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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觅已经张口结舌,不再言语。
他最后一次看了眼朱璺,然后转身大踏步地朝三进院赶去。
谁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除了朱璺。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一个淡淡的笑意从朱璺的嘴角滑过,她站定在原地,看着朱觅慌慌张张远去的身影,还有一群婢女匆匆忙忙地穿梭,奔走相告。
看到这些情景,她的杏眸里沾染了一丝快意。
这就是南宫昭教给她的快意。
当然她自己也学得快。
没有人在意到她出神的样子,婢女们都在找着长辈们。
要不要进去看看呢?不过方才朱觅找到她说了番歉意的话时,她心里有些不忍,就动摇了决心,想让朱觅阻止蒋钰与郭夫人相见。
但现在看来,这蒋钰与郭夫人一丘之貉,急于相见啊。
这出狗咬狗的把戏,不知道该不该去凑热闹。
正想着,朗月悄声道:“姑娘,不打算去看看?”
朱璺笑了笑:“你们想看吗?”
朗月与结香互视一回:“看了才叫大快人心。”
正说着二进院的丁夫人和荣姑姑搀着老夫人出了门,丁夫人猛一回头看进她,忙喊道:“宜安,出事了。快过来陪老夫人去看看。”
“马上过来。”朱璺应声跟了上去。
还没跨进院门时,就听见新人房里噼里啪啦的瓷器摔碎声,接着就听到郭夫人的骂声:“不要脸的小娼…妇,勾引王爷不说,还敢和我斗!就凭你这个狐狸精,****!地位卑贱的下流种子,以为怀了个野杂…种,就能勾引王爷的心了?”
郭夫人骂得极为难听。
偏偏巧的是蒋钰已怀了两月身孕,蒋钰起初听得莫名其妙,以为是骂别人,可是听到后来,发现还是骂自己。
蒋钰被骂得狗血喷头,气得枝乱颤。
老夫人远远地听到骂声,面色陡变,忙道:“快去看看!”
朱璺心里凛然,想不到郭夫人对房姬恨到发疯的地步!
这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老夫人赶过来时,就看见蒋钰垂泪伏在朱觅的怀里。
因为郭夫人是长辈,朱觅和蒋钰一对可怜的新人眼睁睁地看着新房被砸个稀巴烂,却不敢还手。
主子不敢言语,更别说下人了。
婢女们又躲又闪,心疼着那些陪嫁之物被一个个砸毁。
敢拦郭夫人的吴大娘力气却不够大,好几次被推得跌得在地,不停地“哎哟”。
旁边朱璧又躲又闪地拉着她的母亲:“娘,你醒醒,你醒醒,这里是二堂嫂的新房,不能砸。”
郭夫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和斗志,硬生生地把朱璧推开,朱璺跌了一跌,手不小心就划到瓷器边,辛苦没流血,但她已经吓得哇哇大叫。
婢女们赶忙上前把长乐亭主拉到安全的地方。
郭夫人已经发疯了一般。
任凭站在外面的人怎么说,就是劝不动她,
等老夫人叫两个力气大点的婢妇制服伏郭夫人时。
蒋钰的新房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活生生的修罗场。
蒋钰吓得不轻,身子不住地颤栗,朱觅双手紧紧地抱着她不停地安慰着。
老夫人抓了朱璧的婢女夏桃的衣领,像抓小鸡似的,夏桃晃了晃站稳脚跟。
老夫人大声问道:“发生什么事!”
小婢女忙道:“回老夫人,方才郭夫人和长乐亭主来觅二媳妇这里说话,夫人看到了觅二媳妇戴的玉镯,就变了脸,一直在自言自语,还把,把觅二媳妇的新屋也砸了。”
夏桃正解释着时,郭夫人骂得难听至极的话仍不时地传来:“臭不要脸的,主动爬到男人的下身,怀下野杂种,还敢和我嚣张!你再嚣张看看!王爷怎么会要你这种不要脸的贱人,你这种货色连卖到玉楼春都不配!”
蒋钰被骂得心里难受,气息不稳,神情紧绷,她握紧了拳头,实在忍不住了,痛哭着推开朱觅,“我不要活了!不要活了!让我去死!”
说着泪如雨下。
众人都同情至极。
也不知道郭夫人哪根筋错乱,竟然像个泼妇一样在这里骂着侄子媳妇。
老夫人的脸色变得很难堪。
她忙对朱觅道:“快捂住你媳妇的耳朵,不要让她听下去。”
“老夫人,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婶娘,老夫人,我真得没有对婶娘不敬啊。”蒋钰说着话时因为太过激动,声音里带着颤抖。
她感觉胸口越来越闷,气息起伏太快,无法再言语。
手也不由得发抖。
怀孕的女人情绪波动很大,最怕受刺激。
偏偏郭夫人给了最难听最难承受的刺激,连她的新房都被砸烂了。
亏她先前还帮着郭夫人母女,对付朱璺呢。
现在再看到朱璺,蒋钰又气又羞,更是难以控制激动的情绪。
她早已吓得六魂无主,表情怪异,只是比郭夫人要安静得多!
蒋钰的婢女哭道:“婶娘息怒。我们夫人对你没有不敬啊。你说的那些话,实在太难听了!”
郭夫人母女平日与蒋钰关系很好,也很少有过疾言厉色,突如其来的疯狂,让年老的婢妇都看怔住,更不用提小婢女了。
朱觅和蒋钰就像一对名不正言不顺野男女一样,被郭夫人喋喋不休地骂得一头狗血。
郭夫人还想骂时,蒋钰泪如雨下地先道:“我没有想过对您不敬,不知婶娘为何发这么大脾气?”
她从没被这样公然骂过,而且骂的人是她的盟友,平日里关系很好的闺友的母亲,她母亲的朋友,自己的长辈。
除了示弱流泪,她实在想不到该如何面对郭夫人刁难。
虽然她一直示弱,可是郭夫人的怒气一直没有平息,她冷笑地盯着蒋钰,好像看见了一坨屎一样,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片刻。
只见体态丰满,尤其是胸前圆鼓鼓的那坨肉,好像浪一样,晃了晃,刺痛了她的双眼,就是这一对鼓囊囊的肉,勾引了沛王爷。
这时那张狐媚脸上的一双桃眼,轻眨一下,不得了了,在郭夫人看来,就是摆明的勾引意图!
郭夫人看着眼前耀武扬威的“房姬”,心里一抽一抽的。
房姬这个小娼妇!
郭夫人心里骂了一千一万遍!
这只狐狸精长得也不漂亮,除上身上的那一堆白肉,竟然就把沛王爷勾引去了,还生下了一个贱种,朝她宣战:“就算我不在了。我的女儿会继续替我报仇!”
“哈哈哈,我的女儿会继续替我报仇!你等着吧。”
不知为何耳边犹响起十年前房姬那恐怖的声音。
郭夫人气怔,突然一使力就挣脱了左右婢妇的大,上前不由分说地扬手要打蒋钰一个耳光,幸亏朱觅挡得及时,那一巴掌就落在朱觅的肩膀上。
蒋钰吓得依偎在朱觅的怀里瑟瑟发抖。
朱觅急道:“婶娘,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打人!”
“长乐,还不快拉开你母亲!”朱觅只觉后背上落下雨点般的拳头,吃痛地转过头望向在旁边吓得发呆的朱璧。
朱璧怎么也想不到她的母亲会变成这样!好像疯了,可是她从没有听说过母亲会情绪失控。
被朱觅一吼,朱璧才回过神,眨了眨眼,忙上前拉郭夫人的胳膊,“娘,你干嘛打觅二哥?”
“我打的是这个小娼妇!”郭夫人的拳头被朱觅挡开后,她气急败坏地吼道。
朱璧忙道:“那是二堂嫂呀,是长乐的闺阁好友,也是世家的亲戚,娘你不能打她。”
郭夫人挣开朱璧的胳膊,大吼道:“你骗我!她分明是姓房的小娼妇!”
听到“姓房”两个字,蒋钰心里一愣,突然间恍悟过来,郭夫人是认错了人!
她骂的不是自己,而是朱璺的生母,沛王爷的贱妾房姬!
原来骂的不是她,她当了冤大头!
没等蒋钰替自己辩解时,郭夫人又挣脱开左右人的阻拦,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
大家都惊得蓦地睁大眼睛。
郭夫人随手抓了门边的鸡毛掸子就朝朱觅护着的蒋钰打下去,这时郭夫人的陪房吴大娘忙大喊:“快拦住夫人!”
几个婢女吓得弹出去,急急地扯下郭夫人手中的鸡毛掸子。
鸡毛掸子被婢女夺下,郭夫人见了又踢又打那个婢女,嘴里仍就骂着“小蹄子!你竟敢帮着她。活得不耐烦了!”
那小婢女被踢得小腿要骨折了。
老夫人赶紧叫人把她捆住,郭夫人这一次终于没有挣开,大家长松一口气。
郭夫人嘴里还在念叨着,“小娼妇,这戒指是你配戴的吗?”
“又是戒指,怎么了?”老夫人蹙眉问道。
蒋钰茫然无知。
早已吓怔了的郭氏忙道:“二弟妹说是因为看了一只镯子,不知道为何婶娘看见后就变了性子,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一直在那里又砸又骂。”
郭夫人听了,更生气,严恶地瞪着蒋钰,:“你自己说,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勾引王爷!”
蒋钰气得又哭。
看得丁夫人心里乐开了。
荣姑姑忙提醒道:“嫂子,你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人不是她,是觅儿媳妇。”
“觅儿媳妇?”郭夫人眼睛好像了,眨眨眼睛,定了定神色,又重复一句,“觅儿媳妇?不是她?是啊她早已死了。”
听了这话的朱璺,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漠然地盯着郭夫人。
老夫人见她神智清醒了许多,就骂道:“你疯了吗?把你侄媳妇的新房砸成这样!”
经老夫人提醒,郭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新房,瞬间红了脸,这些都是她砸的?
她不敢相信,就眨眨眼睛望向身边的吴大娘,吴大娘心事重重地点点头。
郭夫人又难为情地看向她的嫡女,朱璺也不情愿地点头。
旁边的婢子们都心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