着我,手猛然一招,三叉戟从我的头顶飞了回去,重新落在他的手里。
这兵器一飞走,我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几乎虚脱,大汗淋漓,两条腿无比绵软。我知道,自己已经被逼到了极限,现在手指头都无法动一下。
表面上我还要硬撑,不愿意把虚弱表现出来。
这时,船头的无量红光再次闪烁起来,从甲板上滑过。马面看着这道红光从远处扫移而来,他说:“齐翔,无量光映照因果业力,光到时我将凝聚业力对你最后一击。你若还能挺住,我就放过你。”
我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擦擦头上的汗:“来吧,我如果动一动就算输。”
无量红光已经移了过来,马面杵着三叉戟威风凛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雕像一般。
我凝神静气,准备迎接这无法想象的最后一击。
时间都凝滞了,整个世界里似乎只剩下我和马面,江水冲击着船身,阴风从破洞里吹出来,这个时候无量光到了。
红色光芒照在马面的身上,我惊讶看到马面出现了极大的变化,他冒出股股黑烟,每一道烟都又细又长,犹如白云翻飞。
这些黑烟几乎把马面包裹在里面,他的脸色越来越青。我心下恻然,他不会是要放大招了吧,感觉气势阴森啊,犹如泰山压顶。
他身上的黑烟成千上万,每一根黑烟在空中渐渐凝成人形。
这些黑烟形成的人,只有上半身,下半身还是一缕烟雾,他们的脸狰狞可怖,两只眼睛是深深的黑洞,嘴大张着,似乎在极痛苦的嚎叫。
马面在这些无穷无尽的黑烟中,仅仅能看到他阴冷的面目,仿佛被黑烟形成的火焰完全包裹住了。
“这是……”我心惊胆寒地问。
“这是我在阴曹地府处理过的罪魂。”马面狞笑:“每一条罪魂都是一个沉重的业力。”
他猛地把三叉戟提起来,这条长长的兵器上竟然也缠绕着层层的黑烟,黑烟如同蛇一般纠缠在一起,在兵器的表面蜿蜒爬行。
“齐翔,看看我这最后一击。”马面两只大鼻孔喷出白气,浑身的肌肉鼓起来。满甲板上鸦雀无声,所有的罪魂都看傻了,全都瑟瑟发抖避之不及。
我的力气基本都耗光,虚弱不堪,别说大招了,就是马面寻常凭力气打过来,我都无法反抗。
我心里叹口气这可真的完了。
我缓缓闭上眼睛,等着挨最后一下。
就在这时,船身好像遇到什么阻碍,颤了几颤,停下来。船头有声音在黑暗中高喝:“马面,别打了到岸了,你该下船了。”
马面烦躁,大吼:“我还有最后一击。现在业力随身,这一击不打出去,就会反噬于我。”
船头那声音也不耐烦:“快点。这里是冥河岸边,耽误久了,水中有冤魂凝聚的女妖出没。”
“放心吧,”马面说:“一击而已,不过就是一个呼吸。”
他不再答话,凝神看着我:“齐翔,看看能不能接住我这业力一击。”
他猛然跳起来,整个人悬浮空中,忽然朝我冲过来,三股叉的尖端正对着我的前胸。
这三股叉犹如一条巨大的黑蛇,吐着疯狂的信子,冒着黑烟飞了过来。
我万念俱灰,根本没想着躲开,也无从可躲。我唯一做的事,就是缓缓转过身,不再去看。
我背对马面,看着甲板外大江,那无边无际的黑色,在浪起浪涌。
这个过程可能也就是瞬间,又或是很长时间,黑色大江的影像深深印刻在我的脑海里。下一秒钟后背剧烈疼痛,然后是巨大的推背感,我被这股力量狠狠推了出去,在空中滑行,重重摔在甲板边缘,差点就飞出船落进江里。
我被马面的三股叉牢牢钉在甲板上。
叉子尖贯穿我的左肩,稍差一点就插进心脏。
马面大踏步走到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如俯瞰蝼蚁:“齐翔,这就叫业力一击。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问心无愧的,所谓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业力一击,天下无人可挡!你虽有些胆气,也有些执着,但在阳世间也不过一草狗尔,小心思小猥琐小算盘,难成大器难登大雅之堂,阳世不是常说你这样的人是潘柯穑俊
说完这话他喘了口粗气,大手握住三叉戟的后柄,缓缓拽起,我也跟着三叉戟的尖端从地上被提了起来。
叉子头已经穿过了我的肩胛骨,尖端端从前面露出来。我垂着头一动不动,全身僵硬。
马面道:“你也算不错,我这业力一击下,还能勉强站着。齐翔跟我下船吧,到阎罗殿接受惩罚,路上我不会为难你。”
他俯身下来,一只大手拍在我的肩膀,一只手握住叉柄,开始往两个方向使劲,他想把叉子从我的身体里拔出来。
可拔了两下,叉子居然未动,马面皱眉:“搞什么?”
我缓缓挺直腰杆,转过头看他,马面居然被我的眼神怔住,他脸色阴晴不定。
他看到了,此刻我的双手正紧紧抓着三股叉的前尖,他竟然没有拽动。
我擦擦嘴角的血,看着马面:“你说的对,天下没人是问心无愧的,除非是傻子或是婴儿。但凡是个人就会有小心思和小算盘,我做过很多错事,也伤害过一些人,做不到问心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