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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像灯神,更像个不能显形、不能言语、不会长大的拇指姑娘。
然而她很快就没心思纠缠这些了。
她发现那个攥着她的人开始微微颤抖。
顾云容对于这个幼年失恃的皇子是十分同情的,他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身处眼下这般状况,其实已经做得极好,但他应当已经被困了许久,恐惧总是难免的。
出于良善之心,顾云容张口想要安慰他,想要告诉他这里还有个人陪着他——如果一缕神识也能算作一个人的话。但她半分声息也发不出。
她焦灼之际,桓澈又将护身符塞回了衣领内。
顾云容感受到隐隐的体温,对着他的衣襟干瞪眼。她要是一直被困在这里,等他长大了,岂不是很尴尬?
顾云容又开始发愁。
桓澈显然并不能感受到一个护身符的忧郁,只将之裹得更紧了些,还顺道拍了拍。
他觉得方才对着护身符默祈母亲庇佑,好似是有些效用的,他如今已经觉着不似先前那样片刻难安了。
他虽则困倦难当,但因着压制不住的惊惧,始终睡不着。倦入骨却睡不着的失眠感煎熬非常,他靠在箱壁上,又下意识地捏住了衣襟内的护身符。
顾云容顿生相依为命之感,认命地被他一遍遍摩挲。
桓澈重见天日,已是次日早。
贞元帝匆匆自南郊回返,甫一瞧见儿子,便紧紧抱住,转回头就冷下脸,命郑宝将一众刁奴带上来,让桓澈一一指认。
面前一排内侍深深埋头,瑟瑟不止。
桓澈指认并大致陈说了事情前后,忽而问道:“父皇,母亲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番外之前世(二)()
贞元帝面对眼前的幺儿;心头思绪万千;一时竟不知作何言语。
他挥手示意郑宝暂将一众刁奴押下去;拉住儿子的手:“你母亲是病逝的。”
桓澈不肯信:“我听他们说;母亲是被人害死的。”
贞元帝怒道:“听哪个说的?朕这就办了他!”
“父皇在担心什么?”
贞元帝一顿;他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幺儿一张口便是一针见血。
他确实在害怕。他害怕他的幺儿小小年纪便在心中埋下仇恨的根种。倒也不是想将他与宫中波谲云诡的阴谋阳谋隔绝开来;只是他担心他这小儿子会因此冒出为母报仇的念头;进而做出什么冒险之举。
他再是聪颖,也还只是个孩子,暂无敌众之力;他不能让他冒险。
贞元帝笑着道他多虑了,转过头就差内侍将他领回去,又嘱咐尚膳监好生为七皇子预备膳食压惊。
待到桓澈离开;他即刻将刘顺等人传来;鞫问之后,满目杀气。
刘顺等人半道遇见太后派来找寻七哥儿的人;惶急之下将七哥儿扔进了箱子里。还好那箱子有可供透气的孔洞;不然他儿子岂非要被那群胆大包天的恶奴闷死?
思及此;贞元帝火冒三丈;宣来锦衣卫指挥使邓进;命他将这些恶奴扔进诏狱,一样一样过刑具;折磨致死。
那群恶奴虽不肯招认,但他能猜到这是谁下的毒手。
除却他那个长子;没别人。
贞元帝冷笑;当即将太子召来质问,太子果然直是喊冤。
贞元帝面冷如霜,一把揪住太子,森森冷笑:“不是你最好,你给朕记好了,七哥儿是你的幼弟,庇护幼弟本就是你的分内之事,若是七哥儿有个好歹,朕唯你是问!”
太子眼中虽现不忿之色,但仍是诺诺应声。
贞元帝一把将太子掼到地上,试了几次,仍旧无法压抑心头怒火,狠狠踹了太子一脚,令其禁足三月。
若非他担心他的幺儿不能应对多方风雨,兼且时机不成熟,早就废储了!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时生出废长立幼的心思的,总之自从郦氏薨后,他立七哥儿为储的念头就越发强烈,只是他善于隐藏心思,连外廷那群老奸巨猾的臣工也没发觉他这份心思。
他禁不住又想起了郦氏之死。
郦氏薨后,他就开始疯狂调查她的死因。随后据东厂查得的结果来看,应当是安妃趁着严贵妃摆宴之际,在郦氏面前胡言乱语,以言语相激,并给郦氏下了毒,加重郦氏的忧思之症与孱弱之况。
安妃利用郦氏长子之殇,让他认为郦氏不过是跟先前一样,陷于丧子之痛而病倒,未多留意,这便给了安妃可乘之机。
安妃应当是分了多次给郦氏下毒,伪造成郦氏病势渐重的假象。安妃大约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她算漏了他的心性,也大抵没想到东厂本事这样大。
他无法接受郦氏的死,疑心又重,无论如何都要查上一查。
他知晓郦氏死因后,当即将安妃扔进宫正司拷问,只是安妃非但不肯认,还一头撞死了。
他当然知道安妃为何有此一举。谋害郦氏之事是断然不能认下的,否则非但她自己活不成,说不得还要连累她儿子岷王。但若她死了,一来可混淆视听,二来安妃大约认为人死事了,他看在她自尽的份上,好歹能对岷王宽容些。
他确实想过报复到岷王身上的,虽然这个念头或许有些疯狂,毕竟岷王也是他的亲子。但他无法原谅安妃,更无法原谅他自己。他心里过不去这道坎儿,他觉得若是他当时警醒一些,郦氏就不会死。
安妃是自尽,他能做的也只是鞭尸泄愤而已,实质上没有半分为郦氏报仇的快意,正好,安妃还有岷王这个儿子,而且重之更甚己身。
不过他后头终究也没有发落岷王,因为太后看出了他的阴暗心思,及时劝阻了他。于是他后头只是对岷王越发疏远,不加管教而已。
他当时总觉这件事还没查到头,说不定安妃背后还有人指使。但后头来为郦氏做法事的僧道都道不可杀戮过甚,否则对郦氏在天之灵多有不利,他这才收手。
至若郦氏一直以来的那块心病,他始终在尽力地查,但确实无甚结果。他如今也不能确定郦氏的那个长子究竟是被人戕害还是病死的。
冯皇后听闻了七皇子险些被几个恶奴害死的事,头一句话先问可查出幕后主使了。及至得知皇帝将太子叫去训斥一顿,一下跌坐在榻上。
当初皇帝将安妃投入宫正司审问时,她就日夜难安,唯恐安妃被逼急了攀扯她。所幸安妃明智地选择以死明志。
那日从承乾宫出来后,她就觉着安妃那话透着些古怪。后来联系前后自思自想,她越发觉着安妃当时是担心一朝事发自己扛不住,想拖她下水。
还好她当时装傻躲过去了。
如今郦氏都死了三四年了,她本以为皇帝对衡王的舐犊之情也不及当初了,这便委婉暗示太子将这个碍眼的给除掉。
却没想到太子手下都是些酒囊饭袋,非但没把人给弄死,还让皇帝疑到了太子头上。皇帝本就不喜太子,没准儿正想寻由头废储,如今可好,又给太子添了一笔账。
冯皇后越想越想头疼。
照着皇帝今日的作为来看,皇帝依旧很是在意那个幺子,但既是深怀舐犊之私,那么这三四年间为何不索性寻个由头废储,如此岂非正能给他那幼子腾地方?
冯皇后思来想去,觉得这兴许是皇帝的平衡之术,皇帝既然在郦氏死后一直在诸子面前表现得一视同仁,那想是回过味来了,终于发现自己当年在郦氏母子面前是何等荒唐。
只是对于郦氏的愧怍尚未完全消退,这便对她儿子多看顾些。
所以她把宝押在太子身上是没有错的。
淮王听闻了桓澈的遭遇,唯恐他误会,当下便赶来,先是确定他安然无恙,随即与他解释说他并不知刘顺被收买之事。
桓澈转头:“我相信六哥。”
淮王一愣,旋即笑道:“你就这样笃定我不是同谋?”
桓澈道:“六哥的为人我看在眼里,当初母妃方薨,旁的兄长都是过来说几句场面话做做样子就走,唯有六哥,担心我年幼害怕,整整陪我守灵三日。六哥这份恩义,我始终铭记于心。”
淮王沉默一时,忽而大力拍打桓澈脊背:“好兄弟!等再过几年咱们再大些,我出去逛青楼楚馆,一定带上你!”
桓澈忽地冷脸,一把拂开他的手。
淮王又笑嘻嘻地凑上来:“瞧你,不过一个七八岁的小儿,毛都没长齐,你知道何为青楼楚馆么就给我甩脸子”
桓澈个头尚未开始抽高,人小脸更小,刻意严肃时,有一种难以描摹的滑稽感,因此淮王瞧见弟弟这副模样便笑得直不起腰来。
桓澈道自己当然知道何为青楼楚馆,淮王笑得前仰后合:“成成成,你知道你知道。”
淮王又道:“你若是对青楼楚馆不感兴趣,咱们还可去南风馆,我听闻南方那边已经开了不少南风馆,没准儿要不了多久,京师这边也会有南风馆开张。你知道南风馆么?里面都是小倌儿,我对此好奇得很,回头你一定陪我去,不然那种地方,我还真不知要找谁一起去”
淮王见他话未说完,弟弟回身便要走,上前拉住他,正想转个话头,就瞧见他衣领之间隐隐露出一段红色挂绳。
他想看看他脖颈上挂着的是甚,伸手去拽挂绳时,却被他一把挥开。
桓澈取出那枚护身符给淮王瞧了一眼:“不是什么稀罕物件,还是这枚护身符。”
“原来你一直戴着。这灵符是郦娘娘为你求的,一定十分灵验,我看你这回能化险为夷,都是托它的福。”
淮王虽然早就知晓弟弟的这枚护身符,但尚未认真看过,好奇之下,欲拿过细瞧。
顾云容眼睁睁看着淮王的魔爪已经伸到了近前,心中哀嚎。
不知道淮王有没有摩挲护身符的嗜好。
然而她这个念头尚未转完,桓澈已经侧身躲开了淮王。
他珍而重之地将护身符重新塞回去,并且严正警告淮王不许乱碰他的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