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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北望很早就睡了,东唐在他那。”苏南薰对我说。
这时候苏西航从里面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很像拿起解剖刀就走入另一重人格的真实的他。
他告诉我们说尚晓娟身上有多处淤青和骨折,在生前遭到过殴打。
“那死因呢?”
“冻死的。”苏西航这一句话的确叫我吃惊不小,这年头还有在大都市里冻死的?你当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啊!
“具体来说,她把她自己藏身在巷子的垃圾箱后面。不知是什么原因久久未动,加上颅内出血,或因刺激疲劳高强度运动等行为,诱发的颅内高压。导致之前的软组织挫伤骤然恶化。”
林语轻看了看苏西航递给他的几组现场照片:“她只穿着羊毛衫和绒线裤,一只鞋子跑丢了。”
“恩,警方在距离她陈尸之处五百米左右东侧地点找到了另一只鞋。所以她奔逃的路线基本上应该是从东向西的。”
我想,我们这几颗都不算太笨的脑袋应该是可以很明确地分析出来——尚晓娟逃跑的合理原因。
“她应该是跟丢丢在一起。”苏西航拿过一只证物袋:“大姐,你们认识这个么?”
证物袋里一有个栓金豆的小红绳。沾了血水和雪水,跟开过光似的……刺目耀眼!
苏南薰捂着嘴啊了一声:“这是丢丢生日那天我在商场给她买的金豆!就系在孩子手腕上!”
“这东西缠在尚晓娟的手心里,死的时候都僵硬了,好不容易才扳开。”苏西航说:“所以基本上可以断定,丢丢在苏明辰的手里暂时还没有遇害。”
我说那么尚晓娟这段时间一直在他手里帮他照顾着孩子?可是为什么……突然要挨打,突然要逃走求救!
林语轻说这个很难理解么!
如果丢丢是苏明辰的女儿,他偷走是为了不让自己的牌落在我们手里。
如果丢丢不是苏明辰的女儿,他偷走就是为了把我们的牌捏在他手里。
“尚晓娟一定是发现自己被骗了,”苏西航皱着眉道:“她虽然只是个没什么文化的残疾女人,但基本的是非观和判断力是有的。她是从心里疼爱丢丢的。我猜想她应该是发现苏明辰对孩子的态度开始奇怪了,所以想要把孩子再偷走。
她可能是趁机带着孩子逃出来,却被对方截住。然后丢丢被抢走的时候,红绳就断在她手里。
为了躲避追赶,她一个人躲在箱子口的垃圾箱附近,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身上本来就带着伤…于是…
这个画面感实在太刺激太震撼了,我的脑中逐渐聚现出实地场景——
一个女人到底能有多大的意志力可以为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拼命到这个地步?
如果答案很难找,我只要回头看看扑在林语轻怀里失声抽泣的苏南薰就明白了。
女人的母性和伟大,有时偏偏就是没道理的。
“现在警方已经接受立案了。”苏西航说:“如果我们之前的分析方向都是正确的,那么丢丢就还在S市。”
“这个苏明辰到底想干什么!”
我咬着唇,一整晚翻滚不堪的情绪在这一刻变得焦躁难禁:“这孩子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以为这样做就能钳住胜算?就能逼迫任何人就范?”
我本想说就苏明远那个人品,说捅刀子就能把苏北望捅个透心凉。难不成还指望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做筹码?
“这跟威胁利诱都没关系,跟苏家也未必有很大关系。”林语轻说:“也许他只是单纯报复。
想想看,他这样残忍无情的男人也许从来没有在意过肖黎对他的意义,这一生将她做棋子做垫脚石,肆无忌惮地消耗那个可怜女人的死心塌地。
但是人就总有弱点,他终究还是受不了肖黎为别人生孩子。
我们这群人,之所以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是因为他了解我们每个人的软肋和心魔。
知道怎么利用我们至亲至爱之间最薄弱的禁区。
而我们对他却一无所知。
我想,如果要赢…后面得改变战略了。”
苏西航看了他一眼,摘下手套后去洗手间冲掉滑石粉:“要赢你去赢吧。作为给苏家大小姐的聘礼。
我和我哥,不会参与。”
我知道苏西航这话说得算是真假参半了,他心灰意冷是真,绝情绝义到未必是真。
“西航…”苏南薰轻轻叫了他一声,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苏西航揉了下太阳穴:“我回办公司把报告赶出来。”
还有一刻钟就到零点了,窗外烟花绚烂,爆竹声断。
我伏在苏西航的办公桌前,看着他漂亮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不停。
他偶尔皱一下眉,大概是伤处又疼了,于是用手压一压。然后抬脸冲我笑,做鬼脸做的很牵强。
我想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竟然是在解剖室度过的。真是应了那句刀山油锅,唯你而已。
我说苏西航,对不起。上吐岛血。
“嗯?”
我的道歉太突兀,他放下手里的签字笔,挑着眼睛看我:“干嘛说对不起?”
“我…我家的那场火…”我咬了咬唇,说上次不分青红皂白地怀疑你。
苏西航怔了一下:“你妈妈真的承认了?”
“嗯。”我点头,说虽然我觉得解释还是很牵强,但是我还是觉得,想要留给她最后的保留与尊重。
“你多少知道一点吧?”我问苏西航:“但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都没有跟我提过一点点?”
“因为…”苏西航笑得很诡异,结果一句话出口,我差点踢死他!
他说因为我担心是你妈妈害死了你爸爸,你会崩溃…
“苏西航你神经病啊!”
“我就是神经病,查查你全身各处神经到底有没有病!”说着,他抱起我就进了隔壁的休息室!
“喂,喂你干什么啊!”我被他丢在沙发上,彻底闪了老腰。
“废话,辛苦守护人民生命财产的最后一班岗,难道连个年夜饭也不给我吃?”
说完他就像剥粽子一样把我给剥了!
解剖室好冷,因为不好开空调。再加上常年尸体们光顾,自带一股阴阴冷冷的氛围。
不过还好,苏西航的身体烫的像火。
还有五分钟就要零点了,他一边吻我一边喃喃说着:“要不要做跨年?”
我脑袋一抽,随口说了句—
跨得了么?还有五分钟呢!
“罗绮,你要为你刚刚那一瞬的鄙夷和质疑付出惨痛代价。”
后来的事大家都懂得…自然是被惩罚得空前严厉。
看着墙上那具完整的骨骼标本,我喘息未定地说:“那个看盆骨是女人吧?胯骨分那么开…是不是也犯了和我一样的错误…嘤嘤嘤。”
我们两个窝在休息室的沙发床上,用宽大的警装棉服围得跟山顶洞人似的。
苏西航拉着我的手,一圈圈转着我的钻戒。
“真讨厌,”他说:“为什么民政局过年不上班啊,我想明天就把你娶回来。”
我噗嗤一声笑了:“干嘛这么急?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怕夜长梦多?”
“没有,只是觉得…你看我们警署的公职人员大过年的还要随叫随到。民政局也是为人民服务的公仆,就不能派个人值班满足一下人民警察急切需要娶老婆的基本需求么?”
我:“……”
幸好这屋里除了我们两个就只剩下不会喘气的了。哎,否则万一掐死他我得多寂寞。
后来苏西航不说话了,只是搂着我软软的身子发呆。跟精虫退了潮汐一般,死得很平静…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摸摸他的额头,看他有没发烧。
“没什么,只是刚才切开尚晓娟的遗体时有很深的感悟。”
我擦!苏西航我们两个温存过后的话题要不要这么劲爆!
“我看到她的肝脏鲜活鲜活的,很健康。
就在想…到底哪里还能找到适合苏北望的呢?”
我心里一痛,伸出双臂环住他。肝要活体移植,又不是抓个尸体就算数的。
我能理解苏西航心里压抑的苦楚和无奈,虽然他表面上还是一向乐观。尤其是在苏北望面前,刻意不去改变两人一贯的相处方式。
但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可能的方案,甚至向医生询问了自己能不能靠激素治疗,尽快恢复常态来捐肝救人。
有时我默默地看着他在各大医药学论坛网站上查找资料,联系一切可能的人脉来咨询问病。
在心疼之余我也挺欣慰的,至少这样子的苏西航还知道自己能为他哥哥做什么。
我拉着他的手,头靠在他温度恰好位置正点的肩颈锁骨处。
他摸摸我的脑袋,问我要不要睡会儿。
外面的鞭炮声已经渐渐熄了,新的一年伴着雪而至。
有阖家团圆的,有众叛亲离的,有爱意浓烈的,有孤魂孑立的。
世间本有百态,高低贵贱都不能幸免。
后来我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
“你这办公室隔音好不好?”我问苏西航。
“一般吧,偶尔还是能听到隔壁审讯室训斥的声音。”苏西航应该是还没明白我这双脸羞红的样子到底何所为。
我木然地眨眨眼,我说那可糟了。今天大年夜,你又是临时值班。大家…应该不知道我也在。
如果刚刚有声音传出去,别人会不会以为你在奸…奸…
“尸”字还没说出口呢,我就被苏西航一把抓了出来套上衣服!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苏西航带着我警署一夜游,一边搂着我的腰,一边笑眯眯地把饺子分给几个部门的值班同事。
到每个人面前都是这样同一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