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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脸上半红不白的,老半晌才蹦出几个字,让婢子代她多谢您。”魏紫抿着嘴笑,“夫人那样,我看着都尴尬。”
“可有回礼?”王徽就问。
魏紫脸色古怪起来,从怀里掏出个大红织金缎面袋子,倒出一大把金锞子来,梅花海棠,笔锭如意,甚至还有状元登科的。
“我都走出去了,才被白露追出来塞给我这个,说是夫人赏的。”魏紫也是比较无语。
掂掂分量,有十几两沉,自然不可能是给魏紫一个人的赏钱。
王徽撑不住笑了出来,这个苏氏,实在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她就抓了把金锞子让丫头们分了,剩下的则收到钱匣子里,“把咱们当小孩儿,还发压岁钱呢。”
过不多时,扶柳就送了豆绿的回礼过来,是她亲手绣的几条帕子,还有两罐糖渍桃脯,两坛酱瓜。
“都是姨娘老娘自腌了送进府的,冬天没什么新鲜瓜果可吃,这些东西虽比不得洞子货,到底也是那么个滋味,少夫人若吃着好,随时再着人去添香馆拿就行。”扶柳就转述起豆绿的嘱咐,“远不及皮毛衣裳贵重,还请少夫人千万不要嫌弃。”
总算不再是那种有欠必还、银货两讫、算得门儿清的态度了。
“跟她说我很喜欢,东西贵贱不重要,我看重的是那份心意,”王徽言辞恳切,“前阵子我让魏紫送东西过去,问她可愿过来与我们一并习武,她回绝了,不知如今可有所转变?天寒地冻的,多注意身子才是。”
濮阳荑过来学武之后,王徽就动了念让豆绿也过来一起练,毕竟现在国公府的几个妹子中,也就只有豆绿一个人对她的态度还暧昧不明了,拉拢人才当然是越早越好。
“婢子会把您的话带到,”扶柳有些为难,“只姨娘性子懒散,恐怕”
“不妨事,只消让她知道我们都想着她就好,”王徽笑着说,让魏紫拿几个金锞子赏她,“就不多留你了,回去吧。”
扶柳高高兴兴收好赏钱,行礼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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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几日,到了十一月十四,便是冬至节了,苏氏南边一座临水田庄建了座小小的暖房,日日烧炭烘着,水里竟还出产了一批虾蟹,虽不如秋季肥嫩,到底也是时鲜,大厨房就包了虾肉和蟹黄馅的饺子,香飘满府,鲜得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
因为那件狐裘,苏氏对王徽还算满意,觉得不愧是国师大人,吉言一出,儿媳果然就渐渐上道了,索性大手一挥,决定让东院的土鳖们也跟着尝尝鲜,就送了虾肉饺、蟹黄饺各一斤过去。
恰好濮阳荑也捧着皮毛衣服的回礼过来了,王徽就拉着妹子们一起吃饺子。
濮阳荑的回礼竟是一整套素绸中衣。
王徽把衣服铺在床上细细察看,但见针脚细密,剪裁合宜,袖口、领口、裤脚均以藕荷色丝线绣了梅兰竹菊四色花草,绣样精致,栩栩如生,敛衽收脚处用了个小盘扣,绾成金鱼吐瑞的样子,处处流露着女儿家细致温柔的巧思。
“你亲手做的?”王徽就问。
濮阳荑脸红,偷看王徽一眼,点头称是。
“我四日前送你的东西,这几天你又每日都过来练武,所以”王徽眼神不善起来,“你莫不是熬夜做的?”
濮阳荑眼底确有淡淡的血丝。
“少夫人莫要担心,我确是熬了夜,却并没有太晚,真的!”她有点慌乱,赶紧解释,“这些针线活计我也做惯了的,绣活又不多,不费事的”她说着声音就矮了下去,最后惴惴看王徽一眼,闭了嘴。
王徽不语,只执了她手在灯下细看,原本纤细素白的柔荑,经过一月的打磨,掌心竟已有了薄茧,指尖也有细小伤痕,应是做针线所致。
她忍不住就去轻碰那些茧子,触手粗糙,不复柔滑。
濮阳荑有点痒,脸又红了,刚想抽回手,却看到王徽侧脸,专注的神色让那轮廓变得更加英挺峻峭,不由怔住。
“手都变糙了,”王徽轻笑出声,话语中隐有自嘲之意,“可曾后悔?”
濮阳荑抬眼望向她,轻轻摇头,眼神认真,“不悔。”
顿了顿,又绽开笑颜,“正相反,我很欢喜。”
茧子越多,证明练得越刻苦,练得越苦,自然进境越快。
王徽等人锻炼时日已久,体质强健,百病不侵,可就连濮阳荑,她一向是纤纤弱质,每年入冬必会病一场,今年竟也健健康康,即便熬了几晚的夜也只是略显疲惫,全无病容。
她习武不过一月,虽还未超过姚黄,但已强过了最弱的赵粉,可以和魏紫比肩了。
王徽就露出了真切的笑容,放开她手,转而在她头发上揉了一把,道:“衣服我很喜欢,多谢你,只以后不许再熬夜了,这几日你辛苦,刚好冬至过节,我便放你们两天假,后天再开始训练。”
自从阖家遭难后,这些年,再没有人对濮阳荑做过如此亲昵又慈爱的动作,她不由恍惚了一下,眼眶有点发热,连忙咳嗽一声掩饰过去,巧笑着屈膝一礼,“如此就多谢少夫人了。”
王徽知她心意,也不说破,只是笑容更柔了几分。
这时赵粉探进脸来,笑靥如花,“主子,二姨娘,晚饭已得了,饺子都是热的,姚黄又出去买了猪肉羊肉,菌子豆腐,正在起锅子,魏紫烫了几两黄酒,今儿过节,咱们可得好好乐乐!”
吃饭人少,她们便没去西次间拉大桌子,只在主屋内室摆了小桌,不分主仆,同享佳节。
帘外就传来脚步声,笑语声,杯盘叮咚声,火锅热水沸腾声,好像隔着帘子都能闻到饭菜香气。
濮阳荑觉得自己眼眶又开始酸热了。
王徽就一笑,打起帘子,携了她手,一道走进那片喜乐祥和之中。
第40章 明雪()
一入腊月;永嘉帝就着礼部、光禄寺、鸿胪寺等筹办除夕郊祀大典、元旦庆成宫宴之事。
许是真应了智性国师那句“福泽绵长”的考语;王徽一人的福气就荫庇了阖家鸡犬,定国公府虽没捞着去郊祀,但庆成宴的旨意却早早宣到了府里。
前来宣旨的是司礼监随堂太监张瑾,这位乃是司礼监掌印、皇帝大伴孔全禄的干儿子;平日在孔大伴面前最是说得上话;在司礼监里也算得上是一人之下,颇有权势,故而即使是孙敏和孙浩铭这样的夯货,接旨当日也窝家里乖乖等候,不敢生事。
国公府的正头主子只有孙氏父子、苏氏和王徽;四人领着一群下人跪了一地,待张瑾读完圣旨;众人谢了恩,孙敏就恭恭敬敬接过那卷帛书,脸上堆满笑容;“张公公辛苦;不如入内吃杯茶水再走?”
“咱家还有旨要宣;便不叨扰国公爷了。”张瑾神色淡淡;对着孙敏的时候总带了几分倨傲,却眼风一转,看向王徽,露出一丝笑容,“这位便是世子夫人吧?”
王徽不慌不忙行了一礼,“见过公公。”
张瑾半侧着身子受了礼,和颜悦色道:“干爹侍奉陛下,每年倒也能见国师几次,算是他老人家门下的挂名弟子。冬至节国师入宫说法,跟干爹闲谈时也提了少夫人几句,言语间颇多赞誉。今日咱家便讨了这宣旨的差事,来瞧上一眼,少夫人果然是个有福的。”
孙氏父子和苏氏的目光就齐齐朝王徽看过去。
孙敏万事不挂心,只是单纯好奇,孙浩铭眼里有几分惊讶,但更多还是厌憎。不知怎的,他自伤愈之后,心里便对这个“丑八怪”妻子有了些隐隐的畏惧,好像模模糊糊有那么点印象,总觉得这女人不是个好惹的,有时迷糊起来,竟会觉得自己那身伤就是老婆揍出来的,但这念头一起,便会马上被压回去,然后暗笑自己失心疯了。
不过无论如何,他对这个妻子是越发的厌烦。
苏氏的表情则晦暗不明,颇有点复杂。
王徽没在意这些人的反应,只微笑道:“公公谬赞了,您得孔大伴重用,大伴既是国师弟子,您自然也得列国师门墙,这是错不了的,如此说来,您和大伴才是真正有福之人。”
她语气从容不迫,表情自然,一点谄媚之色也无,反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说的全是事实一般。
这副声气取悦了张瑾,他尖着嗓子笑了几声,颇为开怀,又提点几句入宫赴宴的时辰、礼仪等事,末了垂下眼皮,状似无意道:“皇后娘娘坤宁宫赐宴,一应仪同圣上奉天殿庆成大宴,下至正五品嫔,上至从一品贵妃娘娘,都是要去的,还有诸位公主并外命妇们,都是尊贵人儿,可一定要小心,莫要行差踏错。”
他在“贵妃娘娘”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王徽心中一动,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未及抓住,张瑾已同孙敏和苏氏道了别,收了赵守德奉上的封红,带了一众黄门小火者离开了。
张瑾一走,孙敏和孙浩铭如蒙大赦,直接脚底抹油溜了,只剩苏氏和王徽婆媳两人,在院中面面相觑。
苏氏阴晴不定地盯着王徽,憋了半晌,总算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冷道:“别以为有国师给你撑腰,又得了阉人几句好话,你便得意忘形了!进宫是大事,你别笨手笨脚的出了什么错,得罪了万岁爷,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王徽忍住笑,淡淡道:“母亲多虑了,我晓得轻重。”而后又冲她点点头,“先告退了。”
说罢再不等苏氏开口,扬长而去,徒留苏氏一人愣在当地,气个倒仰,却终究还是没敢再叫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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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徽携了魏紫的手,徐徐散着步往东院去,走了半路,面上表情仍是沉静,不发一言。
魏紫揣摩主子心思,轻声问道:“少夫人可是为了进宫之事担忧?”
王徽不语,缓缓点了点头。
“二姨娘家世清贵,出出事前或许进过宫,您若是放心不下,不如去问问她?”魏紫斟酌着说。
王徽笑着摇头,“濮阳家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