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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旧事,虽说算得上是秘辛,但是王妃听听也无妨,”詹道华看着封隐,一字一句道,“当初,是颜妃一心求死。”
“这不可能!”封隐一脸不敢置信,“我母妃千方百计要留下来陪我父皇,怎么会动这样的念头?”
“因为颜妃的身世,被人知道了。”詹道华又是一叹,“如果颜妃的身世被人抖出去,那到时候别说颜妃的性命,就是即将出生的王爷,也难以保全,一心力保颜妃母子的皇上也会受到臣民的质疑。当年郑国被千兰所灭,千兰用的名义是郑国暗中研究各种极端害人的虫蛊,对所有苍生的安全造成了威胁,因此郑国也被当成是邪恶不祥的象征,皇上明知颜妃的身世,还将她留在身边,这无疑会成为他生命中无法抹去的污点。”
“所以颜妃为了保全先皇,牺牲了自己?”付清欢不禁唏嘘。
“正是。”
“那个说要揭发我母妃身世的人是谁?”
“先皇没有说,那人后来也没有继续生事,所以这事我也不清楚。”
“很明显,那个人就是冲着颜妃本人去的,所以应该是先皇后宫里的女人吧。”付清欢猜测道,“可现在宫里也只剩下一个膝下无子的刘太妃,那人就算是害过颜妃,现在也早已不在人世了。”
“就算始作俑者已经死了,她的家人也总有在人世的。”封隐说完起身,朝着屋外走去,“我们回丰城。”
“城门不是已经关了吗?”
“本王有令牌。”
付清欢皱了皱眉,每次封隐以本王自称,她就会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疏离感。
“王爷若不嫌弃,便在这里睡一晚吧,举头三尺有神明,今晚这个时候不适宜在外头,何况这城郊又如此荒凉。”詹道华起身挽留,封隐没有拒绝,和付清欢留了下来。
只是那所谓的卧房,实在让人有些不敢恭维。
倒不是里头的陈设多寒碜,是这屋子的半边顶都没了,躺在床上还能看见星空,虽说看起来颇有些浪漫,但是在这荒郊野外这么睡,实在让人有些不自在。
詹道华明白付清欢心里的想法,笑道“王妃放心,不是我刻意委屈两位,我那处的卧房,也是这般模样的。反正北陵雨水不足,靠床的一边不会被打湿,这么睡也颇有一番兴味。”
“先生好兴致,”付清欢干笑了一声,“那今晚就打扰先生了。”
“无须言谢,两位请便。”詹道华说完就走了出去。
付清欢往床上一躺,“真是新鲜,我睡过漏风的屋子,却没睡过没有半边屋顶的。”
抬头恰好能看到璀璨的星空,十五的月亮也格外明亮,付清欢微微眯起眼,忽然觉得这么睡上一觉还挺不错。
封隐却只是坐在了床头,“既然他是独居,为什么要准备两间卧房?”
付清欢的赏景兴致被他一句话扫光,“你是说,他原本是别人一起住在这里的?”
“这里收拾得很干净,看不出有人住过的痕迹,可是他既然要空置这间,为什么又将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
“两个可能,一是因为这里原本是有人住的,只不过知道我们会来,所以临时搬走了;二是因为这里很久没有人住过,但詹道华出于某种原因,一直留着这个屋子作为纪念。”
“詹道华行踪飘忽不定,不然我也不会到今天才找到他,所以他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
“那就只剩第一种可能了,”付清欢微微皱眉,“他会猜到我们今晚来找他,这不奇怪,我想不通的是,有什么人是我们不能见的?”
“不管是什么人,肯定是熟人。”封隐平躺下来,跟着她一起看顶上的星空。
“你觉得詹道华的话可信吗?”
“至少在我母妃的事情上,他不会骗我。”
“可是我总觉得他原本死活不肯说,现在多求两句就答应了,这答案我听得心里不踏实。”付清欢闷闷道,“本来以为找到他,什么疑惑都可以迎刃而解,可是为什么现在觉得事情更复杂了。我原以为我活得够累了,现在才发现你们过得比我还辛苦。”
封隐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看着星空。月光只落到他手边,但付清欢却能清楚地看到他线条分明深邃的侧脸,头顶的星空广袤而明亮,他睁着眼仰望的模样却沉郁而孤独。
第58章 我会离开你()
她忽然有些同情封隐,这个男人英俊而睿智,身处高位手握重权,却活在重重谜团中,连至亲的死因都弄不明白。
“我听说,人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所以你母亲此刻也一定在看着你。”她知道封隐不需要她的同情,但她还是忍不住套用了这些说烂了的台词,“我从小就被告知双亲亡故,每次感到绝境的时候,就会抬头看看天空,想想这句话。我原本觉得这种说法不过是用来安慰那些沉浸在痛苦中的可怜人,但当我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儿,我忽然就觉得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也许那么多年来,他们真的就这么一直看着我哭,看着我笑,看着我一点点长大成。人。”
封隐还是没有反应,但是付清欢看得到他眼睛是睁着的。
“我说真的,詹道华会忽然出现在这里,给你线索让你破获命案,说不定就是冥冥中受到了你母亲的指示,来引导你惩恶扬善。”
“这世上没有善恶之分,”封隐忽然出声道,“只有成王败寇。”
“也是,”付清欢耸了耸肩,“我们都算不上什么好人,却还好好地睡在这里,死在你我手里的也不算大奸大恶之人,却早早地见了阎王。你说得对,没有善恶,只有成败,不过呢,我还是觉得我比你好那么一点点。”
付清欢翻了个身,这大半夜睡在没顶的屋子里,身上总觉得有些凉,想要侧着蜷起来睡,受伤的地方又会有些犯疼,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还是得仰面睡,又觉得月光亮得有些刺眼了。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把这唯一的一条被子卷过来,旁边的人却忽然翻了个身,撑着双手虚压上了自己。
封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沉声道,“若有一日,你发现我比你想的更恶千百倍,你会怎么做?”
付清欢愣了愣,随即与他四目相对,眸光坦然,“我说过我也不是好人,所以就算发现你是个大恶人,也不可能打着正义的旗号讨伐你。我知道你很多事情都在骗我,实话跟你说,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利用天经地义,可是我受不了别人骗我。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对我的欺骗超过了我容忍的底线,我不会报复,而会离开,但也只是离开而已。”
“离开吗?”封隐的脸低了一些,鼻尖几乎与她的贴在一起。
“反正我的离开对你而言无足轻重,因为我本身就是你的棋子之一。”付清欢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但是这对我来说却是一种解脱,因为我不用继续每天强迫自己当一个傻子。”
封隐没有反驳,只是轻轻蹙起了眉。只是棋子?当然不是,自从王琰和他说他喜欢上付清欢后,他一直暗暗地思量他对她的感情,但是如果要让他为了这点感情放弃经营多年的事业,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所以当付清欢说“我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的时候,封隐还是选择了沉默。
“我就说嘛,你就是个不知悔改的骗子。”付清欢笑了,笑得有些没心没肺,然后她去推他,可他却重重地吻了上来。
她有些反感他此时的吻,但是他却不依不饶地捉住了他的手,曲起膝盖,弯腰吻着她,动作甚至有些野蛮。
当封隐咬破付清欢的嘴唇时,付清欢也放弃了抵抗,任由他放肆地吻着她,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看来,苦得让她有些难受。
付清欢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喜欢上封隐了,不然她也不会因为他的执意欺瞒感到如此失望。
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手也不知不觉地松开对她的禁锢,转向别的地方,她曲起身子轻轻颤栗,他却忽然将她翻了过来,让她从上往下贴在自己身上,一手在她身上游走,一手急切又不失温柔地抚着她背后的墨发。
这一回她没再说洁癖之类的话,而是有些自暴自弃般地任他抚摩亲吻,但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直到胸口的痛感让她不得不轻呼出声。
封隐的动作一顿,靠在她耳边轻轻出了口气,“胸口疼?”
付清欢轻轻地应了一声,脸顿时红透了大半。
他没再继续下去,而是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平在床上,靠在一边,用手掌搭在她的脉搏上,把真气一点点灌输进她的体内。
付清欢慢慢合起了眼,感觉一股暖流慢慢在体内蔓延看来,胸口的疼痛也逐渐消失,随后渐入梦境。
因为少了半边屋顶的缘故,第一缕晨光顺利地照进了屋子里,自东向西落在了床上,付清欢睁开眼,难得地看到封隐躺在自己身边,以一种保护的姿态,侧身搂着她,一只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恍然觉得,自己愿意折去十年的生命,去换这样一个平和又温馨的清晨。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封隐也睁开了眼睛,蓝色的眼眸里带着初醒时的朦胧,付清欢忽然很想凑近了去亲亲他的眼睛,不过这个念头也仅限于在心里想想。
睡在外侧的封隐先起身下床,付清欢紧跟其后,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屋里顿时陷入一种怪异又尴尬的沉默中。
随后两个人又一前一后来到河边洗漱,詹道华早就起来了,他把桌子搬到了外头,兴致盎然地画着初生的旭日,付清欢在河边绞着帕子,忽然就心中一动,掬了一把水泼在了封隐脸上。
封隐被泼得措手不及,衣襟顿时就湿了一大块,然后他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一脸坏笑的付清欢,一个字都没有说。
付清欢看他那呆样,觉得自己这个调戏封隐的举动真是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