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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初见周弘宥那时候。他那点不甘心强撑着他,像个普通父亲一样日常教习抚养着自己的女儿。
随手写一副字,都是满满的憋屈和郁郁寡欢。
想到他当年对她说:“我此生,唯独是放心不下她。”到底周弘宥教周珍时,总想着他早亡的妻子,心不够狠。
便宜徒弟,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徒弟了。
明明厨房里温度高到让人额头冒汗,所有的一切事物都实实在在存在着的,落在实地的,可这一切当中的江乐,却像是隔离在外,在热浪中好似下一刻就会隐去。
沸水翻滚的声音,搭配上柴火燃烧所产生的噼里啪啦声音,不知道为何让人觉得很安静。
厨房门口的光被遮挡住。
江乐抬起了头。
灶台挺高,她又是坐着,很自然被挡住了视线。等人真的出现在她身边,她才微微睁大了双眼,略带上了诧异:“你怎么来了?”
唐元憨笑一声,也不说话,对江乐的话半听不懂。
他蹲下了身子,凑在江乐身边,帮江乐往灶台里面放柴。
说是放,不如说是随便丢。
还没等江乐反应过来,他更是干脆直接坐在了地面上,半点没有觉得这地面脏。
他似乎没有闻到空气里那股恶心人的臭味一样,满心都是兴趣。
孩童很多都喜欢玩火,现在的他就和孩子一样,觉得这样玩火很有趣。
江乐失笑拦住了唐元放入太多柴,声音比平日里要温和很多:“慢点放,一下子烧不完的。这要煮好几天。”
“好几天?好几天!”唐元重复着江乐的话,乐滋滋拍了拍自己的手。
他拿了柴的手不干净,这么一拍,不少灰尘就拍到了脸上。
温度过高,他这没坐多久的,脸上就起了一层薄汗。
江乐伸手擦了一下他脸上的汗,却忘记了她拿柴的那只手也不干净,顿时让唐元成了大花脸。
“噗。”江乐顿时笑出了声音。
她这会儿不再是随时可能隐去的那样了,热得脸颊绯红,反而接地气了很多。
当然此刻最接地气的是唐元。坐在地上,脸上还有几道灰色的痕。他扭头看着江乐乐不可支的样子,认真看了她两眼,转瞬间朝着她又憨厚笑了起来,傻乎乎得。
火光一样也在他的双眸里。
黑色的瞳孔里有着火光,火光里还有着一个自己。
江乐对着他这张脸,这双眼睛,只觉得晃了一下神。
随即,她笑意加深了起来,用手拉扯了一下唐元的脸:“可惜不会画画,否则要将你这张脸给画下来。袁知县算什么绝色,你这张脸现在才是真绝色。”
袁知县的容貌可是整个永州都知名的,比袁知县还绝色,这绝对是加了多层个人情感的夸赞。
然而面对一张“真绝色”的脸,江乐却是选择了用手拉扯脸颊。
唐元的脸棱角分明,本就没多少肉,全凭那一脸傻笑凑出了一个腮帮肉,被这么一个拉扯,整个脸都变形了,变得奇奇怪怪的。他忍不住挣扎起来。
唐元气呼呼,挣扎都没有什么分寸,用得力道很大。
他没分寸的挣扎意外没有挣扎过灵活的江乐。
越来越花的脸,现下又变成了扭曲的鬼脸,江乐看得心情愉悦。
这厨房内那令人生厌的味道和没了一样。
“这两天估计都要吃素,等过了这些天,要我带你出去吃肉么?”江乐问唐元。
唐元现在就是个傻子,对这么长的句子一下子没理解,还一心沉浸在要逃脱江乐双手这件事中间。
脱离江乐的手,明明只要他起身离开就好了,可他就是坐在原地也不动身。
江乐很有耐心,重新问了他:“吃肉么?”
“肉,肉!”唐元非常肯定点了点脑袋,“肉。”
他恐怕根本不知道肉代表着什么意思。
江乐听到了回答,见唐元不挣扎了,反倒是松开了折腾唐元的手。
她笑了笑,重新将一块柴补充进了灶台:“你挺好的。平日里的药也该带来了,让这儿的人煎了,等回去正好再去看一趟宋大夫。”
而唐元对着她这句话,又恢复了傻笑的样子。
一点看不出是传闻中的唐家嫡次子唐修渊,当朝正四品官员,朝野上下闻风丧胆的提刑官。
江乐又一次哼笑出了声。
——“傻子。”
女子手上极为粗糙,可动作却半点不粗糙。她穿针引线,手上极快就出现了绣图,绣图难度不高,可也能看出女子功底极好。
“哎呀桂姐这绣得真好看。”旁边有个女子凑上来看了一眼,夸赞了这女子的绣工,“还绣得那么快。”
桂姐腼腆笑笑:“嗯,等下还有事。小雯也绣得很好看。”
小雯听后也挺高兴的,可听了那“有事”,心里头就憋不住话:“桂姐,你等下是不是要去胡家呀?”
桂姐手没有停顿,她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轻微点了点脑袋:“是。胡姐姐人挺好。”
“就是嫁得不太好,其实也不是嫁得不好,是牛旭林命不好。”小雯叹了口气。
换做是以前,她是绝对不会直言叫牛旭林的名字的。那时候牛旭林可是凉县有名的商户,出门都是威风凛凛,像个大老爷。
谁想到后来生意说没就没了,人说病就病了。胡氏和牛旭林的孩子,也那时候没了。
祸不单行就是如此这般。
如今更是犯了杀人的案。
“牛旭林命不好也不该杀人呀。”小雯又叹了口气,“胡姐姐这下连门都没法出了。”
桂姐听了她这话还是低着头继续绣图,可还是轻声说了一句:“命不好就要争一争的。”
“啊?”小雯没理解桂姐那句话。
“再差也没更差了。”桂姐更轻说了这话,转眼换了轻快的口吻,微微抬高了声音,“我快绣好了,你的呢?”
小雯这才惊叫出声,忙转回了自己的视线,低头绣着花色:“哎呀,桂姐你等等我啊。”
女红做好交差后,短工便可以自行离开。
桂姐出了门,回头再望了一眼知县衙门。
她转回了脑袋,匆匆朝着胡家走去。
胡氏确实是一下子病倒了,卧在床上,整个人还都是晕乎乎的。她睡着了容易做噩梦,醒来又眼泪止不住流。
好在还能吃下一点东西,又被人参等好物给吊着,这才没跟着牛旭林一起去了。
桂姐匆匆赶到了胡家,敲了门,忙赶到了胡氏床前。
她一见到胡氏眼睛红肿着,还在默默流泪,心中便不住叹气:“胡姐姐你可别再哭了。”
胡氏微微侧转头看她,也不开口。
双眼肿胀的样子,半点看不出原来姣好的容貌。她原本也算小家碧玉,可如今面对着这一重重的打击,硬生生被蹉跎成了一个半老妇人。
她轻颤着嘴唇,望着面前的人:“小雪,我怎么还没有随着他去了?”
桂小雪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胡姐姐,你要是也跟着去了,你的父母,那些挂念你想要你活下来的人,他们可怎么办?活着的人就争不过死人了么?”
胡氏松怔,看着桂小雪好一会儿,升起一抹苦笑:“到还是你看得清透。”
第 20 章()
周珍端着小板凳坐在门口;双目无神看着远方。
旁边唐元一样端着小板凳;一脸肃然看着远方。看了没一会儿;他觉得这儿还没里面烧火好玩;又跑去和江乐烧火去了。
这地方没什么人敢来;一时间很是安静。
远远听到了车轮滚滚声;周珍微微抬起自己的脑袋;就看到远处过来的马车。这马车十分精简,一看就不适合长途跋涉。
马车口坐着一个年轻的下仆,他将车停在了周珍面前;友善询问:“请问江决曹在么?”
周珍起身,脸上带着一点局促:“在。只是现在进去不太方便,师傅她”
车里头;袁毅探出了脑袋;朝着周珍微微一笑:“在下宁县知县袁毅,麻烦小公子通报一声?”
周珍看到了人;愣在了当场。
日光在这人的身上造成了一点点晕眩。那睫毛长得恍若小刷;轻颤一下;便能惹人失神。京城第一美男子原来是长这样的么?
原本年轻清秀的下仆站在那儿;一个对比就变得毫无存在感。
“小公子?”袁毅又叫了一声。
周珍拔腿就往里面;留下仓促一句:“我知道了;稍等一下。”
江乐还在和唐元,你扔一木柴,我扔一木柴;搭配得十分默契。
周珍飞快冲了进来;对着自家师傅就喊:“师傅,袁大人来拜见你了!”
“袁大人?宁县袁毅?”江乐抬起头看向周珍,“我在煮脑袋离不开啊,他乐意进来?”
周珍卡壳,她鼻翼间全是那股肉腥气,胃里吐了个干净,还是想去再吐一会儿。
刚有点血色的脸又变得惨白。
看一下冒着汗红着脸探出来的师傅,再对比外头那美如兰花绽开的男子,周珍犹豫卡壳:“那我去问一声?”
江乐低头瞅瞅自己状态,一副受到了刺激没法见人的姿态,闭眼别开脑袋:“问直白点,否则人当着我的面吐出来,我不要面子的?”
周珍:“”
倒是谁不要面子?
周珍得了话跑回门口,她见着了从车上下来的袁毅,行了礼:“师傅正在处理脑袋,一时间走不开。里面味道颇重,袁大人可要现在进去?”
她被自己师傅这么一打岔,现在半点没了刚才被美惑的样子,对面前的男子满心都是同情怜悯。
袁毅来前就收到了消息:“嗯,这案子回头判起来,我也要参与的。”
周珍深深带着同情看向袁毅,侧身:“我带大人进去。”
三人进了门,周珍便将人带向了厨房。
味道自然是越靠近越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