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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成身退,天之道也。找到了以后,告诉他,答应他的婚事,愿不愿意回来,不去管他,时间到了,自然就回来了。”
“这是什么办法!”男人怒道。
“不过一个月,自然回来。”吕仲明笑嘻嘻道。
那男人身后的小厮却道:“道长所言有理,黄老爷,走罢,找人要紧。”
男人只得悻悻起身,走了。
“你怎么知道他儿子私奔了?”秦琼问道。
吕仲明靠在摊子后,懒洋洋地晒太阳,伸手把竹筒里那点碎银掏出来,给罗士信,解释道:“他形色匆匆,明显是找人,一定是家人跑了。身后跟着两名小厮,我说他‘有病’时,他小厮没开口骂我,明显不是他家的小厮。这种情况,不是媳妇跑了,就是儿女跑了。要么就是他儿子拐了别人家的女儿,要么就是他女儿跟别人家的儿子私奔了。”
秦琼哂道:“有理。”
罗士信道:“你又怎么知道是儿子?”
吕仲明道:“我猜的,老爹脾气大,儿子自然也脾气大,两父子对着来,所以问了句是儿子女儿。既然是儿子,那身后两人,就是女家派出来,跟着找人的小厮了。”
秦琼道:“朝西边去怎么说?”
吕仲明道:“这人从东边来,找到雁门关下了,一定是有线索,既然线索一路朝西,儿子应当也就是出雁门关啦。”
罗士信道:“你就不怕他找不到,回来找你麻烦。”
“这不是还有你们俩么?”吕仲明笑道:“揍他就行了。”
“当真是个骗子。”秦琼哭笑不得道。
吕仲明道:“这世间,凡是赚钱的营生,大多都是骗人的,打仗是把别人骗倒了就赢了,当皇帝,不也是把天下人骗乖了,就赢了么?收工收工,回去了。”
正说话时,又有一人前来,抱拳道:“道长,劳烦起一卦。”
这人是个年轻男子,相貌十分英俊,竟是将秦琼与罗士信都比下去了,吕仲明虽然眉目清秀,然而较之这男人的堂堂相貌,一身英气,又是不如。明显是个长期从军的隋朝武官。
“请坐。”吕仲明心里不住估测他来历,秦琼手肘动了动罗士信,示意他睁眼看这人。
那武将头随意束着,身着粗布衣裳,两道剑眉,身上带着正气。
“阁下从东边来。”吕仲明看了眼卦象,看不懂,便胡乱道。
“雁门关下的汉人。”那男人淡淡道:“都从东边来。”
吕仲明道:“阁下行军从伍,因为一些事,不得不离军,来西边讨营生。”
“道长好眼力。”男人答道。
不说吕仲明卜得准,而是夸他“好眼力”,显然这男人也看出,吕仲明算卦基本靠猜的手法了。
“想南下,去晋阳投奔李渊么?”吕仲明这次动真格的了,直接看着那人双眼道。
武将不说话,吕仲明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双方略一沉吟,男人又道:“道长这处人来人往,可是有南边的什么消息?”
吕仲明一笑道:“哪有什么消息,卦象利火,南火克西金,阁下想从此处南下,讨个职位,抗击胡人?这么随口一猜而已。”
武官又道:“道长不妨说说,在下朝南边走,是凶是吉。”
吕仲明道:“投晋阳那位,是如今乱局中最明智的抉择了。”
武官沉默,吕仲明又笑道:“李渊……是个明主。然,还要看能不能碰上明主的面,明主手下良将如云,就算是后宫,也分受不受宠,这不是卦象上说的了,小弟有感而而已。”
武官道:“看你身后两位兄弟,也是一表人才,大好男儿,理应力挽狂澜,为百姓出力,为何不一同去?”
那武官言下之意,竟是邀三人一同上路,前往晋阳府投靠李渊,谋个官职,然而吕仲明却摇头道:“人各有志,在淤泥中当个摇头摆尾的乌龟,又何尝没有乐趣?兄台不如留下来,与我一同摆摊算卦,如何?”
武官忍不住莞尔,吕仲明道:“送你一句话,十个字,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那武官眯起眼,打量吕仲明,问道:“何解?”
吕仲明莫测高深地笑笑,说:“有能不如无能,来,一两银子,自己投币。”
武官:“没有。”
吕仲明:“……”
秦琼与罗士信对视一眼,两个打手要出动了,然而吕仲明看面前这二十来岁的男人,坐姿稳重,显然严于自律,且身负武艺,看上去绝非易与之辈,只怕秦琼外加罗士信,再捎上个自己,还打不过这家伙。忙抬手示意秦琼别动手。
“算命不给钱。”吕仲明笑道:“祖师爷爷在上,多少给点罢,我是无所谓的,反正翻嘴皮子说说,对阁下来说……可就不太好了。”
武官道:“当真一分钱都没有,拙荆典当饰,凑齐路费,与我一路来到此处,不知何处是归宿,心生彷徨,实在惭愧,今日前来,乃是听得雁门关下儿歌,循百姓所指,寻到此处,心想道长能解李某心中之惑。然而道长最后那句话,确实令李某想通了不少事,指点之恩不敢忘,只恨身无分文,实在无计可施。”
吕仲明看着那李姓男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武官答道:“不敢说,以免连累道长。”
吕仲明知道了,这人多半也是个通缉犯,遂生出同情之心,伸手到摊前的竹筒里,掏了点碎银,摊开手,交给那人。
“来日连本带息,一起还我。”吕仲明莞尔道。
武官要辞让,吕仲明却坚持,他便收起碎银,答道:“多谢道长,有缘再会。”
说毕那武官起身走了,罗士信道:“做什么给他银子?”
吕仲明:“投资。”
罗士信:“???”
“帮帮他,受人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嘛,他也不容易,说不定以后能帮上咱们大忙。”吕仲明回头安抚道。
秦琼乐道:“你不过是看他长得英俊罢了。”
吕仲明尴尬,罗士信学着吕仲明那腔调道:“兄台一表人才,人中龙凤,没钱上路,道长银钱还不倒贴来?留下来作我面,与我摆摊算卦如何?”接着又一转声音,咳了声,学着那武将一丝不苟的语气,一本正经道:”拙荆待李某情深意重……更无龙阳之好,小兄弟青睐之意,只好敬谢不敏了……”
吕仲明:“……”
罗士信与秦琼赫然爆笑。
秦琼附和道:“就是,贤弟,你这有了新欢,就不理会旧爱的脾气着实不好。”
吕仲明哭笑不得,转念一想道:“说的是,小弟受教,以后一定痴缠着两位哥哥,再不爱别的男人了!”
说话间三人一齐大笑,吕仲明无可奈何一乐,收拾东西,收摊回客栈去。
吕仲明信口胡诌,连日来生意越来越好,然而在这里摆个摊算卦,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三人住在客栈里,秦琼没有提以后如何,罗士信也没有说。每天除了跟着吕仲明去摆摊算卦之外,其余时间就是在集市上沽点酒,买点小菜,三人于客栈内吃吃喝喝。
这天秦琼回来,忍不住又提起来算命的那武官,说:“他去投李渊,也不知仕途如何。要么我们也去看看运气?”
“现在还不是时候。”吕仲明答道:“时机到了,自然会找上门来。”
吕仲明知道罗士信与秦琼都相信自己,来日怎么样,都交给他决定了。但吕仲明等了足足两个月,都没有人来找自己。按照设想,应当是有人听到歌谣,觉得吕仲明知道国家气运,有个李渊或者李世民这样的人物,躬亲前来,咨询一番才是。
一旦有起义军的头头找到自己,加入了义军,再随军作战,打到江南去,就可取回被杨广夺走的龙鳞了。
若是实在不行,毛遂自荐也是可以,但是上晋阳去,登门造访,当李家的门客,待遇不是差了那么一点半点。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吕仲明也怀疑,自己的这个计策行不行得通。
但按照目前来说,吃饭问题是可以解决了。入冬后,雁门关外下起了第一场大雪,吕仲明也不去算卦了,结了一个月的房钱,客栈关门歇业,恰好吕仲明摆摊算命时,结识了一对老夫妻。
那老夫妻的儿子被抓了壮丁,媳妇难产死了,正想着去中原投靠亲戚,吕仲明除了算命,还略通岐黄之术,来算上路吉凶时,吕仲明便看出他脸色蜡黄,患了病。
吕仲明为他开了副药,一帖便好了,老夫妻感激吕仲明治病之恩,便将房子托付于他,于是三人也未花钱,便白得了个平房住。在城东临巷的一家,一个狭小厅堂,两个房间,后面还有口井。
吕仲明十分高兴,与秦琼,罗士信搬进去过冬,预备来年开春再作打算。这天入住后,三人便在厅堂隔间里,坐着喝酒吃猪头肉。
“今年恐怕是只能静观其变了。”吕仲明给罗士信斟酒,解释道:“明年开春,看看各路义军如何,再作打算。”
“不急。”罗士信淡淡道:“厮杀多年,如今才终于过上了几天安生日子。”
秦琼道:“多花点时间想想,总是好的。”
喝了会酒,三人都懒洋洋的,秦琼道:“我上楼去睡会儿。”
于是秦琼回房睡着,罗士信则躺在火炉旁睡觉。吕仲明喝过一会酒,只觉懒怠动,便换了茶,烧点茶喝。正在思考时,大门忽然砰砰地震了起来,被拍得山响。
“有人吗?”一个男人声音在外面道。
这日大雪封门,已是寒冬腊月,是看病的?还是算命的?想必是赶路经过雁门关,要么出塞,要么入关的商人,吕仲明便上前开了门,随着一阵风雪,卷进来了个身高八尺,体形魁梧的高大男人。
“吕道长住这里?”那男人进来就问。
大雪天居然还有生意上门,吕仲明便道:“不测命数,只卜国家气运,仁兄请回。”
“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