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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烷妖一身白衣,方才踏入店门一步,便引来了店内所有人的视线,无论是饮酒,或是对谈
一个新的酒楼,一群新的客人。
木烷妖动了动,刚为身后的满月留出一足之地,迎面便走来了一名贵态妇人。
贵态妇人身着淡粉裙摆,头插金簪,胭脂唇红,颈上翡翠。妇人女子一手轻拿红帕,刚想开口说话时,却又被木烷妖的红眸吓了一跳,顿了几秒,方才凑近了木烷妖,打量的目光将木烷妖全身上下看了个遍,然后用宽大的袖袍掩面,一脸鄙夷。
“哎呦,这是哪家的姑娘,除了这眼睛,长得倒是好看,可就是不识趣了,难不成不晓得今日是行往楼打头开业还是家中亡人了怎的,这倒是穿了一身丧服进来!”
第7章()
女子说罢,又看见木烷妖身后的一袭黑衣,眉心不禁皱起,啧啧嘴,“这竟是还有个俊朗小哥,又是一身黑衣,怎是陪这位姑娘一起来闹丧的不成?”
木烷妖面上带着风清云淡的笑,她早在前世就适应凡人的冷嘲心计,待女子看完说完,也不曾改面上容颜,笑靥自然,一道与世隔绝般的身影在这火红的天地中成为了最明亮的风景。
众人唏嘘,当下引起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女子见木烷妖不开口说一句反驳的话,面上得意的笑了两笑,粉色袖袍更是将整张涂满胭脂的脸挡住,另一只手对身后几名站着的人摆了摆,声音尖锐难听:“哎呦,你们这群人怎么还不知道将这丧女丧男赶出去?快点快点,免得让行往楼日后进了煞气,处处生灾!”
“啪——!”
女子话音刚落,粉色袖袍便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猛风吹拂,骤然拍打在脸面之上!
一声声闷哼接二连三的在店中响起,直到最后,有如不屑一般,在一个嘲讽的冷笑中结束。
女子心念不好,连忙将贴在脸上的袖袍扯下,睁眼便看到依然站在店门之口,丝毫未动的木烷妖。
如一的动作,如一的面容,如一的方位。
没有一点差错。
可是,总是少了什么,少了什么?
少了那黑衣人!
妇人女子如梦初醒,看也不在看木烷妖一眼,费力咽下一口唾沫,握着拳,一点一点的转过头。
那人身着黑衣不变,立于此地中心,一手提一人脖颈,令一只手的指尖夹着几根银针,手心一把匕首。
而那些在方才还一起欢跳的人,在此刻则是躺在地上,倒在桌上,趴在食盘之中
突然之间,安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如死了一般,连呼吸都微妙至极。
再看木桌之上,无论茶杯,抑或是身旁喜庆的红绸,都未曾被碰动过,甚至连声音都销声匿迹仅仅是眨眼间的工夫,一切竟会翻转到一个极端原本热闹非凡的行往楼,此刻突然死寂。
女子惊讶的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在那的黑衣人随手将人一扔,又随手将匕首投射在一旁的梁柱之上,最后,消失在原地。
木烷妖瞥一眼再次回到自己身后的满月,目光之中夹杂了一丝薄怒。
满月则是垂着头,目不看木烷妖,单膝跪在门外,一身黑衣素装,身姿恭敬,却不失君王气势。
抿了抿唇,木烷妖对那雍容贵态的背影浅笑,对那身影的颤抖熟视无睹。
“失礼。”
顿了顿,“您可否给我们准备两间客房,我和朋友需留住一夜,明早便启程离去。”
木烷妖语落,轻蔑的弯起红眸,看面前仅仅几步之遥的女子的背影,害怕到战栗,恐惧得发抖的身子粘在原地,发丝三千缠绕在脖颈之间,被一阵寒气,吹起。
沉默了不过几分钟,在女子的视线里却如同过了一个春夏秋冬,几个时季。
女子额头冒出的冷汗顺着发丝低落,上牙咬着涂了红的唇,忍不住的颤颤发抖,手中泌出的汗似乎已可以低淌,脚底吓得冰凉。
明明已是告诉自己无需害怕,明明告诉自己,那不过区区人类功夫而已可到思想决定的最后,却还是不住的颤抖。
她在颤抖,目光的颤抖,手臂的颤抖,甚至是全身的颤抖。
她竟阻止不了这无边无际,在自己心中蔓延的恐惧。
因为在她眼前的一切,都可以在一个瞬间毁灭,在眨眼间化为一地残骸
深呼吸了一口气,女子紧紧的闭上双眼,一同再度握紧的拳头死死的攥住了腰间的绸缎,如同为自己壮了胆量一般,在听见绸缎撕裂的一声后猛地回过了头,一个步伐转过,身姿弯起一声巨响,愣是为木烷妖两人原地跪下。
“嘭!”
“二位楼上请!老奴刚才不知二位多有得罪,请,请恕老奴怠慢!老奴失礼!请二位高人往开一面!请二位高人饶了老奴饶了老奴”
富态女子手指几乎杷陷入地中,被地上凸起的木料划破,留出了鲜红的血液,在地上淌了一小片。而女子此刻却是管不了那么多,眼神无意瞄到流着鲜血的手时并无心疼,反倒是在眼中处处充满了惊恐之意,急忙放下袖袍,遮住了那一滩鲜血。
女子不知道木烷妖对这滩血迹会做出什么反应,更没有理会手上的血肉模糊,用力吸了吸口鼻,嗅着在空气中散发弥漫的血腥,拼命的在地上磕着自己一刻钟之前还用袖袍挡住高贵的头,一声一声,宛如捣蒜。
放下了她最为骄傲的尊严,直到头破血流,方才有气无力的抬起,瞪着烟熏的双眼看向那双红欲透血之眸。
木烷妖弯起的红眸此刻眯起了一个危险的弧度,清高到不曾低头,仅是垂着眼眸,嘴角一抹风清云淡,袖袍之下的指尖已经悄然泛起了白光。
富态女子刚与木烷妖的目光相撞,还未待谁看清样子,慌乱中又深低垂下头!
“我错了我,我该死!我有眼无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女子低着头,不停地骂着自己的“过失”,又停顿了几秒,似乎觉得这还不够,便直接抽出一只手向自己那早已惊慌失措到极点的脸狠拍而去。
木烷妖冷眼,站在一旁,一个一个的数着这巴掌的个数,听着愈加愈发大的声音,木烷妖忽然一笑。
她只是寻个住处,何必这样麻烦?
“好了。”轻柔的声音突然从她的口中传出,引来了满月一个不可思议的目光。
是的,不可思议。
因为在一千年后的木烷妖身上,从没有手下留情。
再不会心怀众生,体贴苍生,系情三生。
木烷妖满意的看着同是惊讶得到释放的女子抬起头,嘴角的阴冷骤然扩大,“我问你,焚心液是从哪里得来——”
“老奴不知!”
木烷妖话音未落,身下俯跪的女子便直接接过了话,而这回答这句话时,女子胆子竟是突然变得极大,几乎是喊着嚷出了回答。
或许连写女子自己都不曾发现,她的声音在那一瞬被“谎言”挑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高度。
“不知?”
木烷妖笑意更深,却是并未多说,自顾自抬起了手臂,露出了白皙的手指,而后的屋中陡然一亮,女子赫然抬头,见那一团森白火焰燃烧在指尖。
那温度灼热,霜降。
透过森白火焰之后,一女子倾国倾城的样貌在高温的火焰中变得弯曲,那一抹淡笑看似温暖,却冰冷的不容靠近。
仿佛,只要违背她的心意,就会得到一个世间最高端的解脱——死。
木烷妖饶有兴趣圈着指尖上的阴森火焰,笑道:“先前,你有何事做错?”
笑靥如花,花香剧毒。
有如笑面罗刹,地狱之仙。
跪在地上的女子身躯一愣,并没有想过木烷妖会问这样的问题,可她哪里敢沉默,愣了一秒后便随意在心中抓获了一个答案,“老奴错在有眼无珠!”
木烷妖点了点头,指尖火焰尤为明亮,回眸瞄了一眼身后半跪的黑衣满月,又若无其事的转头,俯视地上的女子。
“哦,那你之后可是又做错了何事?”
“老奴”
女子方要将心中迅速捏造好的答案脱口说出,却又一次噎在了嗓子眼。
这一次,女子瞪大了眼睛,恍然如梦般回过神。
女子突然放声低笑,笑中掩不住自嘲。
笑罢,她抬起头,凝视木烷妖,与木烷妖身旁,已站起的满月。
可惜她的眼神杀不死人。
不,是妖。
半晌,女子才用那嚎叫到沙哑的嗓音,看着木烷妖,一字一顿恨声道。
“老奴首知,老不死的妖怪,杀人也需问因果。”
妖怪?
木烷妖收起了火焰。
摇手抽出身后的一把利剑,落下,到地上女子下颚前,微微用力,将其头挑起。
“你可有儿媳。”
妇人女子冷笑,道:“老奴独身,要杀要剐,请便。”
木烷妖点了点头,手握的剑柄上凭空燃起了白焰,一点一点,靠近剑锋。
女子冷哼一声,留恋看一眼窗外弯月,闭上了已再无尊严的浊眼。
第8章()
她无尊严,甚至连她的姓氏都再不配拥有。
——墨。
“墨氏后人,可都如你般——”
如此清晰而贴近的声音。
女子猛然睁开双眼!
一团凛冽的火焰瞬时扑面而来,而她最后一眼,正是看到那如雪女子口型落下,最后的嫣然一笑!
一条生命,如此泯灭!
一瞬间焚成了灰,从此尸骨无存。
木烷妖收起银剑,递给身后的满月,而后目光巡视这酒楼之中的一切,桌椅之位,凡人之姿,最后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路,熙熙攘攘的人群,五彩缤纷的烛灯。
这凡间的一切依旧,谁也不会察觉少了谁。
谁,会在意这区区一条命?
木烷妖望向天边,冷月如勾。
“满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