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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透过树梢洒进亭子里,南宫昭亲自上了茶水,递到她面前,然后禀退左右。连朱璺身边的侍女结香都在朗月的拉动下,退了出去。
南宫昭淡淡道:“气消了没?”
朱璺一直看着南宫烫杯倒茶,然后看着那杯茶送到自己手边。
她的手不由得往桌子边沿挪了挪,笑道:“听昭叔叔的话,好像很在乎我有没有生气?”
不承认不否认,只有问是不是在乎,南宫昭发现宜安越来越像个成熟的小大人。
“叔叔如果说在乎呢?”他擎着杯子淡笑。
朱璺咽了口水,忽然嘴唇发干,就端起杯子,向他示意后昂头饮尽。
南宫昭看向她,淡淡一笑,继而也饮尽杯里茶水。
他接着拿了一个事先切好的石榴,拿了一个小碟子,放了一点在上面,红色的石榴子讨人喜欢。
“就像一个个红宝石一样。”朱璺脱口而出地赞叹着。
南宫昭已经把碟子推到她面前,道:“这是叔叔亲自替你拨的。尝一尝甜不甜。”
没想到是替她拨的!
朱璺讶然。
她挤着笑:“昭叔叔,你怎么不吃?你拨了你自己吃,宜安想吃的话,就自己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说的什么话。小姑娘就是拿来宠的。”南宫昭笑道,话题一转,“看来你气消了。”
朱璺愕然。
小姑娘就是拿来宠的!
她内心巨震,被这句话深深地震憾,还没有回过神来,南宫昭话锋一转,说起了别的事。
朱璺只觉内心焦虑,就又端起杯子想喝口水润润嗓子,忽发现手中的杯子是空的。
南宫昭笑着替她添上茶水,这不忘问一句:“这么渴?”
我这可都是因为您刚才的那番话啊!
朱璺心里哀叹,又不好说出来,“嗯”了一声,双手端着杯子心不在蔫地喝,眼睛望着左右而言他。
她喝完一杯,心里长松了口气,怔怔地望着推至跟前的那碟石榴子。
“宜安,昭叔叔知道你受委屈了。”南宫昭道。
朱璺惊诧不已地摆手:“昭叔叔,您别这么说,宜安担当不起,这原本就是我自己的事,何况又是沛王府的后宅的纷争,昭叔叔也不好插手。相反我还应该感谢昭叔叔,刚才若不是您仗意执言,宜安就,就受了不白之冤。”
“还好,你知道昭叔叔是向着你的。”南宫昭淡然道。
“可是,昭叔叔你为什么又帮着她?”朱璺不解,“你真得在现场?”
“当然。”南宫昭的语气不容置疑。
朱璺也不再辩驳,虽然她心里清楚南宫昭是被她叫过去的,但是南宫昭说他在现场,谁敢反驳?
南宫昭就是真理。
朱璺淡笑:“宜安知道昭叔叔用心良苦。”
“哦?你知道?”南宫昭大笑,“宜安,你说来听听。怎么用心良苦?”
想考她,呵呵,虽然这具身体的主人少不更事,但是她可不是吃素的。
朱璺笑道:“一句话,家和万事兴。昭叔叔,我说得对不对?”
南宫昭淡淡地点头,重复一句:“家和万事兴。宜安解得透彻。”
南宫昭说着,又替她倒了一杯茶。
老是让他倒茶,朱璺觉得失礼,就笑道:“昭叔叔,我替你倒茶吧。”
“好。”南宫昭把茶壶递给她,朱璺礼尚往来一般地替他倒了茶,又替南宫昭拨石榴。
南宫昭看到她纤长的指甲用力拨着石榴,眉头微皱:“会不会受伤?”
“受什么伤?”朱璺不解,拨石榴的动作暂时停了下来。
南宫昭笑道:“指甲。”
朱璺恍悟过来,吃惊地笑道:“没事。”
说了没事两个字,再也讲不出别的话了,感觉讨论的事情有点不合适。
南宫昭对她的反应仿若未闻,道:“宜安,你别拨了,昭叔叔不吃。”
“为什么?”话一出口,她有点懊恼,怪自己多嘴了,难道又要等昭叔叔那句“为了保护你的指甲”!
朱璺索性放下石榴,道:“昭叔叔,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呢?”
“没事,只是问问你气消了没。”南宫昭淡笑。
南宫昭也没看她一眼,自顾喝茶,然后转头看向天上的一轮明月。
朱璺讪讪地喝完杯里的茶水后,又替自己倒满,她喝了不少的茶水,想着就拿了一片茶糕咬了一口,喜道:“这茶糕好吃,我以前吃的都太甜了。这个味道正好。”
南宫昭闻言,转过身,眉头舒展,笑道:“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
言下之意,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听了这话,朱璺呛了一下,忙喝口水把到嘴里的那片茶糕咽回肚里。
南宫昭笑道:“我知道宜安是因为昭叔叔细致周到而感动。”
他的话语里带着戏谑,朱璺咽在肚里的茶糕,难以消化。
哎,昭叔叔为何这么关心她?
她何德何能,能让上天安排这么有权有势却又让她害怕的人帮助她,关心她?
昭叔叔是不是吃错药了?
朱璺想着又抬眼看着南宫昭,南宫昭闲闲地喝着茶,脸侧到另一边去,好像没有留意到她的目光正注意着她。
朱璺微转了身子,也侧对着他,出神地望着月光照耀下亭子的地面,讪讪地闲喝着茶。
南宫昭这时的视线才缓缓地移到她的身上,就如那慢慢穿行的圆月,最终落在亭子里的人身上。
月光掩映下的朱璺,面庞若那秋月一般皎洁。
这个小姑娘,天生带着光芒,从她六岁时,他就看出来了。
南宫昭摸了摸下颌,好像在思索什么。
他的目光从朱璺身上又重新移至亭子下面闪着银光的池塘里。
赏完荷塘月色后,南宫昭送她回去时,站在月洞门这边,没有再跨过去,他站如松般地,笑道:“明天的事,昭叔叔自有主张,你安心地陪着老夫人。”
“嗯。”朱璺点点头,没有再多客套的话,就转身离开。
南宫昭苦笑,这个小姑娘真是不谙世事,帮她,她越来越是习以为常的态度。
次日当郭夫人看见朱璺陪伴着老夫人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反应,朱璺觉得奇怪,怎么连一声旁敲侧击的询问也没有?
因为昨夜的事,郭夫人收敛着性子陪着老夫人喝早茶,语气依然不能像丁夫人那样有底气,郭夫人嗯嗯啊啊了一会子,然后就心神不宁地出来了。
老夫人也没有留她,郭夫人感觉很没面子,走到院子里,仍能听到屋里依旧如常的的欢声笑语,这时前院蒋钰在郭氏的陪同下也过来了。
郭氏看到了郭夫人就先迎了上来,热情地笑道:“嫂嫂要出去吗?我正要带着觅儿媳妇给老夫人和你敬早茶。不如一起进去吧。”
郭夫人强笑:“不必了,都是一家人不用生分,觅儿媳妇,你去给老夫人敬茶就行了,心里不用记挂我。”
郭夫人说着就走了。
蒋全姑娘处于新婚的喜悦之中,昨晚被朱觅折腾得浑身酸痛,走路时下体都感觉费劲。
她没有把郭夫人放在心里,此刻全心全意的只有她的新郎,所以郭夫人走时,她只是淡笑着作了一揖,没有像郭氏那样再三挽留。
见郭夫人执意要离开,郭氏没有强劝,就笑着寒暄两句,才分开。
郭氏带着蒋全姑娘走进老夫人屋里时,丁夫人正说着桂糕的事,丁夫人出了名的爱吃桂糕,和老夫人口味都差不多。
老夫人笑道:“你不是真得喜欢吃吧?”
“瞧老夫人说得,好像儿媳是故意说笑似的。”丁夫人也是出了名的会调节气氛的人。
老夫人正要说话,郭氏已携了蒋钰走了进来。
“来啦,盼着盼着终于来了。”丁夫人眼尖,先看到了,笑道。
蒋全姑娘满面羞涩的红色,这时那个磨磨蹭蹭的朱觅也小跑着过来了。
“新郎和新娘子都来齐了。”荣姑姑笑道。
虽然与蒋钰性子不合,但是看到这一对才子佳人,朱璺也打心底里喜欢。
“起得这么早去祠堂拜过来的吗?”老夫人眯着眼笑道。
朱觅和蒋钰互视一回,都示意对方回答,看到小两口这么谦让,老夫人笑得更开心。
老夫人道:“觅儿媳妇说吧。”
“是,”蒋钰完全没有了先前飞扬跋扈的嚣张气焰,过了一会,才道,“老夫人,我们是一起随着嫂嫂去了祠堂拜过后来的。”
听了这话老夫人看了眼中山王夫人,打心底里对她赞许,所谓一代好媳妇,十代好儿孙。
中山王夫人的贤惠,老夫人很认可。
老夫人笑道:“难得你们妯娌和睦。”
郭氏忙笑道:“是老夫人教导有方。”
老夫人摆摆手:“罢了,罢了,可别说我教导有方了。沛王府里若能有中山王府一半的和睦,我就阿弥托佛了。”
郭氏自从昨晚领教了沛王府里的嫡庶之争后。
就觉得,在郭夫人母女对庶女宜安乡主不喜,处处针对她的情况下,宜安乡主还能长大成人,并且出落得容貌妍丽,真是个奇迹。
能在郭夫人的威势下生存下来,想必有什么过人之处。
郭氏想着笑看向朱璺,然后朝老夫人道:“吉时到了,有请新人给老夫人行礼敬茶。”
朱觅与蒋钰的面前就摆放了两张镶的蒲团,一对新人跪下去,然后向正上首的老夫人行了礼,接着又向依次给各位敬茶。
老夫人呷了一口喜茶,笑着把侍喜递来的红包派发给了两位新人,两位新人道谢着。
荣姑姑、丁夫人都随了份子。
朱璺和朱璧的那一份也是老夫人出的。
蒋钰看了眼朱璺,面色平淡,叫自己的丫头把送给各人的礼物都分发了。
荣姑姑的孩子李卫道:“觅表哥,有没有卫儿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