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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了,我要你那凤冠。”雪通轻蔑地笑,话音刚落,果真便一把抓扯下了骊歌头上的轻丝花树金步摇。
“再小心哦,这次我可要你胸前的东珠。”雪通并不要她的命,他戏耍着她,他只想要象征权力的一玺一诏。
朱泚忍不住:“好了,你住手,我让云妃去取过来。”
流云带着沉星去往大殿外取玺诏,雪通大袖一挥,停罢手来。“这就对了啊,何苦害得身边的女人丢了性命呢。”
骊歌暗恨自己不争气,将凝霜剑一扔,气呼呼坐下来。
雪通拾起那剑,赞道:“好东西!只可惜,跟了你这样的凡庸之辈。若是我使……”
骊歌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什么风凉话。要要你拿去,废话少说。”
雪通打个哈哈,他一向样样皆贪,自然不客气地收入怀中。
处理公事的内阁苑离这里不远,来回不过一炷香时间,可流云沉星去了小半刻了,仍不见回来。
宫里早为雪通的亲兵所占,两人跑不出去。雪通并不担心。
朱泚却暗觉不妙,起身出来:“朕要看看去。”
“你最好不要耍花招。”雪通道。
“有你这样武功高强的国师法王跟着,我们敢耍什么花招?”朱泚道。
“嗯,这倒也是。”雪通哈哈笑道。
绝世无敌的身手、唾手可及的皇权,令他无比骄傲自大起来。
三人前后出了大殿。宫里的宦官婢子大都逃走了,匆忙中落下的首饰细软零落一地。
内阁苑静悄悄的。百年古木,枝叶参天,劲风拂过,沙沙作响。这沙沙声响里,细听之下还有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是殿内的铜鼎烧了起来。兵书、地图、旧折子……,都被付之一炬,化为灰烬。铜鼎背后,是一条长长的通道,跳跃的火光,照得道中闪烁不明。
沉星已不知所去。流云立在铜鼎前。
高挑的身材,纤细的皓腕,她手中捏住的,正是三军兵符和传国玉玺。世家女子的沉稳气质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她将手伸在铜鼎上方,命令道:“诏书我已拟好,放在你身前的案上。现在兵符和玉玺在我手里,你放他们俩走,这江山就是你的。如若不然,我们今天就在这玉石俱焚吧。我舍得,他们也舍得,大国师,你,未必舍得?!”
现在的雪通早已受不了任何人的威胁,他恨得牙痒痒,挥手间劲风激荡,殿门前的两个侍卫灰飞烟灭。他在展示他的可怕,但流云无惧。她不看他,她只对朱泚说:“你带骊公主从地道出去。”
“你……”朱泚迟疑,他亏欠了她很多。
“要我们都一齐死在这里吗?”她眼神一挑,反问道。
“云妃……”骊歌想让她先走。
她却打断她:“骊公主,你不欠我的,我全是因为他。”
她肯对她好,是因为朱泚!她的夫君!
所以,她只肯叫她骊公主,一直如此。在她眼中,她永远只是旧唐的公主,尽管她戴上了凤冠,被授予了凤印,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朝贺。但她不承认。
在她心里,她自己才是朱泚明媒正娶的正妻。这是一个世家女子与生俱来的贵气和骄傲!
就像永徽年间高宗的皇后,出身世家太原王氏,尽管被废黜处死,她也只平静地道:“如今昭仪承恩,死自吾份。”
这是世族大家的自信,是世家女子所独有的风采。
朱泚拉着骊歌进了地道。流云昂首指使雪通:“你去,把地道的门关上,然后我手上的东西就是你的。”
雪通无奈,将机关一掰,墙后的石门轰然落下。刹那间,流云已将兵符和玉玺丢进了铜鼎里。
“找死。”雪通一掌劈过来。
流云哼一声,倒在了铜鼎脚下。
两件传国圣物入了火,雪通盛怒当前,誓要杀了朱泚和骊歌。他不知道地道通向哪里,才出了内阁苑,就见一队手下带了沉星前来。
雪通没有好气,沉星已抢先道:“大国师,我知道地道的出口,已经让将军们去守着了,他们跑不远。”
“哦?”雪通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沉星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求国师垂怜,奴婢愿跟随国师。”
第96章 一梦浮生7()
雪通见她乖巧,哼了一声:“你倒是个识时务的。”
在性命攸关面前,沉星选择了本能,放弃了朱泚。尽管曾经,她也真心爱过这个男人。
红颜易逝,人心易改,世事无常,本来如此。一份承诺的改变、一个人的背离,根本不需要理由,从来不需要理由。
就像这世间的花开花谢,日落月升,每一天都是这样变化的,哪里有什么理由呢?你又见过哪一样不曾变化过呢?所以,若非要问个为什么,那只是难为了别人,又难为了自己。
雪通很满意她,叫一声:“带路。”
地道的那一边,已在禁城之外,御带山之下。
御带河平缓地绕宫墙而过,汇集在御带山下铮琮奔腾起来。
朱泚和骊歌刚出了地道,便有一队士兵围过来。
士兵们并不急于进攻,也不肯放走他们。两人边应付边退,进入密林之中。
朱泚招呼骊歌:“你先走,他们想等来援兵。”
骊歌不肯:“要死一起死,命该如此,有什么好计较。”
“你就不想想雪慎?”朱泚道。
“哈哈哈……”是雪通那讨厌的声音,“雪慎早被我杀了,难得你们还惦记了这么久。很好很好,今天我就送你们和他相聚。”
雪通已失了耐心,他血红的掌心散发出浓烈的腥味,一掌印在朱泚额头。
骊歌伸手去救,被雪通掀翻丈外。朱泚的面具碎裂开,殷红的血顺着脸颊流下,他似乎想说什么,只看了骊歌一眼,便没了生气。
骊歌失了神一般趴在地上,她看见了他临别的眼神,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说:“骊公主,你看,你不肯吃药不肯解毒,想保护住身边人是不可能的罢。所以,你要自己强大起来。”
骊公主,你怎么就不肯听话呢?
骊公主,你怎么就不肯强大起来?
骊歌哭不出声。
爱一个人,是和责任、担当相连的。否则,爱就成了一句空话,担不起任何尘世变幻,抵不过任何风吹草动。
雪通纵声长笑:“死丫头,屡次坏我好事,哈哈哈……”
他一爪抓来,骊歌合身往旁边一滚,密林中的枯败落叶沾上她散乱的头发,显得狼狈不堪。
雪通第二招、第三招接连而至,骊歌脏腑受激,气力不济,靠在一截树桩旁。他的罗睺爪迅疾如风,骊歌躲不过、咬着牙,哪知这一掌却失了准头,打在树桩上,木屑纷飞。
“谁?”雪通捂住胸前,他吃了一颗暗器。
话音未落,见雪源已带着伊湄等人到了。
“哼,原来是你!”雪通本不忌惮这个早已出了法门寺的大师兄,他手举起来,气运一遍,却觉胸痛更甚,不禁惊道,“你,你用了什么邪功伤我?”
雪源却疏眉朗朗,坦然笑道:“你练功路子不对,本来走岔了气,如今又捡个寒冰宝贝捂在怀里,当然觉得胸痛不通,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雪通这才发现那凝霜剑居然令自己胸前结了层薄霜,阻碍了经络运行。
他将剑扔在地上,不敢再做纠缠,招呼兵士退回。沉星仍在一众兵士中,迎头碰上雪通还是那副可怜模样。雪通此时却没有好气,一招抓住她脖子,生生折成了两段。
伊湄将骊歌扶起来,摸过她手腕,又将凝霜剑递给她。她依旧笑盈盈的,爱开玩笑:“你这机灵鬼,这剑有个薄如蝉翼的小套子,刚好能阻隔它的寒气。你把剑套藏着,把剑给雪通,小妮子故意的吧,大罗神仙也受不了。我看他练功岔了气,估摸着也是遭了你的道。”
骊歌却哇一声哭将出来:“他害了师父,还有朱泚。”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和哥哥去过雪通府邸,没有雪慎的影子。他那么大本事,不定活着呢。”伊湄忙宽慰道。
众人就地葬了朱泚,劈下一截树干为碑,颤颤插在坟前。
骊歌在墓旁坐了良久,迟迟不愿离去。几人也由得她,并不催促。
墓碑上留白,骊歌想了很久。这个曾是大唐旧将、又两次登基为帝的人,碑上究竟该怎么写呢?那一切的繁华荣耀、丰功伟绩,最后也不过归寂为一撮黄土和一截刚削下的树干罢了,掩藏在这个毫不起眼的密林中。
御带河就在那边叮咚,它围绕着大明宫,见惯了一切的此起彼落和跌宕起伏,依旧那么欢快无染地奔腾流淌着。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相比之下,伟大而又渺小的人呢?生命来源于哪里?它又流逝去了哪里?哪里又是这一期生命、或生生世世生命的本来面目呢?
骊歌想不明白,只留待日后参究。未知生,而焉知死?
暮色渐暗了。骊歌收拾起眼泪,郑重走到雪源面前,恭身下拜,磕了三个响头。
伊湄少见她庄重的样子,去拉她:“你……这不会是要出家吧?”
骊歌摇头:“师父,我想学武功,法门寺的武功,能制住雪通的上乘武功。”她终于收拾起小孩的戏耍,想要变得强大。
雪源懂得她的心思,点头道:“好,我教给你。”
阳光落下去了,御带山暮色四合。
众人远眺过去,大明宫雄奇的廊檐飞角依旧金碧辉煌。城楼上的礼炮响起来,在蔼蔼夜色中绽放出一朵朵花。那是新的权力在向世人昭示,城头变换了,年号更改了,新政畅通,内外安定,旦有百姓,休憩如常。
一百多年来,政变都只在大明宫内上演,皇城根下的百姓早已习惯,他们望了望天,道声:“哎哟,又来了新皇了。新皇登基,会大赦天下,减税减租子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