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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说着要归置归置屋子,起身去了。
苏弦见状,便也没急于一时,把从皇觉庵里请个师父来的话默默咽回了肚子里。
白鹭虽比苏弦大了两岁,但也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家,自然看不出什么,可许嬷嬷眼光何其毒辣,进来后只往床上瞧了一眼,又上下瞧了瞧苏弦,便像是看出了什么一般,面『露』出几分异『色』,只是口中却是一句没提,依旧笑着与苏弦说起了今早的膳食:“送了清炸素角来,夫人莫瞧它寻常,却是院里葛厨娘的家传手艺,外头再吃不着的,夫人尝尝,保管又香又脆,不比宫里的点心差。”
苏弦自然应了,接着抬头看了看天『色』,疑『惑』道:“府里一向都起的这般早吗?”
好赖在郕王府过了这么多年光阴,苏弦自是知道这会儿膳房怕是才刚开火,厨娘就是能一上工就第一个给她准备,这个时辰也是决计送不来早膳的。
果然,许嬷嬷笑了笑:“大厨房那边要晚些,不过咱们问心院里自有小厨房,王爷吩咐了夫人日后饮食都从这提,离得又近,一天十二个时辰,什么时候想要都是尽有的。”
第45章 事后()
枭『药』天下第一帅~ 只是……正好走到她门口就头疼难忍?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便是当真,吴琴就在正房住着; 也该是叫人去主屋才是; 还是; 这本就是她的琴姐提前使的什么手段?
苏弦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 捂着被子在床头坐起了身还是压低了声音担心道:“春眉……在外头……”
昨夜里是春眉在守夜,若无差迟; 她这会儿应是就在一旁的矮竹榻上歇着; 与郕王不过几步之隔。
“无妨,她睡了。”郕王声音淡然,顿了顿又不容置疑道:“这丫头叫/春眉?瞧着就不妥当,明日本王与你换个好的。”
春眉历来心怀大志; 上辈子更是抓住了苏弦侍寝之夜时扰的郕王『性』质全无的机会爬上了侍妾的位置; 之后也很是得了几日宠爱。
这样的丫鬟对苏弦来说自然不能算是个好的,可这……与郕王爷何干?他又怎的莫名其妙的提起了这一茬?
苏弦一声不吭,只是双手抱膝躲在床角,心内『乱』糟糟的,似乎想到了什么; 却始终不得重点。
帘外身影一动,接着忽的矮了下去,只留一个头戴发冠的背影印在了床沿之上; 苏弦先是一惊; 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王爷这是就这么坐在了脚踏上?
“王爷; 可要叫人给您找个大夫来?”苏弦小心翼翼问道,这么下去,总不像话。
“不必,哼个曲子吧,什么曲子都成,本王歇一阵就好。”郕王这话说的颐指气使,可口气并不凛人,甚至隐隐透出几分求肯,可帐内的苏弦闻声却是猛然一惊,模糊不清的记忆瞬间清晰了起来——
上一世的郕王,先是因差事出错被圣人训斥禁足,之后又得了怪病,只一次醉酒,醒来之后就忽的瘫在了床上。
初时,还轮不到苏弦这个不起眼的上来贴身时候,可时候久了,郕王的病却是毫无起『色』,最后连王爷身边的贴身总管魏公公也忽的手足僵硬,被传了郕王一样的『毛』病,接着,又有传言说是郕王当初赈灾时活活烧死的几万疫魂回来索命,非但要害了郕王,连他身边亲近的下人也不放过。
传言越来越厉害,之前还相争侍疾的妻妾下人们,就一个个不是有病便是有事,唯恐跑的不够远。最终王妃眼见着不像话,便以王爷病前最宠爱吴次妃的理由当众点了吴琴去侍候,吴琴这会倒是想起了苏弦这个“妹妹,”只去了一日,便在王妃面前推说得了风寒,怕传给了王爷,推脱说让姐妹一体的苏弦去替她。
本说的是替个几日,可吴琴的“风寒”一直不见好,渐渐的侍疾的差事竟都落到了苏弦一个人身上,到了最后,问心院里更是连一个下人也无,就连送膳送『药』的婆子都是远远的将东西扔在院门口,再高声叫苏弦去拿,唯恐也被郕王传去了这“瘫病”一般。
苏弦那时自然也是怕的,怕郕王活死人一般的干枯脸『色』,怕郕王面上眼中的疯狂阴狠,更怕也染了这要命的『毛』病日后站都站不起来。
只是即便如此,苏弦也着实狠不下心来将郕王弃之不顾,他那会儿实在太可怜了,堂堂一个当朝王爷,有爹有娘,有妻有子,分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错事,却是谁都不来搭理,落到了她若不管便当真没吃没喝,便溺都在身上的地步。
苏弦那时犹豫再三,还是强忍着恐惧给他喂汤喂『药』,擦拭换衣,好在那会当家的王妃虽不敢过来,东西用物倒是从没缺过,她换下的衣服被褥也不用费劲洗晒,全都在院里一把火烧了了事,省事不少,时候长了,连问心院里那颗大槐树都叫她熏的半死不活。
就这般过了几个月的功夫,苏弦见自个身子依旧好好的,甚至还因为天天干活有劲了不少,心里的担忧害怕就也消了许多,对着郕王也不再像之前躲瘟神一般照顾完就躲的远远的,也有了些心思偷偷打量他,给他刮胡子梳头发,闲极无聊了也会对着他絮絮的说些闲话,当他是个寻常人一般,埋怨他闹小孩脾气不好好喝参汤,威胁他若再不好好听话自己就也不搭理他,甚至仗着郕王不会说话,言语之间妄议君王,诋毁陛下不顾人伦、连自个亲儿子都不管,又打听当今后宫娘娘有几位,可是都如天仙一般,会不会也有丑的……
虽然郕王没法回答,苏弦倒也不在意,权当是给自个说着解闷。
时候再长些,郕王病的越来越厉害,身体一日日的瘦弱干枯,头发胡须都一根根的变白,骷髅一般瞧着越发可怖,可苏弦这会却反而看惯了,丁点不觉着害怕,冬日里最冷的那几日,甚至都敢在郕王的拔步床内整出一
块地方来,蹭着他屋里上等的银丝炭捂着被子暖和暖和。
也就是在那时,苏弦才发现了郕王这病不光是动不了,身上还会疼的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虽说没什么用,可苏弦发现后还是会每夜里拍着他,哄孩子一般,给他哼几句她小时候听刘婶给红菱唱过的安眠曲,那会岁数太小,曲里的词她早就忘了,只零零落落的几句调子,来来回回,郕王不知是当真听困了还是嫌她哼的烦,总之听着这调子夜里总算是会闭上眼睛,略微安静一会。
郕王爷此时想听的……可就是这几句调儿?
眼看着床帐外的郕王还在一动不动的等着,苏弦回过神,神情木然的张张口咳了一声,声音嘶哑的哼起了记忆中的小调。
苏弦半夜起来本就是想要春眉给她倒口水喝的,可眼下这个情形,她是能就这么披发赤足的自个跑出去倒,还是敢叫堂堂郕王给她送一杯水进来?
事实上苏弦这会也压根顾不得口渴的事了,她这会儿简直是神思不属、心『乱』如麻,这是怎么回事?是碰巧?还是郕王也回来了?是何时回来的,那他这回是不是不会再惹陛下不快,也不会被禁足了?可是后来的病呢?人吃五谷,这瘫痪的怪病难不成也有法子避得过?
苏弦叫这事吓得不轻,哼出的调儿都一声三颤,磕磕绊绊,再加上没喝上水的干咳嘶哑,简直如女鬼夜哭一般,莫说安神了,便是当真睡着的只怕也要被吓醒过来。
外头的郕王似乎也是听不下去了,忽的站起了身,沉声道:“罢了,你歇着罢!”接着黑影微微一动,苏弦又听到了一句简洁的安抚保证:“别怕,没事的。”
说罢这句,帐外的身影便是当真消失不见了,苏弦依旧一动不动的等了许久,身上也终于缓缓松了下来,听出郕王最后话中的安抚之意,她多少也放下了心。
若是凑巧便罢了,即便郕王当真也是重活一回,就算她那会儿不是自个想去侍疾的,但比起王府里那些压根见不着脸的,她便是做的差了些,总该也有几分苦劳,最不济也能算得上功过相抵了,更何况郕王爷又不知她也重活了一遭,只要她这回安安生生的,王爷总不至于为了此刻还莫须有的事便定了她的罪名。
被郕王这么一吓,苏弦已是睡意全无,又不敢出去,便只悄悄重新蜷回了被褥里,这般杂七杂八的胡『乱』琢磨,本以为这一夜定时就会这般瞪着眼睛过去了,但直到第二日清早,苏弦才发现自个竟是这般心大,非但没有一夜未眠,反而如春眉一般睡得死沉,连去给琴姐儿与王妃请安的时辰都睡了过去。
“昨个在外头『乱』跑了半天不说,瞧瞧这是什么时辰了?大小姐都去王妃娘娘那请安了,你倒好,死猪一般!”
听着白鹭在外头低声责怪春眉的话,苏弦有些愣神的坐在床头,看着窗棂里斜斜洒下的明媚春光,一时竟是分不清昨夜里是真是幻,王爷也重活了一回,还半夜跑到她房里了?别是她睡『迷』了,作了个春秋大梦罢?
春眉听起来也是满腔冤屈,在外头扬声反驳:“都说了我也不是故意的,许是这厢房太『潮』冷了,我这会儿还头疼着呢!”
“好好好!眉姑娘身娇体弱,赶紧去歇着罢!这等琐事也劳不了您!”白鹭不愿在苏弦面前闹腾,强忍着怒气撂了这么一句话便甩开春眉,掀帘行了进来。
对着苏弦,白鹭面上便换成了沉稳:“既是已然迟了,也没法子,姑娘不如等大小姐回来去告个罪?不然也太失礼了些。”
“哦,好。”苏弦无可无不可的答应着,依旧有些回不过神,对着眼前琐碎鲜活的场景,越发显得昨夜的荒唐像是南柯一梦。
可郕王并没有叫苏弦怀疑多久,只过了半日,就在苏弦在吴琴房里告罪闲话的时候,郕王身边最得用的内总管魏赫便忽的带了两盘子的珠玉赏赐上门,立在琴姐儿跟前传了话:
“王爷见苏姑娘跟前的丫鬟春眉得用,方才已将春眉要到了前院书房伺候,这些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