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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直以来,碧玉楼都是特别的。它别样的美,别样的美人儿,从盛唐开始,闻名至今。
今年碧玉楼的名声大噪,是因为来了位叫香苼的姑娘。
姿妙颜殊的香苼不请自来,让楼里的李妈妈笑烂了脸,也操碎了心。
笑的是,天色未暗,当碧玉楼前的灯烛刚挂起,一掷千金的豪客就涌过来,堵住整条街,惹得杂厮们扯着嗓子吼:“各位爷,爷,慢些,慢些,天色还早呢,要等月亮出来。”
忧的是,香苼虽容貌绝俗,排场却大,规矩也多,脾气更是奇特。李妈妈数着堆成小山的元宝,不住欣喜,欣喜过后又捶胸顿足地嚷:“天杀的,要我这个妈妈去伺候姑娘洗脚。”
嚷归嚷,妈妈是生意人,不会和钱过不去。她将金银“哗啦”扫进宝箱,便一摇一摆地去取了花瓣和木桶。
混着花香的热气蒸腾上来,香苼满意地伸出纤足。她的玉腿光洁匀长,脚踝精致小巧,在水中一点,便嗲声叫道:“妈妈,再加点儿热嘛,凉着呢。”
李妈妈见过不少绝色胚子,但举手投足都娇媚到骨头里的,还是第一次。见多识广的李妈妈也不禁痴起来:“苼儿,你是打哪来呢?怎么就肯委身到妈妈这楼子里……”
香苼呵着气,轻轻地笑:“哟,敢情妈妈是不乐意了,要撵着香苼走?”
“哪儿的话,你来,妈妈欢喜得把这一身戴头卸了,巴巴儿给你抬轿去。”
“妈妈就不怕香苼来历不明,牵累了你?”
李妈妈把胸脯一拍:“做妈妈这生意,来历不明的,不止你一个。怕啥?只是,哎哟,妈妈觉着奇怪,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肯自个儿来……”
香苼又笑:“这里有什么不好?妈妈你不也是呆了半辈子吗,你当初是怎么来的?”
李妈妈叹口气:“当年是兵荒马乱的,家里穷,换了我才能给兄长娶房媳妇。你不一样,妈妈瞧你是贵重人……”
香苼的手指比发丝还柔,她绕着手指,呵呵地笑:“你见过贵重的女子吗?妈妈啊,你在楼子里呆了这么久,看样子却不喜欢这里哩。香苼可是觉着这儿挺好,你想,嫁个夫婿他也未必瞧你一眼,未必把你捧在手里。这里多好多自由,这么多的男子,在我跟前讨我欢心、求我垂怜,我想挑哪个便是哪个。”
香苼的话让李妈妈眼睛一亮,打着哈哈:“倒是小瞧你了,哪里的野戏听多了,想过则天皇后的瘾。”
“叫我说,皇宫也未必有妈妈你这楼里安逸。”香苼笑。
“哟,你还见过皇宫什么样?”妈妈也笑。
“当然,妈妈你别不信。皇宫里大虽大、好虽好,但缺了人气,冷冰冰的,不如妈妈这里,软香轻罗,人来人往。”香苼幽远的眸子里隐隐一股高贵。来历她不肯说,妈妈也懒得问。
细较起来,她虽喜欢这里,却并不真正接客。
她陪他们饮酒,与其他姑娘不同,只浅浅一啜,便能说出酒的名道;她陪他们谈诗,信手拈来,便极应当下之景;即使是斗鸡走狗、豢鸟捉虫的小把戏,她也能搬出一二典故,让男人们每来一次,便有一次惊喜。
这晚,香苼在李妈妈的服侍下梳洗完毕,自回卧房安寝。香苼的卧房靠里独院,在烟柳之地享难得清净。
垂地的紫纱罗帐撩起来,香苼一惊——
自己床榻之上正半躺着一个男子。那男子见香苼来,仿若不闻,仍半阖着眼,似笑非笑。
香苼正欲叫唤,惊惶间见那男子眉飞似凤,眼深若漆,双目狭长,妖邪慵懒,并不像一般狂浪之徒。香苼忽的来了兴致,笑道:“爷要找香苼,干嘛偷偷摸摸的,大大方方从前门进来便是。
那男子眼眸一闪,睫长如羽:“你就是名满京城的香苼?在下不请自来,没有惊着姑娘?”
男子声音极是动听,柔软中带着一股邪魅,香苼忍不住凑近身前:“惊着了,惊着了,吓得心砰砰跳,公子你摸摸……”
男子的手白皙修长,润若凝脂,香苼的长发披散下来,衣衫从肩头滑落。她将罗衣挽在手间,款款欺近:“公子不像中原人,打哪儿来呢?”
男子薄唇微启:“你不仅生得美,胆量也不一般。”
香苼嗤嗤地笑:“当然……”她指尖滑过男子身体,忽的银光一闪,一把匕首已刺入男子小腹。
匕首不长,男子皱眉,哼了一声,香苼已凌厉喝道:“我的寝房也是你随意进的?”
“你这房里人还不少,别人进得,为何我进不得?”那男子道。
“你说什么……还有什么人?”香笙问。
第21章 今吾非昨2()
男子不答,两指夹住匕首,轻轻一带,捂住伤口。男子将匕首摩挲半晌,道:“你这刀不是俗物,是波斯进贡的圣品,想不到一个歌姬,也有这价值连城的宝贝。”
“你怎识得?”香笙道。
男子轻笑:“你以为这点伎俩就能伤我?”他手快如电,匕首一扬,擦着香苼头皮飞过,没入窗棂嗡嗡作响,香苼身子一侧,被男子死死捏住。
“你……”
男子贴近香苼脸颊,轻轻摩挲:“我见犹怜……罢了,借你屋子休息一宿,我不伤女人。你出去帮我把外面那姑娘打发走。”
“你进来是为了躲一个姑娘?”
“怎么样,去不去?”
“好,这就去。”香苼将发丝随意束起,推门回笑道,“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等我回来。”
碧玉楼门前吵成一团,押司身手不弱,却只堪堪抵挡那胡服女子。“住手。”香苼声音娇媚,呵斥中带着清甜,令押司们麻了半身。“你们吵什么,大半夜的成心不让休息是不是?”
押司不敢惹头牌姑娘,只得打躬作揖:“来了个闹场子的野丫头,姑娘莫怪,马上打发了走。”
香苼立在楼前,见那女子胡服短裙,身形高挑,一头长发以金轮束在脑后,露出光洁额头,腰间一根蟒带坠满各色宝石,臂间数十银环环环相扣,气势冷冽,姿容飒爽。香苼吟吟问道:“姑娘何事来碧玉楼?”
女子冷哼一声:“还轮不到你来质问我,我要进去,这楼子男人来得,我也来得。”
“男人来这里是找姑娘,姑娘来这里可是找男人?”香苼娇媚的声音令押司们哈哈大笑。
那女子又要动怒,却见香苼款款走来,纤腰柔若无骨,到得身前细声叫了“千儿”。原来这女子正是长居大雪山的祁门祁千儿,那男子便是当年她从金城派带回的莫记。
祁千儿一惊:“我们并不认识,你怎知道我名姓?”
“自然是你要找的男人告诉我的,她还让我告诉你,他要留在这儿,叫你快回去,不要纠缠他。”
她娇媚的声音令祁千儿生厌:“让开,我要进去。”
香苼被祁千儿一推,几欲跌倒,她扶住玉栏,将束发带子解下,摊开手来:“喏,你看。”
一方有些年头的手绢,祁千儿识得,是莫记贴身之物。“想不到他竟把这方手帕给你,好,好得很。你告诉他,我这就出家做姑子去,不碍他的眼。”话音刚落,身形翩然,已跃上房梁,去得远了。
香苼叹息一声,便欲回房,念及莫记,又朝里喊:“妈妈,可吓死我了。还有粥吗?再给点金创药啊?”
宽大的雕花百工床上铺着厚厚褥子,气候并不凉,只是香苼独爱那绵软的触感。莫记裹了伤口,又吃得半盏热粥,脸上红润起来。他掀了半幅被盖,言语透着邪气:“京城第一歌姬,倒蛮懂得享受。若不是有伤,我也想扒了你瞧瞧,到底是床褥软,还是你的身子软。”
香苼对挑逗不以为杵:“享受?当然,人哪,除了这身体感受是自己的,细较起来,又还有什么真正属于自己?”她将房内甜香换成安神熏香,以三指试了莫记额头:“不发烫,你底子倒好。”
“这点小伤。”莫记嗤笑,“叨扰一晚,明日便走。”
“不成!我的匕首有毒,解药搁粥里喂你吃了,虽说如此,也大意不得,少说休息十天八天。”香笙道。
“有毒?还有我觉察不出的毒?莫不是你像那祁千儿一样,也对我一见倾心,生恐我走了,特意编这谎话哄骗于我?”莫记陪她打笑,他的眼睛半旸起,模样轻佻,有如墨狐。
“你不信运气试试,这毒无色无味,不怕告诉你,是最厉害的‘赭灵丹’。”香笙道。
“‘赭灵丹’……”莫记一跃而起。长在祁门,他已记不清父亲的模样,只听祁一柴说过,故事的开头是父亲去宫中办事,中了赭灵丹之毒,祁一柴以祁门绝技替他解毒。
“这里宫里惯用的毒,你……你是宫里人?”莫记问。
“嗯……也算是吧。原来你对我不感兴趣,对宫里感兴趣。”香苼似笑非笑,“不如,你把你的故事告诉我,我就把你感兴趣的事告诉你?”
莫记脸色一阴,陷入沉思。
香苼望了,不敢打扰,掏了那方手帕:“还你。这手帕有些年生了,有什么故事吗?看样子那姑娘可喜欢你了,说要出家当姑子去呢。”
“她不会的。”莫记道。
“看来你不了解女人。”香笙轻笑。
“我和她一起长大,再了解不过了。”莫记将手帕折好,收在怀中,“手帕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祁千儿要强惯了,她要什么我都让着她,唯独这东西没有给,就像你说她喜欢我,也哪里是真心喜欢,她只是不甘心,这世上还有她控制不住的人罢了。”
“人都很奇怪,控制不了自己,却妄图控制别人。”香苼的感慨令莫记刮目,这个京城第一歌姬,娇若粉杏,媚如红芍,妖艳无匹,又自含清高,到底是何人呢?这背后,又隐藏着多少故事?
长安城暖香迷醉,夜色旖旎。莫记从西北苦寒之地而来,还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