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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做成了那么一件事情,帮着陛下承受了所有的罪责,无论如何,陛下都会记得对娘亲好的,即便日后父亲您。。。。。。不在了,她也会好好的。。。。。。”
那强自带着笑的声音终于伪装不住,染上了一点哭泣与怨责。
“那就好,那就好。咳咳。。。。。。”
琅晟又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许倾落站在门口,望着他满头花白,望着他面上的苍老与虚弱,她死的那一年,他才只是而立之年,怎至于此!
他是瘸了一条腿,可是他明明在她离开前还是能够舞枪的,还带着勃勃英气,还年轻,还有以后。。。。。。
“她其实不坏,只是让情爱迷了眼睛,只是一步错。步步错,我不成了,日后我无法护住她了,看在她生了你一唱的份上,为她寻一个退路,瑜儿,别怪你娘,是我不够好。。。。。。”
男人枯瘦的手紧紧的握住少年的手腕,眼睛带着最后的祈望。
“。。。。。。父亲,你别说话了,你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请了南宫叔叔,只要他到了,你就一定不会有事的,你那么在意她,那么便好好活着,活着自己保护她,活着自己做她的后路,她还要依靠你,你——”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满目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淌而下,因为床榻上的男人,慢慢闭上的眼睛:“我累了。。。。。。等我去了,别传扬出去,带着我和这一株枇杷,回我的家乡。让她知晓,我只是告老还乡,将我埋在枇杷树下,你娘最喜欢吃枇杷了——”
前世她究竟有多么的无情冷心,究竟错的有多么离谱。究竟辜负了这个男人多少!
许倾落呜咽出声,她站在床前,望着这个已经油尽灯枯的男人,望着他脸上的死灰之色,伸手去抓他的手,却从对方的掌心中穿过。
她碰触不到他,他们看不到她。
那一刻,许倾落的心像是撕裂了一般的疼,她张嘴,剧痛的喉咙传递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啊啊声响。
她想要说琅晟我错了,琅晟我来了。琅晟我们在一起吧,我只爱你,我知晓自己从前多么的坏,我以后只对你好,我以后一定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只求你不要死。
可是一个字,她也出不了口。
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而你却看不到我。
忽然间,男人睁开了眼睛。那双满是浑浊死气的眼睛对上了床前的许倾落,对上了女人满目的情谊与痛悔。
那一刻,他的眼睛恍惚间重新恢复了清明,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他艰难的抬起手,向着许倾落的脸颊碰触,冰凉干枯的指尖微微触碰。
许倾落望着颓然落下的手,听着男人最后一声饱含情意与担忧的落儿,整颗心也瞬间跟着空了下来。
她听不到床前少年的悲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是痴痴的望着床榻上已经死去的身影,下一刻,她眼前一黑,被拽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落儿,落儿,醒醒。”
男人担忧焦虑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徘徊,许倾落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疼痛,脖颈处的剧痛,脚底火烧火燎的痛,那疼痛那么难忍,像是刀子割,烈火灼烧一般,却让她那么欢喜,因为那疼痛让她清醒。
许倾落慢慢的张开了眼睛,视线从迷蒙变得清晰,她望见了健壮年轻,眼神中的光芒还没有被绝望与遗憾彻底覆盖的琅晟,望见了他那张年轻硬朗的容颜,望见了他的满头乌发。
“落儿,你终于醒了。”
琅晟轻轻的握着许倾落的手,凑近了自己的唇边,不断的用唇摩挲着她的掌背,像是在摩挲着差点儿失去的绝世宝物一般,有滚烫的泪滴坠落在指关节处。
许倾落的另外一只手艰难的伸出,碰触着男人有些湿的脸颊,唇角艰难的扯开一抹笑,带着安然与庆幸,无声启唇:“阿晟,真好。”
阿晟。见到你真好,我还活着,你也还活着,我们之间还有无限的未来,无限的可能。
真好。
她没有出声,可是她的眼睛中满满的温柔与缄惓却尽数展现在了琅晟的眼前。
她的眼神那么动人,动人的能够让任何一个人心软。
可是琅晟却在最初的激动欣喜颤抖之后,无法自已的想起了她为什么现在无法出声说话。
男人唇角还勾着笑,眼中还是温柔,可是放在身侧的那只手,却是不受控制的握紧。
他怎么能够真的当做雨后天晴,再也无事,只要想到许倾落满身鲜血的倒在自己怀中的样子,他就觉得整颗心都在颤抖,就觉得无法控制自责与怨恨的情绪。
怨恨自己为何那般无能,要她保护,怨恨公子衍为什么要伤了她,甚至忍不住怨恨她,怎么能够忍心留下他一个人。
若是她真的没有了,真的没有救回来的话,他又怎么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她怎么忍心!
男人的牙关紧咬,却不愿意在许倾落面前露出丝毫负面的情绪,她才醒来,他怎么忍心将自己这些不该升起的负面情绪让她承担。
琅晟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可是在许倾落的面前,他的所有情绪。都是近乎透明的。
她在意他,在梦回之后,甚至在意到了一种偏执的地步。
她那么不错眼的看着他,看着他面上每一分情绪的浮动,每一丝轻微的动作变化,如何会错过男人此刻的难受。
许倾落的手反握住琅晟的手,五指紧紧的扣住,嘶哑着嗓音:“你若有事,我不独活!”
所以,别怪自己,别怨恨她的选择,她救他,也是在自救。
话音落,许倾落脖颈处的疼痛更剧,一阵阵鲜血晕染出。
琅晟再也顾不得其他,几乎是愤怒的按住许倾落的脖颈,对着外面大喊:“南宫,南宫!”
“落儿,落儿,我知道我不该怪你选择那般,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但是落儿,我有事,你不独活,你有事,我何尝能够活下去。我只求你一件事情,好好的,好起来,好起来你知道吗?许倾落,你还没有嫁给我,我还没有八抬大轿将你迎娶入琅家的大门,我们白首相携的承诺还没有实现,我不准你出事!”
发黑的眼帘中模糊的映着琅晟焦躁痛苦到了极致的脸,许倾落握着他大手的指尖轻轻的勾动,在男人的掌心中慢慢的划动,她划动的格外的慢,甚至有些笔画有些扭曲,可是他还是明白了她写在他掌心中的两个字:“等我。”
等我嫁给你。等我和你一起再次生下那个可爱的孩子,等我们组成一个最美好的家,等我弥补前世所有的亏欠,等我好起来,我们便成亲,好不好?
明明那么慌乱的时候,明明在南宫墨为她施救的时候痛的几乎快要咬断舌头,可是许倾落的手始终握着琅晟的手,执意的不愿意松开。
也许是很久的时候,也许是很短暂的时间,耳边模糊听到了男人一声沉沉的应声:“我等你。”
——
“你说你们也真是胡闹,我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我容易吗?啊?你倒是好,明明自己也不是个庸医,也知道自己的伤势,你居然还和师兄强行说话,你伤口再迸裂一次我告诉你,你请大罗神仙来救你吧。”
南宫墨一边给许倾落用针,一边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许倾落动了动脚,也不知道是不是蓄意报复,比一开始还疼呢,也不知道南宫墨这是什么手法,伤了脖子大出血,他居然给脚上穴位用针,脚上那几处穴位连着的是那几处经脉,许倾落一边想着这个,一边给了南宫墨一个抱歉的眼神。
现在她是一个半伤残人士,没有办法治疗自己,也没有办法治疗琅晟了,南宫墨可是最得罪不起的。
想到琅晟,许倾落伸手指左边,询问的眼神盯着南宫墨。
昨日她短暂的醒过来一次,结果自己作的又晕了过去,醒来没有看到琅晟,只看到了南宫墨,才知道琅晟守了她整整三日没有休息,是被南宫墨赶走的。
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许倾落的眼神如此询问。
南宫墨看着许倾落,看着她脖颈处那道包扎着的伤口,叹了口气,也不再怪责许倾落给他加重负担了,端正了颜色:“应该我多谢你,这一次虽然你是很冲动,但是若不是你突然挡住他,让他那一箭穿云箭卸了大半的力道,恐怕现在他的所有精气神都会一起衰竭,便是我使劲了浑身解数也无法救回来了。他现在虽然还是损了些根本,只要日后好好调养,就无事了。”
许倾落唇角勾起一抹浅浅动人的笑,她本来便美的惊人,现如今一脸苍白,孱弱的躺在床榻上,更是多了一份楚楚风情,带着这一抹真心的笑。苍白的容颜上绽放着一点灿烂,宛若冬日里一缕淡淡的却温暖的让人感动的暖阳,忍不住想要抓住。
南宫墨怔怔的望着许倾落的笑靥,在许倾落注意到之前,垂低了头,继续收拾着手中的东西:“还有公子衍,他伤了你,师兄也伤了他,当时师兄一心顾着将你带回救治,没有去追,被他逃了,师兄说他的伤势颇重,加上本身的毒蛊入心入肺。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许倾落注意到,南宫墨说道后面一句话的时候有些停顿,眼神中有些怅然。
心底恍惚猜测,也许这些师兄弟们,曾经的曾经,也是真的在一起生死与共,有过一段真挚的情谊的。
想到公子衍,许倾落发现自己也许不是那么希望他死,公子衍其实不论是对她还是对琅晟都手下留情了。
上一次在地洞中,公子衍知道琅晟服用的续命丹,那么只要他当时半道回去,琅晟便无法活。
还有这一次,许倾落的手按住在脖颈处。
她很清楚,公子衍那般的人,若是真的要下杀手的话,绝对不是让自己的脖颈只是开一道口子,也不会让她有机会活着回来被南宫墨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