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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回答让骊歌觉得不妥,可是哪里不妥也说不出来。都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关于如何爱一个人,都是第一次,都还不太懂。
究竟该如何爱一个人呢?
雪慎说,他爱天下众生,骊歌也是众生之一,他当然亦爱骊歌。可是,他的爱是普遍一切的,是了生脱死的,并不夹杂私欲贪染,与世俗男女之爱不一样。
那么,红尘之内,男女之间,又该如何相爱呢?
骊歌也不知道。但她的想法却与祁千儿是不同的。
祁千儿千方百计地想得到对方,而骊歌,只想把她所有她自己全部都献给他。
就像她为他割断襟袍,坠落谷底;就像她为他挡在身前,生受雪通一掌;就像她为他奋不顾身,跳进茫茫太湖波涛。
她与雪慎是一样的。雪慎常说:小孩子,你欢喜就好。其实她也是一样的,生怕强求了他,给他添了半分烦恼。
无私者无畏,无我者无忧。
在男女情爱里,骊歌注定会比祁千儿幸福。
第70章 齐聚祁门4()
(二)莲生莲
众人住下之后,祁连山的冬也来了。
鹅毛大雪整日飘着,落在庄园里瞬间氤氲开来,远方的冰川愈发耀眼。
“大雪封山了,这是冰宫最美的时候,你们且安心住到明年开春吧。”祁云昭颔首微笑。
庭院里的暖泉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暖泉流经之处,沿着冰宫墙角,竟绽开了一朵朵皓腕大小的冰莲,通体青蓝,净琉璃光。
骊歌眼睛瞪得大大的,瞅一瞅,又嗅一嗅,舍不得摘。
“你像只小狗一样趴在这看什么呢?”祁云昭问。
“这个……这个,好漂亮啊!”骊歌瞪着眼睛。
“哈哈哈,那东西遍地都是,不过往年没见开花,想不到这草不起眼开出的花却这么漂亮。你要的话我让家丁采来放你房间去。”祁云昭哈哈大笑。
“不不不。这么漂亮的花,摘了多残忍啊,就……就这样就好。”骊歌摇手,有些呆气,“是师父说的花儿也有生命,以前我采来野花献佛,师父总小心地将它们浸在水中。”
祁云昭摊开双手:“得,修行人的世界我完全不懂,你们爱怎样便怎样吧。”
雪慎正走过来,见了祁云昭的无奈,笑道:“我们也不客气了,这冰莲你送些给我吧?”说罢小心摘了放在袖中。
“这……师父……”骊歌惊奇地瞪圆了双眼。
“这是上好的药,正因为我们来了它才开呢。”雪慎道。
“哦。师父,我也想学炼制丹药呢,能不能教我啊?”骊歌又像小狗一样跟上去,“我还想学炼制香料……我……”
“祁家藏书阁里都有,你自己看去,不懂再问我。”雪慎道。
那一边,雪慎边走边采冰莲,身后跟着喋喋不休的骊歌,只剩下祁云昭饶有兴致地笑。
不知是真想学丹药岐黄之术,还是想借故亲近雪慎,骊歌真弄来几只鼎和壶,在藏书阁里咕噜咕噜煮着。
她缺了基础,对草木、五金、八石只知个大概,单凭灵敏的鼻子去嗅嗅是何种药石,再胡乱煮在一起。
“这多糟蹋东西啊,都是顶好顶好的药石,好好炼能出金丹呢。”沈珍珠道。
“小孩子,让她闹去。”雪慎也不责怪,任她折腾。
这日下午,骊歌边翻书边拿扇儿呼呼扇着,铜鼎里不断冒出些古怪的气味。先闻着酸酸的,后带着些腥味,过一会儿又变成了清甜。味儿越闻越受用,骊歌以为对路了,便趴着身子凑在鼎边加紧打扇。
岂知火力一增,先还冒着白烟的铜鼎,此时却没信了,清甜的味儿也渐渐淡去,骊歌正在疑惑,手上力道不减,须臾只听“砰”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热浪袭来。铜鼎被掀翻到半空,打碎屋顶瓦片,露出斗大个窟窿。骊歌灰头土脸,从浓烟中冒出身子。
家丁们赶忙跑来浇水熄火,赶来的众人见骊歌一脸花猫相,尽皆忍俊不禁。
“你这孩子,好没教养!在人家家里做客哪有这么胡来的!”沈珍珠斥道。
骊歌抹一把脸上尘土:“娘,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了……你说什么啊?”
“听不见了?怎么就听不见了呢?”沈珍珠道。
雪慎搭了骊歌手腕:“声响太大,刺激了耳膜。放心,过一会儿就好。”
沈珍珠始放心下来,又不由得埋怨弟弟:“你把她惯得,天都能捅出个窟窿来!”
沈天青依旧笑嘻嘻的:“放心放心,姐姐,天好好的,只是房顶捅出了窟窿……”
零星的火很快浇熄了,骊歌跳进来看自己的现场,也不好意思地咬咬手指。
阁中万卷藏书,皆如漆了一层一般,裹上了厚厚的黑灰。雪天耀眼的光线透过窟窿照进来,亮晃之处,细屑飞舞。
骊歌仰头一看,那窟窿处竟还挂着破破烂烂半幅衣襟。
她下意识瞅了自己,衣衫没破,好着呢。
那……那是什么呢?
骊歌一跃而起,将衣襟拽在手中,轻飘飘落下来。
是幅薄绢,在房顶瓦片内躺了多年的薄绢。
淡淡的黄色,透露出沧桑的味道。
“呀,这是个什么宝贝?”骊歌呼道。
“骊儿,祁家的东西怎可乱翻。”沈珍珠喝止。祁家江湖名声极大,有些秘密不为人知也很正常,沈珍珠怎肯让女儿此时翻将出来示众。
“这是什么?我家房顶上还有东西?让我看看。”祁云昭接过那薄绢,轻轻一抖展将开来。
只见薄绢之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不认识的文字。
“还以为藏了什么,原来不认得。”祁云昭摇头,“我家世居西域,祖上懂得番邦文字,想必是很多年前留下的。”
他将薄绢随手递给众人,雪慎接过一看:“是梵文。”
“哦,写了什么?”祁云昭问。
雪慎由右至左,瞧了几行,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眸闪烁不定,骊歌从未见他有过这般表情。
末了,雪慎却合上那绢布,平静地道:“是你家祖上的一些事迹。很抱歉,祖上想来是不想与外人道的。”
“哪里的话,祁门没什么秘密可言。即便是些不肖事,孔圣人也说得好: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过之,人皆见之;改之,人皆仰之。既然做得,就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祁云昭微微一笑,他从不曾掩饰自己,贪花喜色,潇洒不羁。即便祁门冠绝天下的武功,也学得几成便是几成,江湖第一非我属意,花间独酌随性随心。
雪慎也微微笑,两人并不是同路人,雪慎却说:“你倒很适合修行。”
祁云昭连连摆手:“别唬我,我是凡夫,只贪图五欲之乐。”
接下来几日,众人都将阁中万卷藏书纷纷搬至院里整理晾晒。
骊歌不再摆弄瓶瓶罐罐,很听话地拿着鸡毛掸子挨个打扫书籍。
大雪峰下朔风悠长,上万册藏书晾在院里哗哗翻个不停。
清风不解意,何事乱翻书。骊歌闭着眼,很享受这等妙音。
但……似乎哗哗的声响中似乎还夹杂其它声音,骊歌五识俱灵,闭上眼睛耳目更聪。
第71章 齐聚祁门5()
来人轻功很好,捡择了什么东西,越墙往南面去了。骊歌心知肚明,等那人走了一看,原来是少了本医书。
既是医书,藏在祁门还不如流传在民间,骊歌便任他去了。
岂料第二日,那人又来了。他将医书放下,另捡择起一本,依旧越过墙头。骊歌再一看,是本疗伤的秘籍。
来人是为了救人,是什么样的病症需要甘冒大险来祁门盗书?而大雪峰下除了祁门又哪里还有人家?
骊歌心念一动,也翻过墙头追踪而去。
大雪峰方圆百里白茫茫一片,雪地松软,足迹清晰,骊歌依迹追寻而去。穿过片松林谷地,见雪山脚下竟有些岩砾山洞。洞前几只秃鹰,踞在突兀的岩石上不声不响。
骊歌向那几只秃鹰摆手,似叫它们不要鸣叫,鹰也兀自不理。骊歌悄悄进了山洞。
洞中幽深,内有火光,骊歌缓步走进,见尽头宽阔之处,火堆之旁,有数张兽皮铺地,地上垂首坐着一蓬发垢面之人。
骊歌正待走进,却感肩头被人一拿,痛入骨髓,动弹不得。
骊歌哇哇大叫:“好汉错了,错了,我那个……没有歹意、没有歹意。”
那人手掌冰冷,声音亦冰冷:“没有歹意?哼,好奇心也会害死人!”
“害死人?不会的不会的,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不然你不会拿了祁家的秘籍又送回来。”骊歌道。
“你都知道?”那人心下一骇,暗想自己早已练得身轻如叶、无声无响,这个半大的女娃子怎会知晓,难道祁门真是深不可测?
骊歌好似知道那人疑惑:“你别慌,不是你轻功不好,是我天生耳力聪灵,异于常人,连地上一只蚂蚁摔断腿的声音我都能听见。”
那人一笑:“祁门的人倒真是练武的好胚子。”
“好汉又错了,我不是祁家的人,我在那做客呢。”骊歌笑道。
那人的手松了松,骊歌揉揉肩头,好在半边身子还有知觉。她伸手指指那垂首坐着之人:“你的朋友好像快没气了,我几乎听不见她的呼吸。”
“她也不是我的朋友,我已尽力了,死了我埋了她便是。”那人道。
骊歌大感诧异,既肯甘冒大险到祁门偷书救人,这人就对他十分重要,却为何面对这人逝去他又如此轻描淡写。骊歌不禁深深盯了他两眼,见那人约摸中年年纪,一身黑衣,双眉若剑,眼眸寒幽,脸上也几乎没有表情。
骊歌抽了口气,去看那垂首坐着之人:“她得了什么病?”
“被伯阳参同功震断了全身经脉。”
“不可能!祁家人这段时间都在山庄里,不可能伤你朋友。”骊歌道。
“我又没说是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