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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在这个世上,即便是所有的人都不喜欢她,但他不会的。
这个他,便是那棵红豆杉树。他有着玉润腔圆的好听嗓音,是雅山软水般的温存,陪着她度过了秋冬又一春夏。
秋璧比秋诺大上两岁,那个总在秋崇面前端作温柔娇俏的好闺女,其实却是个刁蛮霸道的角儿。秋诺本就不受宠,秋璧则更是喜欢欺负她。
这日,秋璧穿了一身上好的新蚕丝襦裙,故意晃荡到了秋诺的院里。看到秋诺坐在红豆杉树下静静地看书,也不知是哪点惹怒了她,只见秋璧趾高气扬地行了过去,毫不客气地踹了秋诺一脚,尔后扶着自个儿的发髻,说:“妹妹怎地这般刻苦啊?”话毕,她更是掸了掸衣袖,作势让秋诺瞧见她这身新衣裳。
听到秋璧娇滴滴的声音,秋诺只觉反胃得慌,就差没吐出隔夜饭了。秋诺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埃,瞪了秋璧一眼,并不打算理她,欲转步回房。
秋璧身后那位粉嫩的丫鬟见了,竟冲上前去,一把抢过秋诺手中的《孝经》,尔后扔在地上,踩了个稀巴烂。
秋诺看着泥土混在书页上,以及被她踩烂的缺洞,强压着满腔的怒火,真是有口骂不出!
那丫鬟见她没什么反应,心里得意极了。而秋璧见秋诺气呼呼的样子,也是舒畅得紧。
秋璧故作恍然道:“呀!我还得忙着去看我的新胭脂呢!走了,妹妹。”尔后,她带着刺耳的轻笑,出了秋诺的院子。
“阿诺,我会帮你收拾她们的。”红豆杉树在秋诺的身后如是说道。他看不到秋诺此时的表情,但他知道,她心里一定很难受。
他的秋诺,他绝不会让她就这么一直被欺负,不会让她过着这种被人压得连头也抬不起的生活。
翌日,秋诺听路过她院子的端茶小厮说,秋璧和她的贴身丫鬟病倒了。
秋璧和那丫鬟满口胡话,说是昨个儿夜里撞见了鬼。秋崇却是个不信鬼神论的,想着可能是近日让秋璧学琴太过劳累,所以她想偷懒才故意编了这一出,便也没太当回事。
秋诺满目凝重地望着红豆杉树,指了指那小厮,又指了指红豆杉树,意思是问他,这件事是不是他干的?
这么多年过来,红豆杉树算是看着秋诺长大的,自然是当即便明了她的意思,他说:“谁让她们欺负你。”
秋诺愣了一愣,尔后柔柔地笑开,她真的是很喜欢他呢!
红豆杉树昨夜去秋璧的院子,是他第一次离开他的树身。他不适应行走,不过是一个回廊,拐两次弯儿这样短短的路程,他却跌倒了数十次。他摔得青疼,回到树身后休养了半月才将疼痛感褪去。
而这些,秋诺并不知道,红豆杉树想,她也不需要知道。
这棵红豆杉树发现自己有意识的时候,约莫是在五百年前。
彼时的他伫立于此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未见过所谓的世人,他伶伶而立,任斜阳照孤影,静候花开花落,度过了无数个的轮回。
随着时间的更移,周遭的景象也开始有了改变。而他极为钟爱睡觉,只要无人来招惹他的树身,他对这些变化皆是不闻不顾的。
后来有了秋府,有了秋诺,他才渐渐打量起这世间的一切来。
他发现,原来世间诸般奇妙,而秋诺这个小丫头就像一颗种子,落在了他的心间,尔后抽出嫰芽儿来,发出绚花儿来,从此根深蒂固。
红豆杉树头一回让秋诺听到他的声音,是在秋诺六岁那年,当她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的时候。
其实那一次,红豆杉树见秋诺因以后都无法说话而蹲在屋内偷哭时,他只是想安慰她,哪怕是一点微不足道的话。他想看到从前那个天真烂漫的秋诺,而不是悄悄哀哭的她。
于是,他沉缄多年终于开口:“阿诺,你不要难过。”
是生涩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关心话语,却让房里的秋诺立即收了泪水。她站起身来,透过龟背锦窗棂望向那棵高耸云天的红豆杉树。
树身挺拔而不失雅致,一个个红艳艳的果子更是粲人心目。
秋诺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里载着惊讶,载着探究,载着许多红豆杉树看不懂的世人情绪,却独独没有本该产生的害怕。
后来的秋诺也一直觉得,红豆杉树是个比世人善良太多的树妖。至少,她这么认为。
秋家世代经营酿酒生意,有一本家传的酿酒谱,秋崇无子,便想着将这酿酒谱传给秋璧。
而秋璧对这方面并不上心,她自从喜欢上了陈家的公子,便屡屡让丫鬟去打听那位公子的喜好与行踪,整日整日地念着那位陈公子,根本无暇顾及什么酿酒,什么家业。
而秋诺却是一直想学酿酒之道的,她曾悄悄跑到酒窖里去看那些人酿酒,试图偷学个一两招。结果被秋崇给逮住了,将她遣了回去。
秋家是酿酒世家,她虽姓秋,却无一技之长,此番看来,她倒像个外人。
第23章 透骨醉(四)()
凌洵歌接住她,将她搂入怀中。任凭凌洵歌极力压制,孟不语仍能感觉得到他的身子在颤抖,目空一切的万妖之尊也会因她而颤么?
孟不语一贯冷冽的眸子露出了一丝的柔和,她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闻言,凌洵歌吞声忍泪,抱她的手更紧了,他拼命压抑住自己想要痛哭的情绪。
他对孟不语的感情,只有他最清楚到了怎样的程度,但他对孟不语的好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而孟不语却昧着良心做了许多对不住他的事。
从一开始,覆光城的大赌坊里,孟不语与众妖赌钱,把把皆赢,从而引起了凌洵歌的注意。凌洵歌说要与她赌,结果是孟不语三局两胜。说是实力,其实是她靠运气的成分更多一些。于凌洵歌而言,孟不语说到底还是个新手,却极其地有天赋。
孟不语处心积虑接近凌洵歌,成为他的侍女后,日夜做着毒害他的勾当。她有些惶恐不安,却也无法,毕竟来覆光城帮覃曜办事也是她主动请缨。
今夜,孟不语要杀他。不留一丁儿点的余地,彻彻底底地伤了他的心。
孟不语心肠本不坏,却是个死心眼儿,认定了为覃曜做事,便没有反悔这一说。这些年,她处在覃曜和凌洵歌之间,心里的矛盾与难受没一刻断过。
今夜孟不语身上的伤的确是拜凌洵歌所赐,但毕竟是她动手在先,是她对不住他。
从前,闲得发闷的凌洵歌会逗孟不语玩儿,像调戏其他的俏丽妖精一样,他觉得这是一种消遣。起初,孟不语有些赧颜,但由于地盘没踩熟,也不敢随意顶撞他。后来日子长了,孟不语胆子变壮了,开始对凌洵歌各种爱搭不理,愈发冷飕飕的。
凌洵歌却是犯贱,越发喜欢这个与众不同的姑娘,还毫不吝啬地将自己得来的系魂罩赠给了她。
孟不语虽名义上为凌洵歌的侍女,其实覆光城的妖怪们都知道,凌洵歌对孟不语到底有多宠爱。
凌洵歌作为妖尊,前仆后继向他讨好的的美艳妖精数不胜数,他从来是玩弄她们的感情,玩腻了便丢于一旁,再懒得多看一眼。唯独一个孟不语,一贯给他甩冷脸,他却拿她没辙。莫不成他上辈子欠了她什么,她今生是来讨债的?
孟不语没有什么爱好,闲暇的时候就在院子里练刀。一把孔雀长刀够她耍上一日,从来都不会嫌腻。而到了每年木樨花开的八月,孟不语会一个人去覆光城的木樨林里赏花。凌洵歌听下属说孟不语喜欢木樨花,就让妖侍在她的院子里种了许多棵木樨树。
孟不语并没有像凌洵歌料想中那样,会有些许的态度转变,反倒换来她的一记白眼和不屑的轻笑。
今夜,孟不语一反常态来他房里,带着几分生硬的语气说什么今夜月色不错,要邀他一同去赏月。
孟不语本不善言辞,凌洵歌带着戏谑的眼神更是看红了她的脸,当时的气氛那叫一个尴尬!
凌洵歌虽觉得诧异,却欣喜不已。这是孟不语头一次主动来找他,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也是最后一次。
孟不语说喜欢清净,于是凌洵歌遣了所有的妖兵,只余他二人坐在宫殿的翠琉璃瓦上瞧星星,看月亮。
初秋的月亮清凉如水,若是个文人瞧着这般光景必定想着作诗一首。而凌洵歌从来不是附庸风雅之辈,再说他哪有什么心思赏月,只顾得打量起身旁的姑娘来。
孟不语长得显小,世人瞧上一眼,也就认为她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凌洵歌觉得她生得很有灵气,只是那双眸子刻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颇有种不寒而栗的气势。
孟不语的余光感受得到凌洵歌正盯着自个儿看,她觉着浑身不舒畅,像被蚂蚁爬过一般,于是反瞪他一眼。凌洵歌嘴角微勾,转过头去,竟破天荒地溢出几分赧然来。
他们就这般坐了将近半个时辰,其间凌洵歌故意找话题,孟不语却不怎么搭理他。凌洵歌相当苦恼,明明是她邀他赏月,怎地都不搭理他?
再后来,孟不语趁他不备时,竟抽出孔雀长刀抵上了他的脖子。她本可一刀砍下去,取了他的性命。但那一刻,她迟疑了,也给了足够让凌洵歌反应的机会。
凌洵歌起初以为她是在开玩笑,直到他感觉到脖子上的痛意,直到他看到滴下来的鲜血,他立即挥落了她手中的孔雀长刀。
凌洵歌觉得孟不语是中邪了,他不信她此番的举动。他目光载着疑惑,仍是柔柔地问她:“你做什么?”
比起凌洵歌温柔的语气,孟不语的眸光却比秋夜凛冽得太多,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杀你。”
言出,孟不语拾起孔雀长刀,又向他的手臂砍去。凌洵歌这才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尔后,他们展开了厮斗。外面的一些妖兵听到动静赶了进来,却全被气怒的凌洵歌一掌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