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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六无奈地靠近了他,“阿精,告诉我好不好?”那股气息又弥漫在鼻间,很淡,可是她突然间想起来了,这明明就是一股很淡的参味,“阿精,你身上有人参对不对?”
“没有。”
凤六和他大眼瞪着小眼,看样子他是不会主动给她了,她靠近了他,一把将他的双手制在身后,“对不起了,阿精。”
小地精眨了眨眼,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本要动的双手乖乖被她压着,凤六低着头,右手握了握,还是在他身上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摸了几摸。
就这么一层薄衣服,什么都没有,她松开了他,脸上不自在地浮上一层红,“对不起。”
他又贴了上来,“姐姐,那你不走了是不是?”
凤六下了竹床,“我要去找人参。”
他又开始扁唇,歪牙咧嘴,“你就知道找人参。”
“阿精,我需要人参去救人。”
“救什么人?”
“朋友。”
“很重要吗?”
她点头,他板着手指,突然朝她扬了扬小爪子,凤六走到他身前,他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姐姐,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什么?”
“我就是。”
“什么?”
***
玄七真的很怀疑自己在做梦,要不就是她脑子被驴踢了。
可她很明显不是在做梦,她也没遇上哪头敢踢她的驴子。
她的赤宵剑染上了风寒,这会正裹着棉被打喷嚏,剑身的银光褪了不少,有些黯淡,她站在床头,棉被里露出来一个剑柄的头,剑鞘晃了晃,她分明听到了一道带着鼻音的声音,“坏主子。”
“洗冷水澡。”
“还把赤宵丢到冷水里。”
“最坏的主子。”
第52章 云荒纪(四)()
一把剑怎么就能这么吵?玄七朝前走了一步,剑柄动了动,那剑身突然从剑鞘了出来了两三寸,失去了银光的剑身仍旧泛着属于金属的光泽,那剑身一进一出发出刺耳的声音,玄七眯起了眼,这把剑,算是在吓她?
她走到了床头,赤宵剑卷着被子转了个向,用另一头对着她,拉拉扯扯地把半条被子都弄下了地,伴随着吸鼻子的声音,“呜呜。”
玄七有些头疼地伸出手想去抓剑,手才触上剑柄,就感觉到一股强烈到她无法承受的气息从剑身上发散开来,她被弹开了出去,皱着眉,“你到底是剑还是什么东西?”
“呜呜,坏主子,赤宵都病了还欺负人。”
她的眉头越发紧缩,看了看自己被它震开的手,她欺负它?
她还真不该相信了那些关于赤宵剑能够劈天划地的传言,结果费了这么大功夫弄了把哭鼻子剑回来。
床上的赤宵剑见她半晌没反应,又转了个身转了过来,用剑尖在床板上蹦跶了几下,停在床沿,还是裹着被子,玄七站稳了身子,那离开剑鞘了一半的剑身又缩了回去,那样子竟然让她觉得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家伙偷眼在打量人是不是在生气一样。
她松开了眉头,有些无奈地看着那把剑,“病了?”
“呜呜。”它又开始呜咽。
“那要不要给你去抓副药?给你倒剑鞘里去,还是把你泡进去?”她凉凉地站在床前,赤宵剑从床上跳了下来,还是用剑尖一跳一跳,“赤宵喜欢洗火澡。”
“火澡?什么?”
“就是在火里面,”赤宵剑左右晃了晃,“笨主子。”
“你是说,生把火让你进去呆着?”
剑尖跳得更高了些,哭音没了,剩了些许鼻音,“火要很大很大很大很大”
玄七一把抓了剑佩在腰际就朝外走,那声音还没停歇,“很大很大很大”
她磨了磨牙,你等着,这就去找个熔岩火山口把你丢进去。
***
玄七走在三仙山山脚的丘陵间,两边青田亩亩在日光下绿油油正泛着光泽,就在远处的山腰上的洞穴里,凤六像个傻子一样张了张嘴,又合上,又张开,“人,人参?”
小地精点了点头,“对啊,姐姐,你不相信吗?”
凤六挠了挠头,“我不是,我只是没想到”她晃了晃脑袋,“你那晚上突然出现在树林子里,我大概感觉得到,你不会是人。”
他仰着脑袋,她扯了扯嘴角,“你救醒了我还带我来找人参,我还以为你是年画上那些穿着红兜肚的福娃娃。”尤其是那天睁眼开来,看到他这可爱样子。
小地精不满意地拧着眉头嘟起了嘴,“那些家伙不过几百年的修为,最多逢年过节给灶神娘娘打打下手,你居然拿我和他们相提并论?”
“那你可以去救我的朋友是不是?”凤六双手擒住了他的肩膀,低下头,他看着她的双眼,“让她吃了我?”
凤六手下松了松,“吃,吃了你?”
“你不是要千年人参来炖汤吗?”他拉了拉自己那件抹布一样挂在身上的衣服,“姐姐,你真的要吃了阿精吗?”
***
日头已经近了中天,牧草站在草庐的篱笆边上,整个人沐浴在日光下,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草庐,似乎带着些许迷离。
这个女人的死活本来与他无关,可是他都已经开口渡了她一点仙草汁救醒了人,还要她那同伴去找千年人参了,要是再让她在自己的草庐丢了命,似乎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那个女人要是再不回来,屋里这个估计不是因为元阴受损没命,而是会饿死了。
头顶上方扑棱棱飞过一只雀鸟,他右手轻轻一弹,那只鸟扑通一声跌下地来,他捡了起来提在手里进了屋,“这个呢?”
屋里凌乱地堆着些草根树皮,各类野花,兔子山獾锦鸡,洛八躺在床头手脚发软无力,咳嗽了一声,“我,咳咳,不是不能吃这些,只是这,这都是生的。”
她咳得半坐起了身,他走到床头拍拍她的后背,“你别说话了,你元阴受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小伤,不吃生的,那要怎么吃?”
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奇特的气息,像是三月初春一般鲜活清新的气息,她眼前一晃,只觉得自己原本郁结的胸口充盈起来,呼吸都顺畅了,似乎看到了绿柳绽芽,桃花苞缓缓打开的画面,她真是昏头了。
“生火,烧熟了就可以吃了。”她微微偏过了头,他微带着凉意的肌肤就在身侧,姣好的侧脸又蒙上了第一次见他时那种淡绿色的柔光,她只觉得心口一滞,竟有些莫名地骚动,“你以前都是,怎么过的?”
牧草没回答她,他站起了身,提着那只雀鸟和之前的兔子山獾锦鸡又出了草庐,“我去生火。”
洛八没叫得住他,为什么,厨房是在屋外?
***
玄七还走在田畦间,蜿蜒的山道不断蔓延,梯田间的水渠流水潺潺,她耳尖地听到了那水声中混杂进来了一些不正常的呼声。
似乎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有点像是树林子被烧起来的声响。
她抬起眼来,就在半里开外,一股白烟袅袅升起,身侧传来了一阵猛烈地晃动,她伸手稳住了快掉下去的赤宵剑,它不断在她手里摇晃,剑鞘几乎脱了开去,“火,火,赤宵闻到了。”
她翻了翻眼,“是哦,你闻到了。”
玄七继续朝前走过去,停在一片树林子前的山坡上,熊熊烈火几乎冲上了天际,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赤宵剑离了她腰际,在半空中翻了个滚,飞进了火中。她听到了一阵笑声,咯咯的脆响,它在火里不断翻转游弋,发出了开心的呼声,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不自觉地微微勾起了唇角。
“好了没有?”
“没有,赤宵还要玩。”一道声音传过来,剑身从剑鞘内飞离而出,银光闪烁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光泽,玄七眯了眯眼,就见到赤宵剑在那烈焰中飞腾起跃,挽出了一个个毫无瑕疵的剑花,剑尖的银光穿过火焰耀花了眼,它竟然在舞剑,也许不能这么说,它自己就是把剑,或许真的像它说的,它在玩。
玄七看得着迷,没注意自己在朝着火焰一步步走近,直到热浪灼烫了脸,她才惊醒过来,退开了几步,赤宵剑一个飞跃稳稳地进了剑鞘飞离出来,她伸手想去抓,手心一烫,猛地松开了手,赤宵剑大概没料到她会松手,扑腾一声掉在了地上。
“唔,屁屁好痛。”
玄七哭笑不得地把它捡了起来,“你还会痛?”
“当然会痛。”他的鼻音没了,脆生生的嗓音听上去倒是在努力地让自己气势十足,却还是有那么些奶声奶气。
玄七抓着它在手里,正奇怪这火是怎么起的,一个翠衣男子突然从不远处的草庐里走了出来,看着树林子喃喃自语,“是不是太大了点?我该怎么去把东西拿出来?”
她回过头去,正见到草庐的屋门又被推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倚在门口,“什么,什么声音?玄七?”
“是我。”玄七带着赤宵剑慢慢地走近,忍不住皱起了眉,“你怎么了?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洛八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她还真的是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变得手脚无力,浑身瘫软,像是变成了半个废人。
两人还站在草庐前,那翠衣男子突然又走了回来,这次手里提着几团像是焦黑木炭一样的东西,送到了洛八面前,“这次熟了吧。”
洛八被自己一口气呛了,玄七回过身去,却惊愕地发现那火,居然自己停了,只剩下满目白烟和大片残林。
“这是”怎么回事四个字还没出口,赤宵剑突然又不安分地飞腾起来,不等玄七反应过来,它已经飞到了草庐的屋檐下,就听刷的一声,那里挂着的一个竹篾小篓子被一剑劈成了两半,落下地来,牧草急急地过来,“别,放过他。”
“他想要吸主子的元阴。”赤宵剑停在半空中。
“我知道,他一直这么做,不过他的翅膀已经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