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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万出门前后的态度反差,让时天几乎肯定,洪万刚才出去见了什么人,而且是一个特意针对自己的人!
洪万什么都没说,嚷着两个手下将时天给“请”了出去。
出了小酒吧,时天的脸色从愤怒到懵慌,最后转为一种颤抖无助的苍白,他转身一点点的朝着窄巷的出口走去,纤俊的身形犹如飘忽零落的叶子一样瑟然。
时天停在窄巷里的一面无人的涂鸦墙前,一手撑着墙面,头垂着,目光空茫的落在地上,像是在思考,又想是在缓解,缓解那股从脚底漫起的,痛苦的无助感。
时天突然发现,他能熬过这四年,是因为在这四年里,他根本没遇到过什么足以令他走投无路的困难,他吃了不少苦,却从来没有对未来产生过恐惧感,他靠理性与冷静淡化生活里的每一个困境,累到极点的时候也不过是站在浴室的花洒下面,痛哭一场,然后一切如初。
可是现在。。。。
时天坐在一小公园里的长凳上,拿着手机看着通讯录里的联系人,他没有任何富家朋友,四年前认识的那些富家子弟如今早就不相往来,甚至连怎么联系他们,时天都不知道。
时天没有刻意的去深想谁能心甘情愿的拿出那多钱帮助自己,这让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男人,原轩。也许是因为原轩在时天的生命里存在不算深刻,所以时天总会将原轩归为自己那些过客同事一样,在脑子里轻轻一撇而过,很难在之后再想起他什么。
更或许,时天觉得既然有人故意阻拦自己去筹钱,自己想谁都没用,索性不再去想。
靠人不如靠己,时天一直将这句话信奉在心里,是因为他相信人一直克服的不是困难,而是思维意识里对困难的一种恐惧与软弱感,只要有一颗坚持的心,总能在堵塞的路上刨出一丝光线。但是现在,他每挖出一丝亮光,就会有人毫不留情的将那丝光重新堵上,逼的自己寸步难行。
“逼我还逼的那么低调。。。。。”时天笑容苍白的注视着地面,喃喃自言,“古辰焕,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吗。。。。”
靠不住自己时,就去求你。
这就是你想要的吧。
那句“两不相欠”,只是你在试探,试探我没有你的帮助,会自我挣扎到什么时候。
结果你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因为我找的不是你,让你觉得挫败,甚至觉得我是在故意挑衅你。
古辰焕,我想求你。
不是求你帮帮我,而是求你放过我,可是知道,达不到你想要的目的,你永远都不会放过我。
你这么逼我的目的,不就是想让四年前的场景,换位后,重新上演吗?
时天在公园里坐了很久,双手不停的撑着额头用力的揉着,在做着激烈斗争的大脑仿佛要裂开一样,疼的令人想爆发。
陷入绝境的思维越深想越煎熬,那种折磨让时天顿时感到无力极了。
医院打来电话催促,时天生平第一次用无比软弱的声音去求,求再给自己两天,不,一天的时间。
时天的突然失信,令医院既愤怒又尴尬,因为被医院特地从国外请来的手术专家已经到了国内,此刻,根本给不了他们一个交代。
时天到了医院,本就身心俱疲的他在医院愤怒的责备下毫无还口之力,最后院方送走了那些赶来的专家,并用时天交蓄在医院的费用作为了那些专家的出场费,可即便是这样,医院还倒贴了一些。
时天知道自己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先前信誓旦旦的保证可以在今天下午缴清费用,现在却因为自己这一自以为是的行为把父亲的处境弄的更为严峻。
时天再也拿不出一分钱,无论是住院费还是昂贵的医药费,医院似乎也不愿逼时天太紧,只要求时越南在两天后搬离医院。即便是两天的延缓时间,时天还是彻底无助起来,因为他现在连可以接纳自己父亲的住所都没了。
这一刻时天才发现,之前与古辰焕作斗争的自己有多愚蠢,他不该惹怒古辰焕,无论自己有多么愤怒他欺骗自己,有多么憎恨他把自己当作情人养在身边,他都不应该为维护心底的骄傲与尊严与他斗心,斗无情。
原以为自己骄傲的资本没了,依旧要留着那份骄傲,现在想想,自己骄傲的资本没了,有什么资格再在别人面前骄傲!
如果一开始就任由着他践踏,也许自己会活的很可怜很可悲,但至少不会让自己的父亲落入现在的处境。就是因为太在乎自己的尊严,才会被自己逼上绝路。
怨人的最后,不过是怨自己。
时天在时越南面前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甚至没有让管家知道他和医生之间的对话,来到病房,时天发现自己父亲还在沉睡中。
病情所致,时越南现在每天的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沉睡中。时天皱着眉心,缓缓走到床边坐下,温柔的望着自己苍老而又虚弱的父亲。许久之后,时天抬手揉了揉微微酸痛的眼睛,起身离开了病房。
古辰焕。。。
我这就去求你。。。
你想要的,我通通给你。。。
第六十章 污水沟里的乞丐!()
“他往我的住所去了!?”
正在酒店应酬的古辰焕,接到周坎的话后,一直阴沉的脸上蹦出的惊悦神色,令在场的所有人诧异不已,他从酒桌前快速起身,也不管眼前的这个合作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古辰焕拎起搭在椅子上的西装,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快步出了包厢的门。
挂了周坎的电话后,古辰焕发现自己的全身都被一种压抑着激动情绪侵占着,他不知道自己等这一刻等了多久,仿佛在四年开始投身进入暗黑世界的时候就抱着这样一种渴望,一种强烈到几乎每让他一想到就全身血液奔腾的期望。
古辰焕离开酒店后迅速上了车,他让司机打车回去,而他自己开着那辆黑色豪车快速往自己的住所赶。
“余嵊,让厨房准备准备,晚饭我回去吃。”
车上,古辰焕打了余嵊电话,言简意赅的说完,便开着车往回赶。
天逐渐下起小雨,雨势从小变大,带着较为强烈的风。
古辰焕在离别墅一百米远的地方看到了时天,时天撑着把临时买来的伞,步伐很慢,纤长的身影犹如雨中一副优美的画。
古辰焕眯了眯眼睛,握紧方向盘,车子快速的从时天身旁开过,毫无预兆的溅起地面上大量积水,而正失神的向前走的时天防不胜防,被地上的污水溅满一身,身体本能性的踉跄侧退几步,伞也脱离了手,被风吹走。
污水似乎进了眼睛,时天抬手揉着,失去雨伞的防护,时天很快全身便湿透。
时天一身狼狈的看着不远处停在别墅门口的车,一名门卫撑着把黑伞小跑上去打开车门,里面西装革履,一身凛然的古辰焕面无表情的走了下来,站稳后,漠然的视线带着几分冷意扫了眼不远处站在雨里的时天。
不知是古辰焕的眼神太过阴冷,还是全身湿透令时天感到阵阵凉意,时天发现自己开始发虚,从心到身的发虚,不再有来之前那份盎然的勇气与任由羞辱的决心。
好像一切都开始不坚定,软弱起来。
他是来求古辰焕的,求他的!
曾以为这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结果。。。。。
真是可笑,真是可笑。
离别墅还有几步远,时天没有再去捡伞,而是顶着雨加快脚步来到别墅门口。
门卫显然在刚才受了古辰焕的交代,所以并没有拦着时天进入,他们在时天走近大门时,主动打开高大的铁门。
时天进去后,没有任何佣人为他带路,等到他走到大厅门口时,才有一名佣人上前告诉时天,古辰焕在餐厅里用晚餐。
餐厅的在别墅中门偏侧的一个宽敞房间里,四面墙壁,两面是唯美的落地窗,门外是一米宽的走廊,连接着外面的草坪。
时天站在门口走廊上,全身的湿着,他觉得有些冷,有些不知所措,他望着里面,佣人们正将做好的晚餐,一样样的摆上桌,古辰焕坐在餐桌前看着一本杂志,而坐在古辰焕对面,衣着奢华,面色温和的余嵊,正温柔的为古辰焕盛着刚端上来的汤。
很和谐的一幕,很高贵的两个人,比起他们,时天觉得自己就是个从污水沟里爬上来的乞丐。
可无论有多少不愿意,该要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
时天咬紧牙关,抬脚迈进。
“等身上的污水滴完了再进来。”古辰焕并没有转头望向门口的时天,他放下手中杂志,慵懒而又优雅的倚在摆满精致佳肴的餐桌前,拿着一块丝绸般的餐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性感而又阴冷的薄唇再次轻飘飘的吐出一句,“别脏了我的地毯。”
时天的身体一震,强烈的窘辱感令他几乎感到脸部灼烫的疼痛,刚踏进餐厅内的一只脚尴尬的收回,时天的手掌握着,贴在身侧不断的收紧,身体像被点穴了一样僵硬在门口。
时天看见坐在古辰焕对面的余嵊,对自己投来的,充满嘲意的暗笑,以及餐厅内的佣人们对站在门口,一身污水的自己投来的,同情,可怜,鄙夷,嫌弃,甚至是看笑话似的目光。
屈辱感,以及一种清冷的孤助感,争先恐后的向时天的大脑冲去,时天微低着头,视线虚弱的落在地上,一声不吭的站在门口,污水从发梢以及衣角一滴滴的落下,在时天的脚边形成一片浅浅小小的水洼。
不知过了多久,时天才缓缓抬头,脸色早无先前那番冷漠拒人,清冷中透着明显的脆弱,眉宇间的倔傲,苍白的仿佛一碰就碎。
“我。。。能进去吗?”
时天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里面的古辰焕听清,但这试探性的问话并没有得到里面任何人的回应,坐在桌前的古辰焕时不时的回应着余嵊的聊话,但对站在门口的时天,至始至终未投去一个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