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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嵘不作回应,只面无表情地听着。
辛觅不想久留,吃完饭就跟辛振告辞。
“小觅晚上可以在这儿睡啊,柔柔房间的床被子刚晒过。”王晚音挽留她。
“不了。”
辛觅在桌下偷偷踢了辛嵘一脚:“我跟同学还有约,晚上要一起唱歌。哥,你送我过去吧?”
辛嵘侧脸冷峻,轻“嗯”了一声。
“跟什么同学玩?不要玩太晚了,一个女孩子,晚上在外面还是要注意安全。”辛振的神情不太满意。
“爸,我都多大了,当然知道分寸。”
“走吧。”辛嵘拿钥匙起身。
“辛嵘。”辛振忽然叫住他。
辛嵘脚步一顿,等着他说话。
“周五的行业展会,你带着王群一起去。”
王群是采购部的老总,也是王晚音的亲哥哥。这人学历不高,高中毕业后读了所野鸡技校,学的专业也是用处不大的电子商务。当初能进辛光,并且短短一年内升到采购部老总,一方面也是他手段圆滑,擅长溜须拍马,另一方面,也靠王晚音给辛振吹了不少枕边风。
辛嵘向来不喜这种光会动嘴皮子,做起实事来就推三阻四的人。不过王群现在颇受辛振器重,他一时也拿他无可奈何。
“我看王总挺忙,还不一定有时间。”辛嵘不冷不热道。
“有空的,哥哥周一就出差回来了。”
王晚音柔声道,又抚了抚辛振的胳膊,看向辛嵘:“小嵘,他虽然辈分上是你舅舅,不过公司里的事还是你做主。他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要麻烦你多体谅了。”
辛嵘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
到了停车库,辛觅夸张地干呕了一声。
“有空的,哥哥周一就出差回来了……”她捏着嗓子,学着王晚音娇娇柔柔的语调说话。
“靠,鸡皮疙瘩洒一地。”
辛嵘在想事,对于辛觅调侃王晚音也就笑笑。王晚音话里带着软刺,他不是听不出来。他跟王群在公司里不对付,她肯定是知道的。今天特地当着辛振的面说那番话,无非是暗讽他以权压人,故意找王群的不痛快。
呵,辛嵘在心底冷笑一声,他还没有什么动作呢,王家的人就如临大敌。等他真的整治了王群,不知道王晚音又是什么表情?
辛嵘攥紧了方向盘。
**
回到家,辛嵘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洗澡,王晚音家里总是有股若有似无的檀香味,他很不喜欢。洗完澡,他裹着浴袍出去,刚走到客厅,就听到悠扬的笛声。
是电视里传出来的声音。辛嵘不怎么感兴趣地抬起眼皮,就见到辛觅穿着兔子睡衣,正一脸花痴地捧着脸,盯着『液』晶屏幕。
辛嵘勉为其难地也朝那边投去一眼。
白衣飘飘的俊美少年,嘴角含笑,站在湖心的一叶扁舟上,身后是江南的秀丽山水,仿佛从清雅的水墨画中走出。
有点面熟。辛嵘走近了一些,才发现是前两天刚见过的颜斐。
三年前的颜斐,脸上还有一丝未脱的青涩,五官精致如玉石雕琢,桃花眼水光潋滟,脉脉含情。
辛嵘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为他疯狂。
“挺顺利的。我跟茜茜两个人也没多少东西。”
“嗯,晚上我请你跟你朋友吃饭吧,庆祝你第一天上班。”
“这么好?”辛觅在椅子上转了一圈,犹疑道:“你今天不用加班?”
“新产品已经上市,我现在一身轻松。”辛嵘轻笑:“当然不用加班。”
“太棒了,爸回来了肯定很满意。”
辛嵘扯了下嘴角,笑意却没到达眼底:“就这样吧。我还有点事,晚上过来接你们。”
收起手机,辛嵘推开门,去了隔壁的咨询室。
周衍已经在里面等了。他比辛嵘想象中还要年轻,三十出头,高瘦,儒雅,有种平易近人的温和气质。
“你好,辛先生。”
“你好,周教授。”
两人互相握了手,辛嵘在周衍对面的长沙发上坐下。
周衍看了看他挑的位置,无声地笑了笑。这间咨询室有三座沙发椅,大部分时候,他的来访者都会等他坐下之后才落座,而且往往挑的是比较小的沙发椅。而辛嵘一进来,就直接坐了最大的沙发,足以说明这个男人的强势和自信。
“辛先生,第一次见面,我没什么太多的专业问题要问,我初步了解一下你的情况就好。”
这正是辛嵘所希望的,他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
周衍让他找一个放松的姿势坐着,接着便问了他一些基本的家庭情况。
辛嵘面『色』平静,一一作答。
只是在问到他的母亲的时候,辛嵘的脸『色』有些改变。
“我爸和我妈很早就离婚了,我妈也没有改嫁。”
周衍尽量平和地问:“那你母亲现在是一个人过?”
辛嵘犹豫了一下,才道:“算是吧。她跟我父亲离婚后不久,就剃度出家了。”
周衍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出家?是我理解的那个……寺庙里的出家吗?”
“是。”
周衍缓慢地点了点头,又道:“我能问问,你对于母亲出家这件事的感受吗?”
“我尊重她的选择。”
“嗯……我的意思是,当时知道你母亲要出家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呢?作为一个孩子的心情?”
“当然,如果这个问题让你不舒服,你也可以不回答。”
什么心情?辛嵘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时他好像也就上二年级吧。父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出身书香世家的母亲知道后既没哭,也没闹,只是要求跟父亲离婚。父亲一开始不同意,苦苦挽留她,让她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留下,又赌咒发誓自己会改过自新,以后都对她好。但母亲的态度很坚决,生下辛觅后不久就拟了离婚协议,要求父亲签字。
两人正式签离婚协议的那天,辛嵘在场。他刚放学回家,背上的书包还没放下,就被母亲叫到房间,说有事要跟他谈。
“小嵘,对不起。爸爸跟妈妈要离婚了。以后妈妈不能再陪着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妹妹,知道吗?”
记忆中总是很温柔体贴的母亲,第一次目光这么坚毅,甚至无情。
“你跟爸爸在一起不好吗?我不想要你走……”
那时的他还太小,不懂母亲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和心死之后才做下的这个决定。他红着眼眶,苦苦哀求她留下,母亲却没有一丝动容。
“没有谁跟谁一直会在一起的。”
母亲『摸』了『摸』他的脸,最后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小嵘,我走了。你会有新的妈妈,以后也不要想起我,好吗?”
为什么不要想起她?年幼的辛嵘不懂。直到两年后,他牵着蹒跚学步的辛觅,在山中的寺庙上香的时候,看到了拿着笤帚、一身粗布棉衣的母亲。
她秀丽的长发全部剃光,头上戴着一顶灰『色』的布帽,神情不悲不喜,陌生得像是另一个人。
他激动地牵着辛觅上前,想让她抱一抱辛觅,或者跟自己说说话,然而女人看到他,目光没有任何波澜。
“小施主,贫妮已经皈依佛门,红尘纠葛早已了却,请小施主好自为之。”
女人说完这番话便转身走了,清瘦的背影比起两年前离家时更加绝情。辛嵘怔怔地看着她消失在大殿的佛像后。
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母亲。
“辛先生?”
周衍察觉到了对面男人的失神,这是好事,说明他正在回忆某些对他而言很重要的记忆。但是长时间地沉浸在回忆里,对咨询本身并没有帮助,他需要帮他抽身。
辛嵘意识到自己想起什么后,目光沉了沉,他换了个坐姿,抱歉地对周衍道:“不好意思,刚刚分神了。”
“没关系。”周衍笑得温和:“我们回到刚才的问题,可以吗?”
“可以。”辛嵘神情平静:“我在寺庙见到她的时候,才知道她出家了。她对我很冷淡,或许她对任何人都是这样……”
辛嵘自嘲一笑:“我恨我爸为什么要伤她的心,也恨自己没能让她留下来。”
“那你母亲呢?你……恨她吗?”
恨吗?当然是恨的。恨她为什么要这么绝情地离开,恨她为什么要变成另一个人,恨她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母亲,可是除了恨,还有更多的、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东西。
“我能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周衍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底的黯然,他微微颔首:“当然。”
“辛先生,如果你不喜欢这种谈话的方式,下次我们也可以试试别的。”周衍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提议道。
辛嵘的心理防御太重了,而且过于理智,总是把感受和情绪压抑在心底。周衍明白,想要咨询顺利进行下去,他需要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别的?”辛嵘不解。
周衍微笑:“沙盘疗法,催眠疗法,空椅独白,家庭格盘,都可以。你甚至不用开口说一句话。”
辛嵘也笑:“除了催眠,其他都没问题。麻烦周教授了。”
“不麻烦,这就是我的工作。”周衍朝他点了点头:“那么,今天就到这里。我们下次还是老时间。”
“好。”
辛嵘刚从周衍的工作室出来,手机便叮地响了一声。
是工作群里的接受文件提示,财务部的老总发来的。他打开看了一眼,目光划过表里几处高亮的数据,嘴角向下扯了扯。
不错,胆子越来越大,现在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挪用公款了。
辛嵘回了趟公司,最近新产品刚上市,除了销售和生产部,别的部门暂时没那么忙碌,公司里也没什么人加班。看到辛嵘出现,几个员工都很吃惊。
“王总在吗?”辛嵘问采购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