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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低头看她,含笑道:“——你也是朕的心肝。”
锦书听得脸一热,随即笑了。
“说书先生口中的那位君主,大概也如同圣上这般,最是长于甜言蜜语,撩拨人心。”
“无论如何,他却是实实在在成了的,你呢?”
圣上侧过脸去问她:“被朕的话,撩拨到了没有?”
锦书笑而不语。
“又是这样,”圣上轻声开口,似乎是在抱怨,道:“每每问到此处,你便不肯开口,总是避而不谈。”
锦书莞尔,笑意盈盈:“圣上想听什么?”
圣上道:“自然是,想听你的心里话。”
“有被撩拨到的,”锦书转头去看他,目光真挚:“圣上如此待我,怎么会不动心。”
“只是我太胆怯,也太畏惧,所以从来不敢将这些话说出口。”
圣上听的目光微凝,神态微变。
她也不胆怯,笑容恬淡,徐徐道:“圣上是天子,坐拥四海,威加天下,。”
“您拥有的东西太多了。权势,财富,女人,威望,以及除此之外的许许多多,世间其余人,都只能远远的敬仰,而不敢生出奢望。
对于您而说,即使是偶然间,遇见未曾拥有的,借助无上权势,也能轻而易举的得到。”
“有时候,我也会想,”锦书笑容微敛,定定的看着他,缓缓道:“对于您来说,我算是什么呢?”
“得不到的一时新鲜,还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
“又或者是,确实有几分真心?”
“您拥有的太多了,所以丢一点得一点都无所谓。”
锦书看着圣上,认真道:“可是我不一样,圣上。”
“我只是人间的寻常女子,既平庸,又懦弱,没有办法将一切抛下,飞蛾扑火一样,到您身边去。”
“比起您坐拥四海来,我所拥有的,也不过是一颗心罢了。”
“可无论它如何廉价可笑,都是我仅有的,最珍贵的东西,我不敢拿它去冒险。”
“——若是败了,就真的是满盘皆输了。”
“我不过是凡人,输不起的。”
圣上看着她,目光深似大海,沉默片刻,终于向她说:“你都不肯试,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输?”
锦书笑了笑,却不再说什么了。
圣上看着他,顿了一会儿,终于道:“朕明白了。”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便沉默了很多。
圣上坐在前面,锦书走在后面,两个人虽然离的很近,却都没有说话。
宁海总管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要开口劝导,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到最后,也跟着一起沉默起来。
圣上始终不说话,锦书倒是也不害怕,只静默地跟在他后面,心中一片轻松。
在这段关系当中,她从来不是真正占据主导位置的,像是现在这样有个机会,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已经很好。
至于剩下的,全看圣上如何裁决,她都听着就是了。
这样沉默地走了一段时间,锦书抬头去看路时,才发现哪里不对。
“圣上,”她轻声问道:“时辰已经不早,您这是要往哪里去?”
现在走的,并不是回宫的路。
圣上却没有解释,只是沉默的看了她一眼,说:“跟着。”
锦书心中奇怪,可是见他脸色不好,也没有再多问,只是沉默的同宁海总管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已经临近傍晚,夕阳西下,晚霞弥漫在天边,交织成一片绚烂的云彩。
这样的光芒下,即使是昏昏沉沉,也有了一种别样的温柔。
直到晚霞全部消失的时候,锦书才知道,圣上是要去哪里。
普陀寺。
天边的光影消失无踪,晚霞也不知去向,普陀寺门前的路灯全亮了起来。
晕黄而温暖,恬静而慈悲。
圣上没有回头,只是握住了锦书的手,向身后的一众侍从吩咐道:“都在这儿等着。”
“圣上,”宁海总管试探着劝说:“您还是带两个人过去吧,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好吩咐他们去办。”
圣上却不理会他的话,只是握紧了锦书的手,说:“走吧。”
天色已经黑了,普陀寺中看不见有客人,连僧侣也见不到,只有静穆的香火气息,在空气中静静的缭绕。
圣上拉着她的手,一直到了佛寺的正殿,慈悲六道的佛祖面前去,都没有放开。
“锦书,”他唤她的名字:“对于你来说,朕又算是什么呢?”
“一个不得不虚于委蛇的人,一个完全不敢相信的骗子,还是一个可笑的傻子?”
“朕今年三十有一,已经不算是年轻了。
朕经历过世间许多人难以承受的风雨,也遭遇过世间许多人难以想象的磨难,为了熬下去,朕算计过许多人,也辜负过许多人,这没什么不敢说的。
既然敢做,朕就敢认,即使是当着佛祖的面,朕也敢跟你说的明明白白。”
“可是锦书,朕也敢在佛祖面前告诉你,朕对你是真心的,也从来没有骗过你。”
“你怕自己输了,一无所有,不敢下场去赌,也不敢对朕倾心。
——所以呢?”
圣上看着她,几乎是一字一字的问:“朕的真心廉价而可笑,一文不值,就要任由你去践踏,是吗?”
“不是的,”锦书看着他,神情动容,轻声解释道:“圣上待我很好,我知道的。”
她也只是世间的寻常女子,有人愿意对她倾心,真心待她,哪里会不欢喜呢。
可是世间许多事情,并不仅仅只有一个欢喜,也并不仅仅是一个欢喜,就能将所有都掩盖掉的。
“得到您的心意,我几乎觉得自己是在梦里,”锦书的眼眶湿了,顿了许久,才哽咽着道:“可是”
她没有再说下去。
“你看。”圣上看着她,眼底居然有些颓然:“你又是这个样子。”
这情景,似乎他不是天子,而只是面对着心爱女子,却求而不得的寻常男子。
他唇角弯起,似乎是在笑,脸上却全都是苦涩。
“朝臣可以质疑朕的决议,史官可以书写朕的功过,但这些,都是朕切切实实能看到的,听到的,可是你呢?”
圣上看着她,沉沉道:“你轻描淡写的一个可是,就把朕全都否决掉了。”
“——何其不公!”
他直直的看着她目光同言辞一样犀利,似乎要往她心中最深的地方去。
“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想过,真的跟朕白头偕老。”
“你觉得朕只是看上了你的美色,只是一时新鲜,热血上头,失了心智,你还觉得,朕跟世间所有的庸碌男人一样,没有上手的时候,甜言蜜语,等真的得到了,便弃如蔽履。”
“从头到尾,你都不相信朕!”
“你明明娴熟典籍,可是朕用史记来问的时候,却一言不发,宁愿让别人大出风头。”
“朕与你的东西,你只是谢恩,却从来不肯真正的佩戴。”
“朕一二再再而三的暗示,你只当做听不懂,从来都不肯回应。”
“面对着朕的时候,你脸上在笑,可是那笑容,从来都没有到你心里去。”
“朕对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就要被你这样厌弃?”
“锦书,”他托住她的脸颊,神情真切的问:“你到底要朕怎么做呢?
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给朕一点真心?”
至尊的天子对她低下头,困兽一样,一字一字,慢慢的问她:“——真的要朕把心剜出来,才行吗?”
锦书听他说的眼泪涟涟,面色哀然,掩口垂泪一会儿,终于道:“圣上,求你别这样说。”
“哪里用得着你求朕?”圣上看着她,低声道:“分明是朕在求你。”
“我太怕了,圣上,”她合上眼,眼泪簌簌流下:“万一”
她摇摇头,道:“你又叫我如何是好。”
“你自己也说了,是万中之一,”圣上眼眶也湿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朕已经先你一步下场,若是输了,也是朕先伤神,事到如今,你连万分之一的痛苦,也不肯承受吗?”
“圣上,求你别这样,”锦书眼泪落的像雨:“我会留在宫里,陪在你身边,这辈子都不会走了,这些虚无缥缈的心意,真的重要吗?”
“朕不甘心,”圣上看着她,缓缓道:“不甘心朕将一颗心都托给你,却得不到分毫回应。”
“锦书,”他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贴到了她的额上:“求你了。”
“朕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过,可是为了你,朕愿意试一试。”
他的气息离她这样近,几乎分不出彼此,掺杂着绝望的语气中,他再一次说:“锦书,求你了。”
被万民朝拜的皇帝,在佛祖面前也不必低头的天子,居然对着她这样哀求。
他说,锦书,求你了。
屋外有沙沙的雨声响起,声音低低的,仿佛是情人之间的絮语,在佛像两侧的灯光映衬下,分外温柔。
锦书的唇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如此来回反复,像是无言的忐忑。
许久许久之后,她终于在肃穆的香气中开口:“好。”
只一个字,似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这话一出口,圣上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难以置信的向她确认:“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好,”锦书合上眼睛,不叫眼泪流出来,只是紧紧的抱住他腰身,在他脖颈一侧,狠狠咬了上去。
“圣上,现在我只有你了。”
她声音很轻,夜色中听起来,有些飘渺与无助:“千万千万,别辜负我。”
她那一口咬得很重,松口之后,浅浅的透出了血迹。
圣上却不觉得疼,也没有伸手去擦,只是同样用力的抱紧了她,近乎狂热的亲吻她的唇。
屋外雨声渐大,盖住了彼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