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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了很久,夕阳都开始渐渐西斜,那扇门却始终紧闭着,她也没有回来。
再等一会,就再一会,若是等夕阳落到远处那幢府邸院墙后面的时候她还没回来,他就走。
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眼前,他转过身,脑袋还是低着,就在他前方的地上,看到两只马蹄嗒嗒两声一左一右停下。
他顺着那马蹄抬起头来,暮色昏黄中他看到了那身也随着日光散去而不再闪耀的银甲,校军场又在军演了吗?
校军场的念头只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看着她摘下头盔,心里只余下了一个念头,这个自大狂毫无疑问地肯定认为他是为了她故意跑到厉王府前来的。
虽然他是无心,可也确实是他自己走过来的,而且,是为了她。
她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过,似乎多留了一会,尤其还在他和马头间晃了一晃,有些状似无奈地开了口,“你究竟多大了?”
他承认他现在的身高也就和那马差不多高,他横着眼,“十岁。”
“小鬼,过几年再想着来勾引人吧。”
又是勾引,他就摆脱不掉这两个字了?他满心的担忧,满心的思念在她的马从身边过去的时候成了满腹的气恼。
明明就是最爱他他最爱的妻主,就连他想看她一眼都难,他看着她的背影,一时神志恍惚,竟做了一件六岁小孩都知道不能做的事。
他一把揪住了那匹马的马尾巴,还是狠狠地,用力地。
在被那两只扬起的后腿踢飞出去落地晕过去前,他什么都看不清,他什么都来不及想,只除了,他干嘛要去揪马尾巴?
***
沈醉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有些暗,只有烛火的微光,该是晚上,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下意识地想起身,一个声音在他身边突然响起,“别乱动。”
沈醉奇怪地转头看向床边陌生的人,“你是谁?”
“算你运气好,骨头没断掉,胸腔淤血,腹内有积水,这几天可能会肿。”
这还叫运气好,沈醉一口气没提上来,只觉得上身全都发疼,他出声,“痛。”
“不痛的是死人。”这次响起的声音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女声,这次沈醉都疼都忘了,她怎么会在这里?不对,应该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来不及细看,这时多看两眼,这屋子,这床,这不是厉王府那间据说吊死过十五个跟轩辕厉唱反调被她软禁的谨王党的极阴客房吗?
她居然让他睡这里?
“你先下去吧。”
那人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沈醉看着她的背影,怎么轩辕厉身边还有他前世从未见过的人?
不过他没空去多想,因为轩辕厉正就在他面前,半靠着床杆,双手抱在胸前,视线从他头上扫到脚下,再从脚扫到头。
“你看什么?”他说的很小声,因为大声了会很疼,还会咳嗽,然后更疼。
“我拖你回来的时候,天色还不算暗。”
沈醉一脸迷糊,只是看着她,“街上人还不少,我想,不用多久,沈九公子在我府内过夜的消息就会传遍皇都。”
沈醉还是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其实这一点不怪他,他总是下意识地觉得这里是他家,所以,这个地方和眼前的这个女人都打着他沈醉所有的印章。
“有什么问题吗?”
轩辕厉挑了挑眉,“我想,没有。”她没再准备多留,转身欲走,沈醉想叫住她,一时没想到他现在该叫她什么就急急开了口,“喂。”
“怎么?马尾巴还没揪够?”
“我不要住这里,这里太阴森了。”
轩辕厉背对着他,沈醉没看到轩辕厉的眼里一闪而逝的凌厉光芒,敢说她厉王府阴森?
“我要换房间。”
银光断了,沈醉重复了一遍,“我不要住这里,我要换一间。”
“我不介意把你扔到街上去。”
门被拉上,沈醉委屈地想哭鼻子,他一直都最讨厌这间房了。
***
“你说什么?”
沈南轻的声音很高,那来传话的门房被吓了一跳,说话也结巴起来,“厉,厉王府来人说,说,说”
“小九在厉王府,这不可能。”
其实刚才已经听清楚了,只是她觉得不可能,小九在厉王府养伤?要是那人说小九在大内禁宫养伤说不定她还能更加相信点。
“出去。”
那门房忙不迭地就走,还没走几步又被沈南轻给叫了回去,“外头有什么反应?”
“外头?”
“皇都有什么传言没有?”
“有,呃,没有。”那门房越加结巴起来,怎么丞相大人也关心起这些坊间传言起来了?
“到底有还是没有?”
“有传言,可,可不是关于九公子的。”
“说什么?”
“皇都传言说大皇女在围猎的时候射死了一只白虎。”
沈南轻眉头一蹙,那门房又道,“传言说陛下进来病情加重就是因为大皇女杀死了圣兽。”
“还有呢?”
“还有,是关于勤王殿下的。”
“说。”
“说勤王殿下对右将军的六公子情根深种,誓言非卿不娶。”
沈南轻这次勾了勾唇,勤王倒也不笨,她做出如此姿态,陛下也不好再突然提出要将那秦六公子赐婚给厉王了。
那门房出去了还没半个时辰,又腾腾跑回来在沈南轻书房外求见。
“丞相,外头有,有关于九公子的传言了,那传言竟然说,说,说”
“说什么?”
“说九公子,九公子夜里梦游到厉王房里去了。”
第96章 再世沉醉(五)()
“殿下,您该进宫了。”
床边的黑色背影没有动,她似乎已经维持着这个动作站了许久,床上的人正双手双腿一起缠着被子睡得正香。
轩辕厉的视线移到他脸上,她突然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要进宫去面圣。”
“唔。”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发出一声嘤咛,轩辕厉直起了身,他翻到另一头继续抱着被子,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浓浓睡意,“小皇帝才那么点大,你也别老是给人家脸色看嘛。”
那双眼微微眯起,她转身,披风的一角扫过床脚,带起一阵摩擦声,她走出房间,没几步,却突然停了下来,“云天。”
“殿下。”
“他昨天伤在哪里?”
“胸腔和腹部。”
“不影响神智。”
“不会有影响。”
“你在这里守着,在我回来前别让他出房门一步。”
“是,殿下。”
轩辕厉的背影渐渐消失,晨曦在那站在房门外一动不动的人影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芒。沈醉醒过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升至正中。
他揉了揉眼,再睁开,嘴巴忍不住张了开来,这房间他跳下床来,也顾不上胸腹突然传来的坠疼感,伸手抚过墙上的泼墨画,还有这床,这桌,深色木料,充满压迫感的棱角,这不是那家伙在他搬进来之前的房间的样子吗?
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不会是睡得稀里糊涂又干了什么蠢事吧?
沈醉双手抓着头发,完了,平时他都控制得很好啊,小心翼翼的从来没在谁面前露出过马脚,怎么一到了这里他就忘乎所以了,他不能让她知道,至少现在还不行,在她这一世爱上他之前他不能让她知道。
他一手握拳敲着自己的脑袋,他到底都干了什么说了什么,要是她怀疑了怎么办?
沈醉一转悠已经走到了房门口,一只手突然伸出挡在了他身前,他仰起头,又是昨日那个陌生的女人。
轩辕厉的心腹他明明都认得,眼前这人,难道在他前世遇上轩辕厉之前就不在了?
“公子请回房。”
“回房?”
“殿下有令,公子请回房休息。”
沈醉转身走了半步又转了回来,“那个,谢谢你昨天替我治伤,我能不能知道你叫什么?”
“云天。”
“云天?你才不是云天呢。”
“公子还认得另一个云天吗?”
“我当然”沈醉脱口而出,说完了才一把捂住了嘴。他看着她,慢慢地,伸出了手,举起来挡在她的脸中央。
再遮掉右眼,若是放下束起的头长发散乱面上。
“你真的是云天。”
那个脸被剑伤划成两半还瞎了一只眼的云天,医武双绝的云天,那个当时在轩辕厉被强请入宫后护着他离开皇都的云天。
日光洒在他眼前,沈醉恍恍惚惚地站着。
***
“厉王君,只要你随我回去,到时候揭发轩辕厉大逆不道的罪行,你仍旧可以恢复沈九公子的身份,断然不会有事。”
“你做梦。”马车前倒着两匹马尸,云天沙哑的声音似乎还伴随着吐血声,他掀开车帘站在马车前。
她的双膝已经被割伤,长剑插入土中撑着自己的身子,原本就狰狞的脸已经被血染得完全看不清楚本来面目。
她的脚下,满是尸体。
“我跟你回去。”沈醉抬眼迎上秦砺的视线,还有她身后将他们完全包围住的禁军。
云天突然发出一声大笑,凄然的大笑,口中鲜血染红了前胸,“殿下,云天违命了。”
她一剑抹断了自己的脖子,沈醉闭上了眼。
云天,对不起,他只是想回去陪着她一起走。
***
“公子。”
“公子,请回房。”
沈醉回过神来,一步三回头地看她,慢慢爬回轩辕厉的大床上,一手撑着下颌,叹了口气。
若是他能将轩辕厉拉回来,能救回的人,可不只她一个。
可是,他好像越弄越乱了。
他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
沈醉在轩辕厉的房里呆了一整天,吃喝都有人送进来,一直到天色近黄昏,隐隐约约,他听到了外面传来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