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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秀的脸上,堆起的也是笑。
他将身侧的女子拥入怀中,这个温柔的动作,不似先前那句令璇玑心潮澎湃的语句,这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他与她都明白,不过是做给那些人看的罢了。
舞台不大,演戏者只他二人。
然,观戏之人,尤多。
数丈开外的林子里,身着劲装的耳目将此情景收入眼底,不止晋玄王,包括在京的各位王爷的一切行踪,稍后都是要向皇帝回禀的。
他们右侧悬空的树干上,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相随而至。孟长夜剑眉紧蹙,眉宇之间似有肃杀之意。只楚灵犀回眸轻笑:“师兄担心什么,王爷他自有分寸。”
几只小雀飞落在不远处的山石之上,淡黄的喙相互轻啄,伴随着叽叽喳喳的清脆叫声,这一片如画般的景色仿佛瞬间活了。
璇玑抬手抚上他的胸口,轻声低语:“王爷伤势未愈,还是回吧。”
他点头回身,原本握在手中的折扇却不知为何,“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璇玑睨视一眼,只见扇骨压弯了嫩绿色的青草,一怔之下,见他已然弯腰去捡。忙扶住他的身子,她适才想起他说过不准碰他的折扇的话来。
人这一生,总有一两样的东西可以缅怀过去,她其实都明白。
回至行馆,恰巧见宫里的人回去。璇玑与晋玄王入内,见秦沛上前来,说道:“宫里来了人,说是明日皇上宴请各位王爷。”他说话之时,目光流连在璇玑的身上,倒是晋玄王不曾说要她回避的话。迟疑片刻,听他问:“刺客的事了了?”
秦沛点头:“也算不得,只是皇上说信各位王爷不会有忤逆之举。”这一次,所有王爷都来了,私下里怕是都以为刺客一说只是皇帝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是以过后,除非皇帝有足够的证据,否则此事只能如此不了了之。
璇玑扶晋玄王上前坐下,回身之时,目光落在秦沛的脚上。那双褐色靴子边缘,像是沾了泥水之物。黛眉微蹙,行馆里没有湖,亦不曾下过雨,看来秦沛出去过。
乾承宫内袅袅的烟熏,浓而不腻,雅却不淡。
碧色珠帘之后,男子伟岸的身影若隐若现。外头的门被悄然推开,随着一阵珠帘晃动,穆妁端了茶入内,立于男子的身后,低低唤了他一声“皇上”。
面前之人似是未闻,依旧只端坐着,并不应声。
穆妁怔了怔,眼底闪过轻微的疑惑,如莲的步履悄悄移动半步,侧望过去,才知皇帝支颔在桌上竟是睡了。她像是有些惊慌,恐扰了他的睡意,退去半步,后背撞上一侧的柱子,底下一阵吃惊,端放在托盘中的茶杯杯盖移动,发出“咣当”一声。
皇帝心头一震,猛地睁开双目,猝然的回头,一抹戾气尽显在眼底。随着眼前景象缓缓清晰,他眼底的犀利也随之褪去,转而换上的是柔情的笑:“何事?”
穆妁忙上前,小心将茶杯递给他,低声道:“奴婢是来给皇上沏茶的。”
皇帝的目光回落在面前的彩绘茶杯上,修长的手指揭开了杯盖,温润如玉的碧螺春,香气扑鼻的味道,他闻了闻,终究觉得淡了。转而,却是想起那日璇玑说的话。
浓茶对身子不好。
轻声一笑,他却推手将面前的茶杯推开,起了身道:“撤下,给朕换杯水。”茶若不浓,他根本喝不惯,倒也不如不喝了。
穆妁忙应声退下,再入内,手中已持玉盏,里头盛满的水盈盈的,仿佛会溢出来。皇帝接过抿了一口,果然是更淡而无味,倒是清凉的很。
穆妁伺候他喝了水,便见外头来了一位公公,说是他吩咐的话都交代下去了。穆妁只低头站着,静若处子。
皇帝回身之际,眸光掠过女子恬静的眉目,他微微一怔。
她和她的姐姐太不一样了,同样安静相处,璇玑给他的感觉,像是一柄利剑,锋利中尽现危险。而面前的这个女子,却如潺潺涓水,温润之极,无棱无角。
怪不得璇玑要说,她的这个妹妹单纯的很。
果真单纯。
卧室的一侧,置着一张软榻,他欠身躺下,眉宇之间已显疲态。穆妁忙取了薄衾替他盖上,小声道:“皇上若要歇息,不如去床上吧。榻上到底不如床上舒服”两句话,她说得极为小心,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什么。
姐姐说,日后来了乾承宫,少说话,多做事,她一直都记着。
皇帝竟蓦地一笑,朝她招手,示意她靠近。
穆妁迟疑片刻,终只能近前,依旧恭敬如初:“皇上有何吩咐?”
他阖了双目,轻声道:“方才不慎睡着了,手支得有些疼。”
宫女会意,忙放下手中东西半跪在榻前,柔软的手握上男子的手臂,轻轻揉着。纤细的十指绕上他的臂膀,力道不轻不重,不消片刻,酸痛的感觉已渐渐散去。
皇帝只舒服地低哼一声,开口道:“你姐姐出了宫,这宫里可只剩下你一人了。你就没想过要出宫?”
指尖微微一颤,穆妁有些惊恐地对上榻上男子的容颜。幸好他未曾睁眼,心跳如鼓,她蠕动着双唇,只悠悠地道出一句:“奴婢,希望姐姐可以幸福。”如果是七王爷,他会给姐姐幸福的吧?
皇帝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果然姐妹情深。”那他倒是要看看,她们两姐妹,能不能一直好到最后。
第52章 节外生枝()
车轮缓缓滚动的声音回荡在夜幕寂寥的深巷,晋玄王就着软垫靠着,目光淡淡地瞧着车窗外的一切。孟长夜与楚灵犀没有随行,秦沛亦是,他的身侧,只璇玑一人。
素手拂落了车帘,女子的声音清脆:“夜里风凉,王爷可有觉得冷?”问话之时,她的手指已经覆上他的手,指腹传上的感觉是点点暖意。璇玑似是放了心,却依旧是抬手拉紧了他的衣衫。
他发冠上的缀玉红缨垂下来,恰好摩挲在女子的脸颊,冰凉的玉珠滑过脸庞,拢起一抹诧异。她徒然抬眸,瞧见他怔怔地瞧着她。
眼底浮现的淡色氤氲缓缓上升,他似是蓦然回神,将手从她的掌心抽出,半晌,才开口道:“过了今夜,你也不必跟随本王回行馆了。”
这是一早就料到的结局,薄奚珩以为晋玄王爱她,就一定不会放她离开。而这,也恰恰是她与他早就算计好的。
她的脸上没有过多的神色,只低低言道:“离京在即,王爷还是让秦大人小心一些,皇上偶尔也是会注意到别人的。”昨日瞧见秦沛的鞋子时,璇玑就知道他定是去办了什么事。
晋玄王不说,她自是不问。她像是有些明白他与她亲近,行至高调的用意了,不过是想转移薄奚珩的注意力。她亦知道秦沛是聪明人,会谨慎行事,但她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一句。
男子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在扇骨上,发出“答答”的轻响,他抿着薄唇未言语,倒是笑了笑,长如扇的睫毛抖动着,晃着淡淡的影。
目光被收回,他已不再看她,不过是几句提醒他的话,此番听在耳中,却生出了另一番滋味。木然的心口,又像是缓缓凝起了一抹不舍,那行走在边缘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他自己明白。
相处的这段日子,竟仿佛一下子被无限拉长。
这两年,除了身边的人,已经多久不曾有人如此关心他?久到,他都不忍去回想。
外头的夜幕越深,月初的夜空除了阴沉,空洞得再无其他。宫门口,所有的车马俱停,入内只能徒步。
璇玑率先下了车,边上一人从马车上跳下,定睛看时,见是襄桓王。
他也见了璇玑,阴冷一笑,已是近前,却是对着晋玄王开口:“此次进京,倒是都不曾与七弟好好聚聚,今儿皇上开了口,倒是我们兄弟难得的聚会。”他说着伸手扶他下来,晋玄王低声一笑:“我还以为大哥是生气了。”
“嗯,这话是怎么说的?”
“我”
襄桓王已打断他的话:“有话里头再说吧,可别让皇上等急了。”话说着,已转了身,与另外几个王爷说上了话。
佟寅奉了皇帝之命亲自来迎接各位王爷,宫女们手提着缀苏灯笼,恭候在两侧替众王爷引路。整个皇宫弥漫着一种阴霾的味道。去往北苑衡台的路上,五步一盏灯,在风里,亮晃晃的光歪歪斜斜地散在暮色里。
众王爷都不再言语,沉下的脸色里,蕴藏的是各自的心事。
众王爷才入内,便瞧见一身明黄的皇帝举步入内,他的身后,惠妃与蓉妃一同入席。璇玑略有些吃惊,举目望去,见穆妁规矩地立于皇帝身后伺候。
众人起身行礼,见皇帝入了主位,才各自又坐下。宫女上前来斟酒,皇帝已然举杯,笑对底下众人:“自朕登基两年以来,今日还是头一遭难道人数如此齐全,朕今日高兴。”说话间,酒水已从喉间滑入。
襄桓王率先也饮下一杯,畅然笑道:“皇上年纪手足之情,是天下之大幸。”
晋玄王只略一笑,仰头将杯中酒水饮尽。他本就重伤未愈,此刻烈酒入胃,抵不住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王爷”璇玑夺下他手中的酒杯,原以为他不会喝的,今日陪酒不过做做样子。看他的神色,倒也坦然,仿若这堂上之人与底下众人的言语无关他事。
庆陵王正值坐在他的身侧,忙开了口道:“既是伤未好,又喝什么酒?今儿皇上在上,难不成还责备了你么?”
璇玑取了帕子轻替他擦拭,他却一把握住了那方帕子,俯身依旧咳嗽不止,他只是不想说话。
无论是堂上之人,亦或是众王爷们,都不是他所能依仗的。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这个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如今先帝遗诏早毁,谁也不会认他这个嫡传之人。
“王爷。”璇玑拧起眉心低唤着他,扶着桌沿的一手,早已是指关泛白。略抬眸,他欲与她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