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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秋诺却是一直想学酿酒之道的,她曾悄悄跑到酒窖里去看那些人酿酒,试图偷学个一两招。结果被秋崇给逮住了,将她遣了回去。
秋家是酿酒世家,她虽姓秋,却无一技之长,此番看来,她倒像个外人。
第41章 草木歌(五)()
秋诺十六岁那年,秋府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变故。
秋诺怎么也没想到,秋家世代相传的家业败在了她老爹秋崇的手上。秋诺更没想到的是,秋崇为了躲避追债的人竟收拾好了所有家当,连夜便逃了。
而秋府上下的女眷、丫鬟小厮在发现自家老爷不见之后,也各自逃离。那个时候的秋璧早已嫁到陈家,而秋崇也早已将他烂背于心的酿酒谱交到秋璧手中。
彼时的红豆杉树已经可以离开树身,熟练掌握了行走的秘诀,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带走了秋诺。
在一个星罗棋布的夜里,红豆杉和秋诺以天为媒,以地为凭,结发为夫妻,从此恩爱两不疑。他们并没有离开九潭镇,而是暂且住在了一家客栈里。
那段时间,秋诺常常立于客栈二楼的窗户旁,她向下望去,那方景象正巧可以看到红豆杉树的树身。只不过,那方府邸已然换姓,曾经的秋府成为了孙府的地盘,酿酒之业亦不复存在。
秋诺的父亲虽向来待她不好,但她仍想要将秋家的酿酒业发扬光大。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秋家的一员。
她思量着,那本酿酒谱落在秋璧那里也没什么意义,秋璧自从嫁到了陈家便没再过问秋府的酿酒生意。是以,秋诺决定去趟陈家,让秋璧将那本酿酒谱给她。
秋诺去了陈家,秋璧并没有为难她,而是直接将那本酿酒谱甩给了她,如同施舍沿街的乞丐一般。秋璧没有想要念及这份情谊,她与秋诺就此成为陌路人。
四年后,九潭镇的一条小巷里,一家本默默无名的酒肆日渐红火起来,以一种名为草木歌的酒著称。
路过那条小巷的世人,皆会看到酒肆的外头迎风而扬的酒字旗子,酒字上方规规矩矩的映着两个小字——秋豆。
秋诺和红豆杉树,便是这家酒肆的老板,而酒肆名则取自他二人的名字。
这四年来,秋诺拿着那本酿酒谱,苦心孤诣地钻研,心里念着要将秋家的酿酒业发扬,不能就此断送。另一原因也是因为她和红豆杉总要生活,酿酒便是她选择的生存之道。
秋诺近一年出现了掉发的毛病,她觉着许是经营生意,太过劳累的缘故。
其实红豆杉再清楚不过,秋诺掉发,归他所赐。他始终是妖,与秋诺在一起生活得久了,会让秋诺的身子发生变化,愈发羸弱。
红豆杉心中过意不去,开始不动声色地疏远她。甚至夜里待秋诺睡着了,他会起身到房外去,他想尽可能地离她远一些。
秋诺虽不会说话,但红豆杉可以通过心语与秋诺交谈。秋诺在他们成亲后不久与红豆杉说:“我想和你生成群的儿女,然后我们在一旁看着他们玩耍,这大抵是一生中再快乐不过的事。”秋诺言罢,撇过头去,不敢看红豆杉。因为她此时的小脸已羞成了粉桃样。
红豆杉听到这话,心下却是沉郁。他忘了告诉秋诺,他们树妖一族是不能够生育的。
秋意深深的夜里,红豆杉独坐于房外,望着明明灭灭的星点。他想,是不是因着当初一时的决定,他就这般耽误了她一辈子,还害她掉发,害她自卑。是他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便娶了她,思及此,他突然有些后悔。
后来,秋诺的掉发越发严重,每当她看到那些女子拥有柔亮的秀发时,她皆免不了暗暗地自卑。但她从来不说,不过她的情绪早已透露在了那双水灵的眸子里,而这些,红豆杉都看在眼底,痛在心里。
红豆杉可以用法术为秋诺生新发,他也试过这样做,但秋诺发现他这样做会难受,且太消耗修为,故而拒绝了他的这般心意。
红豆杉决定用其他女子的头发为秋诺结发,以术而结。但发无滋,一个月后便会干枯无泽。红豆杉懒得每个月去寻新的头发,取来给秋诺用。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法子,从而整出了祭发这端事。
他暗暗念决,施法让全镇人皆陷入了掉发的恐慌,尔后他又化成了个和尚模样,脖子上挂着一串质地上好的大佛珠,作势要去解决此事。镇上的里长听了这位高僧的话,信以为真,认为神明不可得罪,于是亲手操办了祭发之事。
红豆杉之所以要求为十二个姑娘,是因为秋诺的发需一月一换,十二撮头发刚巧撑上一年的十二个月。待第二年又会举办祭发仪式,他到时再来取便是。
他从湖心塔取来的那些秀发皆存于一个箱子里,设好结界,用特制的药水细细滋润着。红豆杉心头十分欢喜,他想,这些头发,够秋诺用上一年了。
而秋诺说,她不想用别人的头发,她觉得这样虽是满足了自己的私心,却让那些可怜的姑娘遭了罪,毕竟她们是无辜的。
红豆杉并不听她的劝阻,因为当秋诺再次拥有了茂密且柔顺的青丝之时,他分明看到了她脸上久违的暗喜。
就这般,一晃过了五年,祭发日也持续了五年。
银霜子来探访红豆杉的那日,是秋诺的生辰。
秋诺曾问过红豆杉有没有什么朋友,当时的红豆杉第一个想到了银霜子。银霜子和红豆杉已相识多年,他们相识的时候,还没有秋诺。
只是一只雪怪恰巧路过荒野,瞧见了那棵红豆杉树,突然感到饥饿,便一把摘了好几个果子通通送入口中。
在银霜子看来,他只不过轻而易举地一摘,却疼着红豆杉树不行,这便喊出了声。这般,他俩算是结识了。
银霜子觉得这树能发声,还挺有趣,便试着踢了他两脚。红豆杉骂骂咧咧一通后,大放豪言:“待我修成了人形,看我不收拾你!”
银霜子闻言轻蔑一笑,又摘了个果子,说:“哈?就你?你还是好生修炼吧,别老做青天白日梦!”
此番,银霜子对红豆杉取他人头发的行为,也发表自己了观点,他同秋诺一致认为红豆杉此法不妥。
那日夜里,银霜子喝了点酒,与红豆杉并肩而坐,他醉醺醺地说:“你若真心为秋诺好,不如试着离开她。兴许你走了,她便不会再掉发了,你又何必整这一出呢?”
却不想,银霜子没心没肺地随口一说,红豆杉却记在了心里。
第42章 草木歌(六)()
天边的秋日缓缓升腾,几道金曦打在地面的雪珠上,泛着明润的光泽,莹雪随着晨阳的举高而逐渐融去。
许是一夜未眠的缘故,覃曜觉着有些眼疼,闭着眼缓了半晌。待睁开眼时见银霜子站起身来,抖落了身上的枯叶,舒展了一番筋骨,尔后撇过头对她和覃疏笑道:“二位大爷,我看今个儿天不错,要去秋豆酒肆坐会儿么?”
覃曜看着这样的银霜子,仿若昨夜阿沽逝去的悲伤已全然不再,他此时的笑容,似芝兰玉树般舒雅清透。
覃曜转过头去瞅覃疏,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而覃疏扯了扯嘴角,无辜道:“你看我干嘛?”
“去么?”
覃曜这么一问,覃疏竟有些受宠若惊,软软笑道:“都听阿曜的。”
一旁的银霜子闻言后,撇过头去,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秋豆酒肆位于九潭镇的小巷深处,三人去的时候,酒肆里极为清闲。也是,有几个人会大清早的跑来喝酒。
银霜子一只脚刚踏入门槛便冲店小二喊道:“来一坛你们的招牌酒——草木歌。”
酒肆里的小二起得早,此时已不带丝毫倦意,他十分热诚地招呼着他们入座。
银霜子出门的时候拿了箬笠戴上,现下正隔着黑纱瞅着那小二,狐疑道:“我上次来的时候,怎么没见着你?”
小二身量小个,面相斯文。他一手抱着酒翁,一手拿着三个重叠的瓷碗,手头的东西拿得颇为艰难,却是笑着回答银霜子的话:“许是客官忘了吧,小的在秋豆酒肆已做工五年了。”
银霜子按下心头疑惑,蹙了蹙鼻,又左顾右盼一番,问道:“你们洪老板呢?”红豆杉开了这家酒肆后,化姓为洪,镇上的人皆称他一声洪老板。
小二倒好酒,放了酒翁,疑道:“什么洪老板?我们这里只有秋老板。”
方才话落,里头便出来了个女子。她容貌娟秀,粗衣裹身,发髻间斜插一支素雅的花蕊簪子,腰间别了保平安的红吊穗儿,脸色要比常人苍白几分。
银霜子随即迎了上去,神色有些慌张:“秋诺,红豆杉呢?”
秋诺那双潋滟的眸子里透着疑惑,她摇了摇头,双手比划了两下。银霜子显然不懂她的意思,发急吼道:“我问你红豆杉呢?你的丈夫!”
小二见银霜子态度不好,打扮也稀奇古怪的,青天白日还带个斗笠,这便立即凑了过来,为自家老板解围:“公子怕是认错人了,我们掌柜的还没成亲呢!”
小二说这话时,满目诚恳,不像是在说谎。
而此时的覃曜目光落于酒肆外,嘴里却喊了一声:“银霜子。”
银霜子转头看她,又看了一眼秋诺,迟疑半晌,决定不再多问,默然回了座,却是满腹的狐疑。
覃疏端起盛好酒的瓷碗,目光转向那方正迷惑不解的秋诺,问:“秋老板,这酒,为何叫草木歌?”
秋诺皱了皱眉,望向身旁的小二,似乎是在寻求帮助,小二收到秋诺的目光,无辜道:“掌柜的,这酒名,不是您取的么?”
秋诺指着自己,似乎是想说:“我取的?”接而又比划了几下,见众人皆不懂她的意思,她立即从柜台后端出了一方笔墨。
秋诺执笔而书,尔后将落了墨的宣纸递到三人眼皮子底下,上面两行隽秀小字,她写的是:“许是我忘了,也不知怎地,总觉这两日记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