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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热,他的气息又滚烫,说话间便直直的喷在汪听雪耳后,烫得她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
“谁叫每次来这,陛下都不好好演。上次说好的是女王同她抢来的男宠,偏偏又被陛下演歪了,哪有这么主动的男宠的,今日啊,我就给陛下示范示范什么叫民女的反抗。”
到底是自家夫君自家疼,她抬手看了看容承衍手腕上的牙印,心中又有几分心疼,“唉,是臣妾一时激动了,这明日上朝被满朝文武看见了,又得背地说我是母老虎了。”
容承衍反手同她十指紧扣,“明日又不是大朝会,不会有几个人看见的。”
“再说了,便是被他们看见了又如何,到时候,朕就说,这是朕与皇后床底之间的情趣好了。”
汪听雪翻身捂住他的嘴,“不许瞎说。”
“明日,明日你穿个袖子长些的常服好了”
看着妻子羞红的脸蛋,容承衍心头一热,“都依你新姿势”
他凑到汪听雪耳边低语道,直惹的妻子红着脸要拧他,却到底被他又得逞了一回。
半掩的碧纱窗隐约透出几分溶溶月色,芙蓉帐里鸳鸯交颈,似有诉不尽的浓浓深情,然而同处一片星空下,远在千里之外的寒山寺,却有一个形单影只的天涯客,正高坐在屋檐上对月饮酒。
仰首饮尽酒壶里最后一滴酒,穆元翻身下了屋顶,这几年,他除了偶尔回京见见父母,便一人一马的四处游历。
然而纵是踏遍大江南北,赏过无数美景,尝过各色美食,也掩不去心底的空洞,到最后,他还是回到了松州。
听着熟悉的吴言侬语,看着风景依旧的松州城,他犹豫了半晌,到底不曾再回他们昔日的故居。
据说那里因为是皇后故居,已经被严密的看守了起来,物是人非,他再去,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会在寒山寺重遇故人,昔日狼狈出京的智明大师并未再回白马寺传教,反而就在松州城外的寒山寺扎根。
智明大师如今已是江南闻名遐迩的高僧,每日都有不少远道而来的信徒不惜跋山涉水来听大师传教。
穆元同智明大师算得上是故人,便借住在寒山寺,每日与晨钟暮鼓为伴。
“施主,大师今日的晚课开始了,施主可要前去一听?”
身着布衣的小沙弥双手合十的问道,穆元抬手嗅了嗅身上的酒气,“我先沐浴一番就去,劳烦小师傅了。”
待到他赶到讲经堂时,以智明大师为圆心,周围已经坐了不少人,穆元随手找了一个角落,便静下心来听大师讲经。
智明大师今日说的,是地藏经中的舍得,放得下,舍得了,得解脱,得涅盘。
然而大师刚说完,就有一个身着青衣的年轻后生问道:“大师,若是舍不下怎么办?我自幼爱慕家中表妹,表妹亦同我订了亲。然而谁能想到,表妹居然对那路过的货郎生了情意,毁了婚约同那货郎私奔了。”
“我心中又气又恨,只求大师告诉我,为何分明是我先遇见的表妹,为何表妹却同旁人在一起了。佛祖有灵,怎么待我如此不公。”
那后生身高体壮,说着说着竟眼眶发红哭了起来,可见用情至深。
原本还觉得有些好笑的信徒此时倒觉得颇为同情,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了起来。偏那后生只直直的看向智明大师,似乎誓要得一个答案。
盘坐在莲花台上的智明大师长叹了口气,缓缓说起了一个故事:“昔日有一位书生,同未婚妻约好某年某月成亲,然而未婚妻却改嫁他人。这书生大受打击,竟一病不起。”
“此时恰有一游僧经过,便给书生看了一面镜子。从那镜中,书生看见山野中有一赤身裸体的女尸。此时有一位行人经过,他目不斜视的从遇害女子身边经过,快步消失了。”
“而第二个人经过时,他摇了摇头,脱下外袍给了那女子一件覆身之衣后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再次有一行人经过,他心中不忍,便挖了一个坑,将那女子入土为安了。”
“僧人对那书生说:“你便是那第二个人,只因曾给那女子一件衣服,她便与你相识,还你的一衣之恩。但她最终要一生一世报答的,是她现在的丈夫,也就是将她入土为安的那个人啊。”
智明大师话音刚落,那不住拭泪的后生顿时大悟,而坐在角落的穆元,亦是若有所思。
他想起了曾在就医途中同妻子说起的寒山寺典故,却没有想到,昔日用来安慰妻子的故事,竟然冥冥中一语成谶。
是否就是因为,他与她只有一衣之恩,才会如此缘薄呢?
晚课结束后,穆元便回了斋舍安置,却没有想到,竟在半醒半睡间回到了前世。
繁华喧闹的松州城,人来人往满是欢声笑语,穆元身在其中,却无一人能看见他。仿佛心有所系,他心念一动,就到了他与听雪昔日的爱巢。
身着竹青蜀绣鸟衔花草纹长裙的汪听雪此时正蹙着眉趴在贵妃榻上哭泣,“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我夫君,他不可能另娶他人的,你在骗我。”
少女晶莹的泪滴似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洒落在锦榻上,很快便晕开朵朵泪花,穆元顿时心中一痛,当即就要上前为她拭泪。
然而他却忘了,他此时只是魂体,看不见摸不着,自然不可能触到妻子。
“我是镇国公世子妇人身边服侍的洪妈妈,世子夫人宽和,才会允你这商户女入镇国公府。只是汪氏你要明白,夫君二字,只有明媒正娶的夫人才有资格叫。似你这样的贱妾,只能叫夫主。”
穆元闻言大怒,他侧头看向说话人,那是一个颧骨高耸的刻薄妇人,此时正冷冷的看着娇弱的汪听雪,话中满是轻蔑。
他试图上前赶走洪洪妈妈,却只是扑了个空,又转首看向妻子,“听雪,你不要听。她不是我派来的人。”
汪听雪支起身子,倔强的抬手捂住耳朵,“我夫君不会这么对我的,什么世子夫人,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那洪妈妈冷笑了几声,“门当户对,古来有之。一个是侯门勋贵,一个是蓬门荜户。你不过是仗着世子失忆趁虚而入罢了,还真想着登门入户不成?”
看着面容惨白摇摇欲坠的汪听雪,洪妈妈心中得意,越发刻薄道:“我们世子夫人出身名门,不仅是当朝首辅的长孙女,更是皇后娘娘的侄女。”
“世子刚回京,便亲自登门求娶我家小姐。要知道,世子可从未说过,他家中已有妻子。就连纳你为妾,也是我们小姐主动提的呢。”
“想来,汪氏你于世子而言,不仅无足轻重,恐怕更象征着曾为赘婿的耻辱。”
汪听雪自幼养在深闺,本就性情柔弱,先逢族叔强夺家产,心中唯一的指望便是夫君汪淮。如今乍闻夫君另娶,又被恶毒的洪妈妈出言讽刺,待到听说夫君只将她当作耻辱,顿时喉头一甜,当场便咳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她抬手拭了拭唇边的血迹,心灰意冷的软在榻上,“你走吧,我汪听雪,是绝不可能入府为妾的。”
洪妈妈眯了眯绿豆眼,心中冷笑,不走?这可由不得你。留这汪听雪在松州,说不定世子回来后就会想着接她入府。只有在路上处理了她,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消灭证据。
到时候就是世子回来起了疑,大小姐已经做尽了贤惠,再来一个死无对证,世子又能怎么样呢?
“不走?不行,你必须走!”穿金戴银的族婶大着嗓门进门说道,“听雪啊,我们怜惜你,你也要识趣啊。如今既然那汪淮,不不不,瞧我这臭嘴。”
族婶讪讪的掌了掌嘴,堆着笑对洪妈妈说道:“既然这听雪的夫君找来了,我这个长辈的做主,快带她走吧。”
看着趴在榻上的汪听雪,族婶心中啧啧称奇,谁能想到,那个捡来的傻子居然是京城的达官贵人呢。
可惜,薄命就是薄命,就算是捡到了金龟婿,那也只有做贱妾的命,就这把小骨头,能活几天还是两说呢。
想到眼前这位财神爷给自己的封口费,族婶顿时硬起了心肠,对着身后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妇使了使眼色,汪听雪主仆三人就被赶出了家门,强行塞进了进京的渡船。
心如刀割的穆元试图挡住这些蛮妇,或是赶走刻薄恶毒的洪妈妈,然而他引以为傲的功夫却再也派不上用场。
无数次无功而返后,他只能虚揽着越来越苍白瘦弱的妻子,仿佛这样就能替她挡着这些严相逼近的风刀霜剑。
“小姐,那毒妇太狠了。这被子都是湿的,这是要生生逼死你啊。”
“咳咳咳”汪听雪看着帕子上的血迹,眼中暗淡无光,“我们咳,还是出不去吗?”
丫鬟知琴摸着冰凉的茶壶心中满是绝望,“舱门外把守了人,奴婢和知棋还没踏出半步,就被她们推回来了。”
“又是些残羹冷炙,小姐,姑爷怎么变得这么坏。他真不是人,竟然让奴才这么糟蹋您。”
汪听雪惨然一笑,“都说郎心如铁,他的心,又何止是铁呢?”
穆元心下大痛,看着心爱的人一天天的衰弱,他却无计可施,纵是锥心蚀骨,也比不上他此刻的绝望。
就这样,汪听雪的病越来越重,行到半路,她便油枯灯尽,已有了谢世之相。
穆元试过愤怒大喊,试过仰天大骂,甚至试过自绝于世,但都是无济于事。他只是一介游魂,触不到任何人,也救不了汪听雪。
知道汪听雪要死了,上船后便再没有出现的洪妈妈第一次来了她的船舱。这是大船的底舱,不仅不见阳光,更潮湿阴冷。
洪妈妈捏着锦帕捂在鼻前,皱着眉看着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汪听雪,失望的发现,即便是到了这等境地,这狐媚子却依然如暗室明珠,鸦青的长发散落在榻上,更衬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