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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太过冒险?”魏紫就有点担心,“可别弄巧成拙万一粮草库被烧可就糟了,就算他们没那胆子放火,在马料里头混点巴豆之类,那也是极难挑拣出来的。”
“自不会教那等事发生。”王徽就安抚一句,而后转过头,“老六,小毛子,过来。”
两个亲卫把总就走过去单膝跪下。
“今日战事也放你们的一天假,这监视贼人的重任便交给你们了。”王徽就道,“暗地里牢牢盯着就行,别让他瞧出破绽来。只在马厩粮仓之类的地方,加派些可靠亲信,一旦有情况出现,立即拿下,待我收兵之后发落。”
胡勇和毛定边就对视一眼,拱手应下。
王徽自然看出这俩人的心思,不由笑斥道:“也不用不情愿,若能顺利取胜,你俩再圆圆满满完成这个任务,我就给你们记先登之功。”
历来攻城之战,第一批冲上城头的兵士都是最危险、死伤也最多的,此时城头全是敌军,后续援军也不能及时赶上,毕竟云梯就那么大点地方,也站不开太多的人。
故而那些最先登上城墙的士兵,要么就是武艺高强以一敌十,要么就是急于杀敌戴罪立功之类的死士,用身家性命为后来者铺开一条血路,才能保证攻城一方立于不败之地。
这样的先登之士,往往也都是死路一条,但凡能活下来,就算再杀不了旁的敌人,本身也是大功一件了,战后金银财物赏赐尚在其次,重要的是还能升官呐。
先登之功,乃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功勋。
而能不临沙场就直接记下这样的功劳,即便是作为雁门卫独揽大权的平朔将军王徽,也不能给出去太多,两个人已经是极限了。
胡勇和毛定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一时又惊又喜,连忙跪伏于地给将军行大礼,一面暗下决心一定要盯紧邓富,哪怕头发里多了个虱子也不能漏过才行。
其他将领也没什么不满意的,他们大多数人虽然比胡老六还年轻,却个个都是从四品的先锋副将之职,早过了要靠先登之功来往上晋升的阶段,而云绿身为军师,王鸢和李谧更是从不上战场,就更没什么竞争可言了。
“好了,也快丑正三刻了,”王徽扭头看看帐里滴漏,站起身来,“点卯还有一个多时辰,赶紧回去小睡一会一个个倔驴也似,非要陪我在这处干等消息,明儿上战场可不许尿裤子啊。”
一面说,自己也一面笑了起来。
众将也都哈哈笑着打趣,帐内气氛顿时一松,各人就陆陆续续往帐外走出去。
赵玉棠走在最后,看了王徽一眼,欲言又止。
王徽就等众人都走了出去,放下帘门,这才问道:“玉棠怎么了?可是还不放心那奸细?”
赵玉棠脸色一红,忙道:“不并非是为了奸细,而是——”
一边说一边抓抓头发,不好意思道:“只是对明日攻城还有些疑惑”
王徽就笑了,像往日在闺中那样揉揉她发顶,温言道:“有何疑惑?尽管说来便是。”
赵玉棠面色更红,她于武艺用兵一道向来只是中庸,说不上差劲,但也做不到云绿濮阳荑那种程度,故而提这种问题的时候,也就格外紧张。
吭哧半晌,见主子眼神中充满鼓励,这才期期艾艾说了起来。
“所谓十城九围,余一者方强攻。咱们人手足,粮草补给也足够,为何又一定要环而攻之?”她说着说着倒是流畅起来,紧张渐消,却更是疑惑,“只消截断鄂尔浑河水源,他们便是瓮中之鳖,咱们把几个城门死死守住,只怕连只鸟也飞不出去,到时他们食水用尽,还怕不出城投降吗?”
王徽听着就摇摇头,走过去倒了杯茶塞到她手里。赵玉棠连忙接过,才想道谢,就见主子开了口。
“我早就说过,柔然人这城墙筑的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与其说守,不如说是自己把自己困在了城墙里。”王徽说着就板下脸来,“马上就要上战场了,你却还提这种问题,可见要么是没仔细听我分析战况,要么就是平日战术课上开小差了。”
赵玉棠就讪讪低下头去。
“我就再说一次,你记牢了,回去好好想想,日后莫要再提这等傻问题。”
赵玉棠连忙端正脸色,使劲点头。
“鞑子性烈,民风剽悍,惯于草原开阔之地骑马作战,既是不通守城之法,咱们自也不能用传统的围城之法去破他。”王徽就领着赵玉棠来到沙盘之前,细细指点给她看,“你瞧,王庭四周再无遮拦,却是一平千里的大草原,万一要是让他们冲出城来,就如同纵虎归山,到时要取胜可就难了。”
“汉人城池之中很少有成群的活牲畜,大多都是粮食,以及其他易腐易坏的鲜食,故而一旦被围,口粮方面就很难支撑太久,往往都是被饥饿逼得投降。”
“鞑子却不同,他们善于将牛乳羊乳风干或发酵,便是放个一年半载也不会**。别看这城墙似模似样的,里头可全然不是汉人那样一门一户的宅院,里头其实换汤不换药,依旧全是毡房。”
“既然还是毡房,自然就豢养了大批鲜活的牛羊,牲畜既然是活的,自然就不必担心腐坏,倒时一旦肚饿,即时宰一头来吃便是,再加上其他适于久放的吃食,若咱们真用了围城之法”
说至此,她就顿了顿,笑容略带凉意,“这场战事可就不是几天的事情了便是两三个月,只怕那些鞑子也能支撑得住。”
赵玉棠脸色渐渐变得难看,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道:“是了况且鄂尔浑河只是流经王庭附近而已,并未从城中穿过,故而——鞑子肯定还有其他的取水之法。这截断水源之法,也是不能用的了。”
“嗯倒也不算完全不开窍。”王徽就笑着点点头,嘉许一句,而后又道,“漠北干旱少雨,草原上河流分布也并不广阔,除去河流灌溉,取水自然只有——”
然而话至此处,她却忽然一顿,脸色微变,双眼紧紧盯住沙盘中鄂尔浑河与城墙中间的空隙,眉头拧在一处,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赵玉棠从未见过将军如此严肃的表情,一时被吓到,小心翼翼道:“主、主子可是有何不妥?”
王徽只是不语,拿过规脚丈量了一下河水到城墙之间的距离,又默念一番,就缓缓抬起头来。
一抹笑容已浮上唇角,又是感叹又是欣喜,自语道:“到底还是被时代局限了,竟到此时才发现这个东西很好,很好,很、好!”
她连说三句“很好”,脸上笑容却是越来越畅快,最后连眼睛都笑弯了,竟是喜上眉梢的样子。
“主上?”见她如此高兴,就应该不是坏事,赵玉棠稍稍放了些心,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
“行了,时间不早,已过了寅牌了。”王徽就拍拍她肩膀,“赶紧回去歇息歇息,不要想三想四了。”
“是”赵玉棠拱手应下,又关切地看过去一眼,“主子——确实无事吗?”
王徽摇了摇头,又露出那种带了几分神秘的笑意。
“无事,你快回去罢。”她这样说着,又长长舒一口气出来,双眼映着帐中烛火,折射出盈盈光辉。
“此战,必胜。”
第123章 攻城(上)()
永嘉二十三年十月廿九;辰初时分;纵是在深秋的漠北草原;天色也已亮了一多半了。
只不过天气依旧阴沉;浓云低垂,铅灰色的云块厚重地压在城池上方;朔风吹过;层云翻卷,仿佛发出隆隆轰鸣之声,和着急促的战鼓;令人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急切。
大军压境;楚军已把王庭四面围了个密不透风。
王徽策马立于城池西北门外一里之处,身后是黑铁洪流一般的大军,连天床弩已全部打开;下部的折叠柱也早已伸直;看上去比叠起来的摩云梯还要高;巍巍立于军阵中央,如同巨大的猛兽,沉默而冷酷地注视着城头。
王徽全身包裹在黑色精铁锁甲之内;身披玄色大氅;头戴玄盔;盔顶一束血色长缨随风飘拂,身后是高耸如云的大纛;黑底红字;上书一个斗大的“王”字。
三年以来;她将战火燃遍漠南漠北,平朔大旗所过之处,鞑虏闻风丧胆,望旗披靡,许多部族甚至短兵都未曾相接,就直接四散溃逃,再无丝毫斗志。
对于柔然人来说,这面三横一竖玄赤相间的斗大帅旗,就是噩梦的象征,那是俅特格王本人的标志,随之而来的是失败、死亡、伤痛和屈辱。
先前点卯之时,王徽已把大军兵分四路,魏紫、朱癸领一路四千人马,守城池东北,姚黄、曹鸣领一路四千人马,守城池西南,而东南角,也就是鄂尔浑河流经的区域,也是王徽此次用计最深的地方,交给了濮阳荑和白蕖,同样领四千人马。
至于她自己,则带了云绿和赵玉棠,领四千重骑、四千轻骑,守在西北门处,也就是先前打探到正在修葺的那处城墙之外。
其余三路,每路都有两辆摩云梯车和四架连天弩,而西北门这处,则有四辆摩云梯和六架连天弩,看过去黑压压一大片,主帅在此,也是要给敌军造成主力在西北的感觉。
四路兵马之间一直都有传讯兵往来递信,其他三处城墙的情况也很快传到了王徽手中,果然不出她先前所料,西北城头的柔然守军是最多也最强的,仰头望去,就见城楼之上站了无数士兵,簇拥着一位金甲大将,乃是左贤王蛮古海帐下大都尉额尔赤,比当年的大当户昂日格还要显赫,据说当年漠北内战之中,一手拱卫左贤王连败五六个大部族,勇猛无双,一人杀敌数百,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对王徽来讲,却也是熟人了。
驻扎在王庭城外虽只有短短两日,楚军却已击退了十几波想要突围出城的鞑子,毕竟城墙高耸,城门狭窄,柔然人又不可能直接从城头跳下来,只能一小股一小股从城门里头往外涌,自然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