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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林挑挑眉,“也就五个月。”
“那也是小。”
“。。。。。。”和女人聊年纪就他妈是傻『逼』,他声音抬高八度,把话题扯回去,“你约的几点!几点采访车!”
苏暮星无辜脸:“十一点啊,怎么了?”
唐林:“。。。。。。”
苏暮星后知后觉抬腕看了时间,马上就要十二点半了。
她一只手虚握成拳掩在唇边干咳了两声:“打电话给台里的调度中心,让他们重新派辆采访车和司机过来。”
唐林对着虚空翻白眼,“您约的采访是一点,这边到大学城至少也要半小时。”他停了下,没好气地说:“赶紧开车吧。”
他本来就有气,约好十一点出发也留了午饭时间,硬是让他和司机面面相觑大半个小时,结果人司机被调去出紧急采访,留他一个蹲在路边吹冷风啃面包的也就算了,可他妈这人打电话还不接,他真是走也不行不走也不行,最后还来个湿裆。
苏暮星撇撇嘴,解开安全带。
唐林:“???”
苏暮星半眯着眼,“大中午的,有点困,你开车吧。”
唐林面部肌肉抽搐,嘴角的面包屑都抖了下来,他两脚一伸,语气很狗腿了,“我也困,想睡觉。”
某人冷漠脸开门下车。
苏暮星窝在副驾上眯了会眼,根本睡不着,唐林报复似的广播节目开得老响,一男一女俩主播不愧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能从今天中午吃什么扯到中国梦,唐林就一边开车一边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苏暮星认命,这困意一走,她就想起刚才在医院的场景,忍不住掏出手机给何嘉木发微信,“许清然你了解多少?”
何嘉木回:“两个礼拜前刚从第二军医院转来的,能力很强,前几天搭过两台手术。”
苏暮星问,“别的呢?”
“不太熟,怎么了?”
苏暮星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在岩县救过我的男人吗?”
何嘉木回地很快,“当然,你上次不是还说见到他了吗?”
苏暮星说:“就是他。”
岩县是许清然救了她,送她去了县医院,她做完手术醒来,他就坐在她病床边,可那也是最后一面,好像是确定她没事了,他当天就走了。
后来不知道叶路哪里得到她出事的消息,连夜派了人赶来岩县,她一脱离危险一行人就把她接回了安城,送去最好的医院治疗养病。
她不是没有想过找他,离开医院的时候,她问了县医院的医生护士,可就是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联系方式是多少,只知道他好像是来附近旅游的,是个医生,出了事就做了灾区的志愿者。
她连一句谢谢都来不及说,便是天南地北。
何嘉木的微信再进来——“送上门的,姐妹你不泡他?”
苏暮星想起医院那幕,男人问她是不是喜欢他,她回答不出来,可男人眼里的嘲讽她却看的清清楚楚。
她叹了口气,回:“有点难。”
“姐妹别放弃!只要许清然不是基佬,你就有机会。”
“。。。。。。”
苏暮星收了手机,何嘉木不靠谱的,和她一样都是少了条腿的,这种问题还是请教同样三条腿的生物比较好。
她淡瞥了眼唐林,问地一本正经:“你们男生喜欢主动的女生吗?”
唐林吊儿郎当,“要开荤了?”
苏暮星他是了解的,同事快五年了没见她谈过恋爱,某次喝了酒,她偶然提过一嘴自己的恋爱史,有个青梅竹马,在一起两年,大一过完分的手。
苏暮星面不改『色』地胡诌,“我也是有需求的。”
唐林一噎,差点咬到舌头,大姐,您能稍微含蓄一点吗?
苏暮星淡淡甩下一句质疑:“你没有?”
唐林炸『毛』:“我有!我当然有!我怎么会没有!”他是男人,怎么会没有需求,这种质疑他不接受。
苏暮星管他炸不炸『毛』,斜睨了他一眼:“说正经的呢,靠谱吗?”
唐林打了方向盘,左拐说:“看脸。”
苏暮星一手托腮,抿唇微笑:“我这样的?”
唐林冷哼:“不靠谱。”
苏暮星有点焉。
唐林继续补刀:“你『性』格差。”
“。。。。。。”
“脑子也不行。”
“。。。。。。”
苏暮星冷冷刮了眼唐林,这人是诚心给她添堵。
唐林怼完苏暮星觉得全身都舒畅了,他见好就收:“这里哪里可以停车?”他知道苏暮星也是这边上的大学。
苏暮星视线飘向车外,原来已经到大学城了,她是a大毕业的,别人大学都是四年,她读了五年,休学一年。
“前面路口右转,有个小型停车场,免费的。”
———
采访约在大学城附近一家颇为雅致的咖啡馆里。
苏暮星他们到的时候,当事人林晓敏已经挑了一处相对角落的位置坐下。
“晓敏。”苏暮星走上前,见林晓敏望向窗外目光有些呆滞,她双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放低声音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林晓敏见到苏暮星,想站起来打招呼,苏暮星连忙阻止,示意她坐着,自己绕过方桌在对面坐下。
“暮星姐,这位是?”林晓敏看着唐林,话是问向苏暮星的。
被林晓敏这么一问,苏暮星才想起之前都是自己代表台里单方面跟她私下接触,除了自己,她并没有见过台里的其他人,对陌生人心存戒备是理所当然的。
“唐林,摄影记者,今天是正式采访,所以他跟着一起过来。”苏暮星同她介绍。
林晓敏点点头,双手扶着桌上的水杯摩挲,微微蹙着眉。
苏暮星把手上的文件递到林晓敏手边:“这是今天的采访稿,里面的问题我昨天邮件给你看过,你最后再确认一遍,有什么问题还可以提。”
林晓敏目光落在手边的文件上,手依旧捂着杯子,她摇头:“没有问题。”
“好。”苏暮星见一边唐林已经搭好三脚架,摆好摄影机,她拿过桌上的采访稿:“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苏暮星:“您先介绍一下自己。”
林晓敏:“我叫xx(化名),23岁,在上大学,今年大四。”
苏暮星:“您为什么会做代孕?”
林晓敏:“我家庭条件不好,父母只是普通的工人,去年下岗了。有个哥哥,家里勉强能供我上大学,我平时自己兼职打工加上奖学金,生活费基本不用父母出。但是去年冬天家里出了意外,大火把房子给点着了,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虽然人都逃了出来,可房子没了,一下子欠了一屁股债,母亲一病不起,今年春,哥哥要娶媳『妇』,对方要好几万的彩礼,我实在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才…才…去做代孕,这一胎就是一百万啊,一百万啊。。。我没有办法了…”
林晓敏越说越激动,眼泪噼里啪啦地砸,苏暮星抽了几张餐巾纸递过去,等她稍微平复了点,才继续采访。
苏暮星:“您是怎么认识雇主的?”
林晓敏:“我们是通人介绍进去一个代孕的圈子,她们是会员制,有准入门槛,需要申请认证核实个人信息,先是自己报名和提交个人信息,然后他们会有专门的人来核实,去医院做全方面的身体检查,等一系列的考核通过,就自然会有雇主找你。”
苏暮星:“您目前遇到的情况是?”
“我…我现在有四个月身孕了,可是…雇主突然不要我这个孩子了。”林晓敏迟疑了一下,继续说:“他们不要我肚子里的这个了,让我自己去打掉,我一分钱也拿不到,肚子里还多了个孩子……”
……
采访结束的时候,苏暮星和唐林把林晓敏送到c大门口。
苏暮星他们打算离开,林晓敏却叫住了她:“暮星姐,能单独陪我说会话吗?”
这几年做记者,采访过形形『色』|『色』的人,也算见过人生百态,这社会就是这样,她只是一个凡人,没那个能力解救普罗众生。
苏暮星见她眼眶通红,脸上又是泪痕累累,终究不忍,她让唐林先回车里等她。
林晓敏拉着她在湖边的棕『色』桌椅坐下。
两个人坐了一会。
林晓敏犹豫着开口:“暮星姐,其实我骗你了。”
她咬了咬唇,半响,才继续说:“我之前说我只是代孕,其实不是的。。。当时他们把我接到别墅找了保姆日夜照顾的很好,可是一个多月的时候孩子还是掉了,我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没想到。。。。。。那个男的他。。。。。。”
“是他强迫我的!我第一次没敢说,忍了下来,可是。。。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后来我也认命了。”
好一会,林晓敏都没有说话,望着不远处的湖心发呆。
苏暮星微微皱起眉头,她说:“晓敏你不应该瞒我,你还有什么是没说的?”
万事求个真,做新闻的更是如此,她不能接受一个对真实有所隐瞒的当事人。
林晓敏微垂下视线,声音很小,“那男的瞒着自己老婆,让我有了孩子,她老婆一直以为是之前代孕的。。。所以。。。一个月前那男的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被他老婆看到了,他怕老婆,『逼』问之下就什么都说了。。。。。。”
所以才会不要孩子。
暮『色』四合,天渐渐暗了下来,一群飞鸟掠过湖面,飞向远方。
苏暮星心里消化着林晓敏的话,她等于被迫做了情『妇』,只是代孕的话,孩子起码是雇主和妻子的结合,现在的话,她等于做了小三,还有了孩子。
包里手机震了起来,铃声“叮叮”响个不停。
陌生号码,本地座机。
苏暮星走开几步,接起电话,“您好,苏暮星。”
对方公式化地说完,苏暮星眉头紧锁,她草草收了线。
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