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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倾落的食中二指摩挲着左手腕处的玉兰镯子,她摸索着,那支金色累丝镯子之上缠绕着许多花纹,编织的很是好看,戴在许倾落皓月一般的腕子上,不止没有俗气反而映着她的手腕纤细好看的紧。
许倾落要的从来不是首饰的美丑,她的指尖不断的拨动,然后微不可闻的被掩盖在风中的咔嚓一声,许倾落顿住了自己所有的动作,耳朵轻轻颤动听着周围的声音。
两个看着她的人都没有注意。
下一刻,少女的指尖上已经夹住了三根银针,三根其上有点点异色的银针。
许倾落指尖之上的三根银针,狠狠的扎在了一只手腕之上,那一瞬间,挫骨剥皮的疼痛也不外如是,她的额头汗珠涔涔而下,唇紧紧的被咬住,甚至有血腥被她自己咽了下去。
这样的疼痛不是立刻结束的,而是慢慢蔓延的,许倾落咬牙将三根银针更往手腕上扎去,终于触及到了经脉,然后她的那只手一点点的变软,垂落。
再然后,在那隐约的月辉照耀下,肉眼可见的速度,许倾落的左手一点点的干枯萎缩。
方才还如玉石一般漂亮丰润带着动人色泽的手,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成了这么可怕怪异的样子。
许倾落的额头上汗水更多,甚至有汗水顺着额头直接滑落到她的衣襟,大汗淋漓像是刚刚洗完了澡一般,谁都想像不到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承受的痛苦。
许倾落坚持着将一口气分段有规律的慢慢吐出,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谨慎,不能够出一点儿乱子。
许倾落那只萎缩了的左手,慢慢的从那麻绳中脱出,麻绳捆的很紧,却只是相对于她原来手腕的大小,而现在只是相当于二分之一大小的手。却是轻易的脱了出来。
只是左手脱了出来,却也已经是痛到了极致,左手还在萎缩,甚至开始向着手腕上方而去,许倾落强忍着这份堪称折磨的剧痛,颤抖着那只畸形的左手摸到了自己脖颈上的挂饰,那是一枚玉佩,许倾落那只畸形疼痛难忍的左手在玉佩中间最后狠狠的一按,一颗小小的丸药出现在了掌心,迫不及待的将黑色的丸药吞入了口中。
许倾落无声的喘息,整只左手连带着手腕都在颤抖,颤抖的像是得了某种癫痫之病一般,那是从血脉到骨骼一寸寸传递的疼痛,叫嚣着让她想要干脆将这只手砍掉。
半晌,许倾落狠狠的一握拳,那只颤抖的急速的手终于慢慢的缓了下来。
锁扣很结实很繁复,是那种稍微一个不对就会越弄越紧的扣子,许倾落咬牙拽住左边扣子上垂落的绳子一个翻转,又是一个翻转,另外一只手腕上的绳子解开了。
许倾落的左手已经痛的快要没有知觉,身子小心至极的侧了侧,右手探到自己的小腿处。
一只脚。第二只脚,眼看着许倾落就能够将两只脚全部都解开了。
“砰”的一声,寒风狠狠的吹过草垛,那上面的叉子掉在了地上,声音不大,却绝对能够惊动人,墙角那个守夜的大汉几乎是瞬间转过了身子。
他第一时间向着许倾落望去,看到了的便是蜷缩着躺在黑暗中的娇小女子,她肩膀处的血已经凝固,看起来一切好像都没有问题。
守夜的大汉慢慢的将视线往传来方向的地方望去,望见了地上叉草的叉子。
许倾落的掌心带汗,却是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银针。
靴子踩在稀疏的草料上的声音咯吱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守夜的大汉俯身便要检查许倾落手脚上的绳子,他的眼睛瞪大,发现了解开的绳子,下意识的便要拔出腰间的刀。
可是一个是猝不及防,一个是蓄势待发,已经不能够拖延了,在那个大汉的手放在腰间大喊出声去叫同伴的瞬间,许倾落已经半跪着一手拽住大汉的胳膊,半边身子借着这一把之力。向着大汉冲去,她另外一只手中的银针对着大汉的咽喉,月光下闪过闪亮的光芒,狠狠的插入了进去。
喊叫同伴的声音戛然而止,可是已经足够惊醒旁边那个本来睡的沉的大汉了。
沉睡的大汉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同伴跌倒的身体,金属面具掉落一边,露出一张僵硬宛若僵尸的青白色脸。
他下意识的怒吼一声,赤手空拳的向着许倾落扑来。
许倾落一边脚上还绑着绳子,而且是和小腿绑在一起,她根本就无法站立跑走,她也不打算跑,一个翻滚扑倒在那个死去大汉的身边,听着身后的怒吼,她一把拔出那个死去大汉腰间的长刀,身子又是一滚,单膝跪起,双手握刀向着那个赤手空拳扑来的大汉砍去。
一个半跪着,一个宛若猛虎前扑,气势惊人,可是许倾落手中的刀没有丝毫犹豫迎面而上。
气势决心上许倾落丝毫不差,那个大汉显然想不到许倾落还敢用刀砍他,闪身想要完全避开已经来不及了,狠狠的一拳向着许倾落的手腕捣去。
许倾落听到了骨骼咔嚓声,而那只被伤到的正是她缩小畸形的左手,本来就是勉强握刀,这一下子她的左手完全无力,狠狠的毫不犹豫的一刀从那个大汉的肚腹正中的位置偏到了腰间。
鲜血崩裂,大汉痛的嘶吼一声,一手握住了许倾落的右手,大汉的大手宛若是铁钳子一般紧紧的钳制住许倾落的手腕,手骨像是要碎裂一般。
叮当一声,右手五指不受控制的松开,那把长刀掉落在了地上。
暗影中。大汉没有发现,许倾落那本来只差一点就被解开的另外一只脚上的绳子被那掉落的刀子划过,甚至将许倾落的小腿位置划开了一道存许长的伤口。
“贱人!”
大汉用生硬的中原话恶狠狠的对着许倾落骂道,那张戴着金属面具的脸因为眼中的痛恨狰狞越发的可怕。
他用杀人般的眼光瞪着许倾落,两个人都听到了骨骼咔嚓声响:“你居然,敢杀了藤远——”
“贱人!”
他拖拽着许倾落往方才他睡着的地方那边走去,不知道要做什么。
可是看那杀气腾腾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完全气疯了。
许倾落像是已经完全不能够反抗了一般,低垂着头不言不动,仿佛是真的不成了,大汉骂骂咧咧的往前走。地上是他刚刚扔下的刀子,他眼中是嗜血的光芒。
正要弯腰捡地上的刀子。
下一刻,被她拖拽着全身都像是软的许倾落一脚站直,另外一只大汉以为被绳子捆住的脚在地上狠狠的一扫,先大汉一步,地上那把刀子被一脚扫到了手中,然后许倾落单手握住,却不是往大汉身上攻击,却是用尽了全力甩到了前面的柱子上。
“你做什么!”
大汉反应极快的闪过自己,一手还拽着许倾落的右手,却没有想到许倾落是将那把刀子甩过了自己。
大汉背对着许倾落,没有看到刀子被许倾落甩到了柱子上,寒光凛然的刀锋直入廊柱三分,是把好刀。
“你杀不了我,我能杀了你,不用刀。”
大汉嘟囔着,得意,因为许倾落这看起来无用的一次袭击方才升起的警惕心压了下去,女人都是无用的,他想着,然后他抬起了拳头对着许倾落的脑袋狠狠击去,因为觉得女人就是女人。会用些毒却不会用刀,他几乎是空门大开的。
许倾落却是对着大汉冷然一笑,在大汉愕然的表情中,双脚在地上狠狠的一顿,不止没有试图从大汉手中脱出右手,没有躲避的动作哦,甚至是主动迎了上去,这一下子比任何躲避都有用,因为大汉没有想到。
他用老了的拳头冲了出去,许倾落娇小的身子完全投入了大汉的胸口。
大汉被面具掩盖的眼睛瞪大了,充斥着血丝惊骇还有属于死亡的绝望。
大汉一步步的后退着。踉踉跄跄,许倾落也被他带的往后退。
一步,两步。
大汉仰面而倒,他的心口位置,许倾落左手中剩下的两根银针,正正的没入其中,只有一点尾部在轻轻颤动。
许倾落从对方的身子慢慢的撑起了身子,她的右手还被那个大汉拽着,拽的紧紧的,即便死了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她掰了两下,根本掰不开。
时间不容许耽误。
许倾落往前两步,拖拽着大汉,走到了那根柱子前,一把拔下了上面的刀子。
许倾落的双眼微微眯起,望着那只拽着自己的大手,眼中是狠辣与果决,颤抖的左手举起了闪亮的长刀,狠狠落下。
一刀两断,鲜血四溅,那只抓着许倾落的手被她亲手斩断,眼前一片血光。
许倾落握住了染血的长刀,一步步撑着全身的痛楚向外走去。她的身上脸上不是草就是泥水,或者是血迹尘埃,样子狼狈的很,一张姣好至极的容颜全部都被染脏了,唯一明亮的也只有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中,是狠辣果决,也是坚定不屈,她的背脊一步步的挺直了,一滴滴鲜血滴落在她走过的路上,不知是她肩膀上撕裂的伤口还是长刀上属于另一个人的鲜血。
这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而是一个坚定的战士。无论是谁,看到此时此刻的许倾落,只会有这样一个感叹。
“啪啪。”
“啪啪啪啪。”
一声声的鼓掌声从门口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关紧的木门被推开,面容清俊苍白,身形高大男子鼓着掌一步步逆着月光往里走来。
即便背对着月光,即便他的容颜大半遮掩在了阴影中,那双眼中的赞叹欣赏却是无法遮掩。
许倾落不认识这个鼓掌的男人,可是她认识另外一个人。
鼓掌的男人,他的身后跟着另外一个男子,一个看起来格外倨傲贵气的男子。
那是三皇子,许倾落和琅晟分析过的与此次瘟疫之事有关的,勾结西域对他行逼迫之事的三皇子。
三皇子都要退一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