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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出去吧,”光头说:“我和喵喵师父要面壁静修了,有缘再聊,”
我从庙里出来,想了很多,觉得自己这一趟山中行是来值了,作为都市里的人,应该挤出一些时间,远离尘世,让自己和自己独处,
这些天我静下心来,不再浮躁,早上起来打扫庭院,接着上早课,寺院里东西再难吃我也忍着,其他时间有时看着和尚们诵经,有时和义工一起作为寺院的接待,招待远来的香客和居士,
慈悲寺说起来规模并不大,香火却是极旺,尤其开春之后,踏青上香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济慈主持让我拿着宣传佛教的小册子,坐在寺院的门口发放,
桃花盛开,枝头长满了白色的花,风一吹,落满庭院和台阶,旅游的香客们越来越多,我发现一件事,年轻人很多,反而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很少,香客们多是大姑娘小媳妇,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也可能是我这段时间修行的原因,感觉气质改变了不少,一些女孩特别愿意和我说话,我也乐不得带着她们游览寺院,搭讪聊天,有时候我也忏悔,本来是来修行的,这么和女游客们接触好不好呢,就这件事我还请教了光头,光头听了以后哈哈大笑,跟我说,你来这里又不是入宫当太监,没什么好不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你的本性,修行可不是让你灭人欲的,不过呢,要从心所欲不逾矩,跟着本性走,这个没错,但也要讲规矩,
今天好像是什么拜菩萨日,来的居士和香客特别多,我和另外一个义工,坐在门口给居士登记,
这时,不远处有个女孩对同伴说,她最近特别信佛,还参加了什么学习班,她的同伴,是个男人说:“佛说不着相,你就是着相了,”
这话说的我怎么这么不愿听,理解的太肤浅,我顺着声音抬头看,面前有三个人,两女一男,两个女孩长得都挺漂亮,而这男人穿了一身白衣服,趾高气昂的样子,嘴皮子特利索,给这两个女孩大谈佛道,满嘴放炮,
其中活泼一些的女孩不爱听,来到我面前问:“你们寺院的香火在哪卖,”
我指给她看,另一个女孩面有忧郁,问我:“小师傅,在你们这里可以捐赠香火钱吗,”
我说可以,捐赠香火钱,我们都要登记的,日后可以把名字刻在墙上,活泼的女孩说:“陈老师,那我们留个名字吧,”
忧郁的女孩道:“留一个吧,也算功德,小师傅我捐五百元,我叫陈竹,”
我一笔一划写上,活泼的女孩说:“我捐三百元,我叫罗小米,”
那男人在后面道:“我一分钱不捐,我叫王一安,”
我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他是不是来踢馆的,我就是脾气好了,搁在以往非踹他不可,
寺院里经常来这样的人,仗着一知半解的佛学知识,在女孩面前无知卖弄,这样的人最是可恨,
王一安道:“慈悲寺来多少次了,没什么可看的,竹子,咱们走吧,到山里玩,”
陈竹说:“我心乱得很,最近做了噩梦,想烧烧香平静平静,”
王一安又开始卖弄口舌,能看出来他正在追求陈竹,陈竹只是笑不说话,
罗小米明显不喜欢这个姓王的,和他对着辩,
王一安瞧不起罗小米,他舌灿莲花,说的罗小米理屈词穷,他大谈当年佛陀是如何修佛的,魔王是怎么考验他的,我心念一动,前些日子,那个光头曾经聊过这个话题,
我看着王一安就来气,他说的这些东西吧,不能说不对,似是而非,想辩解我又有些词穷,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莫不如他们引到后面的院子,让光头和这个王一安聊聊,打消一下他的嚣张气焰,
我说:“陈女士,看你这么愁眉不展,想必有心事,恰好寺里有高人修行,不如让他帮你解解心宽如何,”
陈竹点头:“如此,就有劳小师傅了,”
我带着他们三人,绕过前面的寺院,顺着后院进去,王一安拍拍手:“原来曲径通幽啊,你们寺里不讲究啊,居然藏着这样的好地方不开放,”
我心里有气:“寺里除了修行重地,哪里都不限制,是在你自己找不着罢了,”
王一安撇撇嘴,根本不屑和我说话,
我们到了后院,很清静,庙门紧闭,我忽然觉得自己造次了,光头正在面壁闭关,冒冒然带着生人来打扰,非常没有礼貌,
我后悔了,要带他们回去,忽然陈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庙前,看着廊柱的对联出神,缓缓念着:“独夜不能寐,摄衣起抚琴,丝桐感人情,为我发悲音,”
罗小米拉住她的手:“陈老师,你认识这副对联,”
“这不是对联,是建安七子之一王粲的一首诗,当年,还是某人念给我听的,”陈竹有些动容,
王一安听得不是滋味:“什么某人,你前男友,”
陈竹笑笑:“我想当他的女友,可他不愿意,”
“哪来的渣男,”王一安不忿:“陈大美女都没看在眼里,既然你们分开了,就是没缘分,何苦想那些不痛快的事,”
我听的不耐烦,赶他们走:“高人正在闭关,别磨磨叨叨的,走吧,”
王一安骂:“刚才还不是让你领来的,妈的,什么鬼地方,什么屁高人,请我都不来,”
这时庙门忽然开了,里面走出一人,正是光头,他伸了个懒腰:“怎么回事,大老远就听到有人吵吵,”
他懒腰还没伸完,一眼就看见了陈竹,而陈竹也看到了他,两人同时愣了,
陈竹喃喃地说:“解铃,是你吗,”
第八十四章 因指见月()
我一直不知道光头叫什么,他也没问过我的姓名,别看我们认识了这些天,经常聊天,可从来不询问彼此身份和经历,我也挺享受这种交往的形式,真正的君子之交,
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光头叫解铃,看样子陈竹和解铃是老相识,两人互相看的眼神就不对劲,
罗小米非常高兴,跑过去拉着解铃的胳膊:“解哥,原来你藏这来了,”
解铃笑:“这话怎么让你说的这么难听,不是‘藏’,是隐居,”
“他们都在议论你,不知道你在哪,南华哥还找到我那里去了呢,”罗小米说,
我陡然一惊,“南华哥”难道是解南华,难怪啊,两人都姓解,看来是哥俩,
这种时候,我没法上去叙家常,当下气氛有些尴尬,解铃和陈竹明显是老情人见面,还带着情敌,我倒想看看解铃是怎么应对的,
陈竹走上庙门台阶,看着他:“你还好吗,”
解铃笑笑:“挺好的,你呢,”
陈竹眼神里尽是哀怨:“我也还行,混呗,活着呗,”
王一安走过来:“竹子,怎么个意思这是,介绍介绍啊,”
罗小米叽叽喳喳地说:“王老师,这是我解铃哥,他以前和陈老师……”
陈竹咳嗽一声:“别胡说,”
王一安看着解铃,上下打量:“就是你啊,刚才我听陈竹说了你们交往的事,你可真不怎么地,你这样的人我不喜欢,”
解铃笑:“我又不是为你了喜欢才活着,”
罗小米乐得咯咯笑:“解哥霸道,”
王一安脸成了猪腰子色:“不知道解兄在这里干什么,”
解铃倒是没有隐晦:“以前遇到了一些事情,心里过不去,便委托本寺主持,在这里面壁修行,”
“你以前犯什么过错了,说出来我们大家听听,”王一安眨着小眼睛说,
“具体错误就不谈了,关键是看自己如何面对,如何改正,”解铃说:“君子当每日三省吾身,没有过错,也要反思,时时提点自己,”
王一安大大咧咧往庙里走:“解兄,看看你怎么闭关的,”
他往里闯,解铃也没阻拦,对陈竹和罗小米说:“都进来看看吧,”
我们一起往里走,解铃落在最后对我道:“这些人是你领来的,”
“是啊,”我低声说:“那个姓王的,口臭得很,在佛祖面前大放厥词,我口条不行,说不过他,就想到你了,”
解铃倒是没生气:“你可真是老天爷派来考查我的,看看我这段时间面壁修行的怎么样,这就是人劫,”
“你这么高的修为,这也能称劫难,对你来说小意思,”我调侃他,
解铃淡淡笑:“劫难不分大小,出门绊一跤也算是劫难,是劫难就是心魔,当然考验心性,”
我们走进庙里,罗小米拉着陈竹的手,两人看着墙上的壁画,罗小米非常兴奋,问着陈竹都画了什么,
陈竹也是一知半解,便让解铃细讲,
王一安在旁边冷冷看着,专门等着来找茬,
解铃指着一幅壁画,画上是汪洋之水,一叶扁舟,巨涛骇浪之下,能看到对岸一线烟火,解铃道:“船上的这个人放弃了阳世的富贵和爱情,经历地狱阴间考验,过大江入地府,以慈悲心度化地狱群魔,”
这幅壁画为丹青水墨,泼洒墙面,满墙乌云浊雾,听解铃这么一说,阴间森森寒意呼之欲出,
王一安说:“这是谁的故事,我怎么没记得书上有写过,”
解铃笑:“因为这是一个真事,主人公便是我的故友,”
我惊诧地看着他,这解铃也太能吹牛了吧,他的朋友进过阴曹地府,
解铃又来到后面一张壁画前,上面画着层层相叠的螺旋线,每一条螺旋线形成一方世界,里面画着诸多人物,笔法和前面那幅一样,都是丹青水墨,
解铃指着层层的螺线圈说:“这叫三元密境,共分九层,是由幻象和梦境组成的,每一层都代表了一个独立的世界,它的最底层,也就是最后一层,名曰‘无’,据说谁通过上面八层世界,进入最后一层,堪破‘无’境,谁就能得道成仙,据我所知,目前为止,只有不超过五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