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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床边多了一把藤椅,床头柜上还放了一杯热气袅袅的红茶。陈靖扬手上拿着一本博物类的杂志,显而易见是从殷少岩的书架上随手扒拉下来的。
要是再戴上老花镜就完美了。
“我好像退烧了。”殷少岩稳定了一下情绪说。
陈靖扬要是知道他压力大到居然做恶梦,会怎么想呢。或许没有伤心那么严重,但失望是一定的吧。
自己的心病只能自己解决。
殷少岩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心智顽强的人,要是陈靖扬的父母大人甚至是路人甲现在出来表示一下反对,殷少岩觉得自己就算硬挺着不缩,心里多半也有可能会产生缩的念头。要配得起陈靖扬,这样的软弱不坚定肯定是不行的。
在绯闻上摔了一次,从此草木皆兵什么的,实在太不好看了。
陈靖扬拿毛巾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应该是退了。保险起见还是量一下?”
殷少岩依言乖乖地咬了温度计,然后和陈靖扬柔情似水的眼神对峙着。
“别这么看我,当心我把持不住又把你弄发烧。”陈靖扬微笑着说。
“”
殷少岩被这个明显哪里不对的尼桑雷出了一脸黑线,默默地调转了视线。
见时间差不多了,陈靖扬拿起了体温计,眯起眼睛看了看:“36点8,恭喜你痊愈了。”
殷少岩扯了扯汗津津的领口,突然意识到似乎回到家还没洗过澡。昨天被陈靖扬像荷包蛋一样煎啊煎啊的,到最后也就是擦了个身,顿时就觉得万蚁噬心,浑身上下都不好了。
殷少岩勉勉强强起身,却被腰间的酸疼激得差点痛呼出声。
陈靖扬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要什么?我帮你拿。”
“洗澡。”殷少岩尽量神情坦然地说。
“我帮你洗。”陈靖扬亦是表现得相当自然,只是眼睛里一瞬间精芒大盛,看得殷少岩都要佩服武侠家炼字精当准确了。
“你要是把持不住又把我弄发烧了怎么办?我还是自己洗吧。”殷少岩干脆戳穿了他。
听了这话陈靖扬先是一愣,继而诡秘一笑:“你很自觉么。”
什么自觉?当然就是“被”弄发烧而不是“把”人弄发烧的自觉。
殷少岩恶狠狠地瞪了陈靖扬一眼,挣脱了他的手,红着脸起身朝浴室走去。
陈靖扬倒也没有硬是跟上来耍流氓,而是好整以暇地在殷少岩身后说:“需要我的时候叫一声,我就在外面。”
“知道了知道了。”殷少岩语气不耐,临到门口又转头,“等一下有东西给你。”
陈靖扬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浴室门就被“砰”地关上了。
陈靖扬开始考虑把家里重装修一下,将浴室门换成磨砂或者透明玻璃不知道是否可行。
进了浴室,殷少岩勉强维持着的笔直姿势顿时就垮了下来。
陈靖扬前夜虐得太狠,殷少岩怀疑他是不是练过分筋错骨手。经过这一夜积淀,身上青的青,紫的紫,现在其实连站立都有点勉强。
但这事完全不能怪陈靖扬。
淋浴不太现实,殷少岩干脆躺进浴缸慢慢放水。一边放水一边试图梳理过去的二十四小时发生的事情。
虽然还没有实证,但催情剂显然和李珂仪脱不了干系。不止是昨天,拍口香糖广告的时候这位新生代玉女掌门人也曾很露骨地暗示过自己。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结婚前提的恋爱自然是不可能的。恋爱前提的交往更不可能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破坏自己玉女的形象。
娱乐圈各种光怪陆离的奇情妖事,要追寻其中起因动机,“真爱”往往都是可以率先排除的选择肢。
于是,要么就是玉女掌门人瞧自己顺眼想在tk周年庆这么正规的场合和只见过一次的自己来打一发具有纪念意义的炮普天同庆一下,要么就是别有所图。
试想如果他是一没有嗑过药的健康小青年——甚至都用不着是直男——喝了那杯酒会有什么后果。
意识不明地和玉女掌门人来一发,十个月后喜当爹或者不,这还算好的。最糟糕的是,自己还没来得及掀人家礼服裙,女主角就高声来一嗓子,引一大帮德高望重的导演制作人投资商娱乐公司高管艺人前辈以及尼桑前来围观。看一眼下半身,借酒耍流氓的罪名也就坐实了,非挥刀自宫不能明志。而女主角自然是楚楚可怜的受害人,还在被玷污之前保住了名节,依旧冰清玉洁能当掌门。大难不死则必有后福,上电视几番哭诉之后自然身价翻倍。
诚心想打炮可以年会之后再接再厉,想合作闹绯闻可以直接和经纪人接洽,李珂仪掐了年庆正在进行的时间点递给自己那杯酒,除了踩人上位之外不作他想。而会挑中自己,大概是因为哥哥是陈靖扬吧。
殷少岩把半张脸沉到水下,咕噜噜地吹着泡泡。
听上去像是个拙劣的计划,但天时地利人和对得上的话会成功也说不定。到时候李珂仪赚足同情,自己就算事后能证明是药物作用大概也无法翻身了,顺便自家的尼桑tk的台柱陈靖扬也会被拖下水,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就是tk被拖下水了。
真是个一石多鸟环保节能的好计划。
不过这些都是空想,既然事实都没有发生那么就更不可能有证据了。殷少岩恶意地猜想背后可能是陈永谦在搞鬼,又觉得没有实证这么下结论不太科学,纠结了许久还是选择继续吹泡泡。
但陈靖扬最后喝了那杯酒却是事实。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陈靖扬会变成那样,都得算到那杯酒上。
这一番梳理,梳理到了最后却是殷少岩慢悠悠地羞红了全身。
昨夜的一些细节漫漫地浮现出来,陈靖扬的触摸,呼吸,喟叹,拥抱明明更多的是粗暴和疼痛,连亲吻都草率,记忆力却擅自筛选了那些动人的部分不断回放。
殷少岩懊恼地把整个身体都沉到了水下。
做了竟然真的做了
陈靖扬在房内等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中间不放心还去敲了浴室门,得到回音之后才重新安坐。
比起装玻璃门,还是装摄像头比较快吧。
陈靖扬很严肃地想。
殷少岩出浴室门的时候穿了一件旧t恤和一条运动短裤,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有点遗憾他没有就光着出来,陈靖扬还是很尽责地找了条毛巾包住他的头。
“不要发烧刚好就着凉了。”
“嗯。”殷少岩任由陈靖扬双手按着他的头揉啊揉啊揉,眼睛刻意地不去看他。
因为泡澡的缘故,殷少岩在外的皮肤都泛着很可口的粉色。陈靖扬帮他擦头发擦着擦着就有点心猿意马,加上对方眼神闪烁,怎么看都像是含羞带怯欲拒还迎的样子,陈靖扬耐着性子将头发擦到半干,就丢掉毛巾吻了上去。
唇齿间有淡淡的柑橘气味,看样子还刷了牙。
“别”反应过来的殷少岩挣扎了起来。
“只是吻而已,”陈靖扬在亲吻的间隙说,“不怕。”
“怕毛我有东西给你,快放开嗯”
陈靖扬尚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放开了殷少岩。
殷少岩都顾不得擦嘴(?),直接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拿了一个方形盒子出来。
“是什么?定情信物?”陈靖扬挑了挑眉,“早知道我也准备好戒指来了。”
“不是定情信物。”殷少岩很严肃认真地没有理会他的调笑,“第一个月工资要给家里人买礼物的。我拿了片酬之后就一直想给你买什么好,问过你你说让我自己想。你应该什么也不缺才对,太普通了我怕你看不上。”
对方很认真地在说这件事,陈靖扬也不得不用谨慎地态度:“不会的。”
“你去法国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什么你大概都看不上。”殷少岩模糊地笑了一下。
“”陈靖扬胸口一涩,却只能歉意地摸了摸殷少岩的头发。湿漉漉的头发触感和往常大不相同。
这件事情,陈靖扬必须承认是他错估了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分量。离家的时候与其说是抛弃的心情还不如说是被抛弃的心情。但如果早知道离家出走会让人哭成那个样子还貌似留下心理阴影了,陈靖扬就觉得连那个代言都不该接。
“然后我在街上看到了这个。感觉很合适你的样子,超级冷艳高贵,啊,不对,高雅清贵。就买来了。虽然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家人了,还是应该送的吧。”
“怎么不是了?”陈靖扬皱眉。
“是恋人啊。”殷少岩说。
陈靖扬觉得此处应该高兴一下,但看对方在说出不是家人的时候似乎很难过的样子?
“家人和恋人是互斥的吗?”
“难道不是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半晌,陈靖扬败下阵来,开始和这个人搞逻辑。
“你平常都叫我什么?”
“哥?”
“你户口在哪儿?”
“你家。”
“这不就是了。”
“可是,”殷少岩努力不让自己的嫉妒流露出来,“这些都是你弟弟的东西。我已经拿了他的身份,除了身份他好像,也只剩你这个亲人了。我占了他的哥哥很久,再占下去”
陈靖扬很受不了地乱揉他的头发:“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么死心眼。”
“”
“我和陈靖涵是家人就不能有别的家人了吗?既是家人又是恋人,我这么说了,那就没错。”陈靖扬耐心丧失,直接推行了霸权主义,“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好了,给我戴上。”
“一直”这个词,要比“永远”、“一辈子”要动听许多。
后者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然概念,而“一直”,却是包含了一个人的意愿和为之努力的决心的词汇。
殷少岩愣了一下,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撞得太重导致他只能讷讷地“哦”了一声,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