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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子最肖母亲,所以她怒其不争,想为她争为她斗。
如今看来,自己护住的人,其实反过来保护了自己。
她再不用担心了。
行礼之后,胡尚宫竟不再回头,施施然而去。
望着她窈窕的背影,朱瞻基摇了摇头,自古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以胡尚宫之美貌,连自己都不由动心,难怪袁天师为了她,妻子死了快十年都未曾续弦,只有两房小妾在家里伺候。
这样的美人,再耽搁下去,也是暴殄天物,还不如逼着她嫁与袁天师,成全一段佳话。
朱瞻基对胡尚宫不是没有动过心,但这种动心,只是单纯的美色欣赏,没见着的时候,就丢在了脑后,从没有色令智昏过,所以太子妃不许他收纳胡尚宫,他答应得很轻松,胡尚宫倒在他怀里,他拒绝得很自如。
毕竟,如果他真对胡尚宫起了心,从太孙妃头一回怀孕开始,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有的是机会得手。
那一日,听到袁天师对胡尚宫情真意切的表达,他就决心将这美貌的大姨子,嫁给最懂她也定会疼爱她的人。
虽然在感情上,他不可能对胡善祥衷情,但在道义上,他希望自己能够像一个丈夫似的,给她和她家人最好的照顾。
回报她嫁与他为妻,这么些年的克己奉劳,谦恭谨慎。
毕竟,即使在心里,他不当她是妻子,她也会是他孩子的母亲。而且,明知他对清扬的情分,却从没有因为妒忌,以太孙妃的位分为难过清扬,甚至,处处回护。
他不得不辜负她的深情,却希望她能够过得开心一些。
想来,胡尚宫嫁与袁天师之事,是她乐见其成的。
杜若进屋的时候,孙清扬正研墨作画,她就在一边看,但明显的神情是心不在焉。
孙清扬搁下笑,接过福枝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坐到堂屋的椅子上说:“你今儿个见到袁天师了?他怎么说?”
袁天师所说的三五日已经过去,杜若连指甲盖都没掉一个,她觉得袁天师看得不准,早起就请了对牌出府,说要找袁天师问问。
其实杜若是盼着出点事,反正袁天师说有惊无险,如果这事准了,也就是说她的姻缘也会准,她在心里反复琢磨了几遍袁天师当日所说的话,都觉得他所指的姻缘就是懿庄世子朱瞻壑,可是,那一日又听藿医女说世子离开了汉王府,不知所终,所以心里忐忑不安地过了这些天,到今儿个赶早就巴巴地找了理由出府去问袁天师。
孙清扬知道她着急,所以也没拦着,反帮她去太孙妃那儿请了对牌,着朱瞻基派人护着她去了袁天师府。
第116章 残照翠微里(2)()
杜若嘟起嘴:“奴婢就说那袁天师并非百相百中,虽然主子的事情他说准了,可奴婢这边,他纯粹就是胡说八道。奴婢今儿个去问他,他竟然说什么有人代奴婢挡了煞,所以才没事儿的,说奴婢眉头的乌云已消,好事将近,鬼才会再信他。”
孙清扬见她失望多过生气,知道袁天师没说准这事令她十分失落,就笑道:“别人都盼平平安安的,你倒好,希望出事。这不好吗?袁天师说你没事儿了,你以后可以安安心心地做事了。”
自打诊出孙清扬得调理三年才能有孕,加之听了朱瞻壑的事,杜若做事就一直提不起精神,总好像要慢半拍似的,好在之前挑的那批小宫女里,有两个比较得用,调到了屋里领大宫女的份例,杜若手头也没多少事,孙清扬就由得她神思游荡。
“不出事当然好,只是——这也说明袁天师其实不是完全准的,所以奴婢就拿不准主意,要不要劝主子别信他。”
福枝忍不住插口:“杜若姐姐哪儿是拿不准主意啊,分明是失望之极。”
杜若摸了摸脸,有些难为情,“有这么明显吗?”
“是啊,明显极了。”孙清扬用手比着羞她,“整个脸上,就写了两个字——恨嫁。”
“主子,您又嘲笑人家。”被捅破了窗户纸,杜若反倒坦荡起来,“您说世子爷他究竟去哪儿了?怎么半点儿音讯也没有呢?”
福枝和孙清扬两个人在一旁直笑。
“你们笑什么?”杜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俩,慢慢地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惊喜,“主子有世子爷的消息了?”
福枝回答她:“世子爷在殿下的书房谈事呢,殿下刚才派了内侍来通传,说一会儿要到咱们菡萏院里来用午膳。”
“世子爷怎么样?平安否?他的心情好吗?他这次来京城会待多久”杜若一连串地追问。
“咳,咳——”孙清扬轻咳了几声,“我记得有人跟我说,她要一生一世不嫁,守着我的”
“主子——”杜若拧了拧身,“您就别嘲笑奴婢了。那会儿,您跟前儿没有人用,奴婢自是要守在您身边,如今桃枝和桂枝她们都能独当一面,奴婢自然就放心了。”
桃枝和桂枝就是新提为一等宫女的那两个,从了福枝的名字,还有个丹枝,打算等杜若放出去了再调进来用,目前是二等宫女。
“我可记得,那个说话的人,前几天还说才选上来的那些个宫女,还太小,不合我用呢,怎么这三五天的时候,她们就能独当一面了?这也长进得太快了,这说的是桃枝和桂枝吗?福枝,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这几天太忙,我都昏头了。”
不仅福枝,连瑜宁都在一边捂着嘴直笑。
杜若急得直跺脚:“主子,您就别笑奴婢了,勾奴婢想这事的是您,笑话奴婢的也是您,左右奴婢是您的人,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孙清扬见她真急了,忙收了笑意正色道:“好啦好啦,不和你开玩笑,只是世子妃这走了还不到一年,世子爷心情寡欢,怕是没心情想到这些,好在殿下已经留他在端本宫里住些日子,我已经和殿下说了,调了你到他跟前儿服侍,你自己好好把握机会吧。不过,有句话我可说在前头,断不可做出私相授受、叫人说三道四的事情来。”
杜若点了点头:“主子放心,奴婢不是那等轻狂之人,与世子爷有无缘分,那得看天意当初奴婢凭您百般追问都没有吐口,就是觉得门不当户不对,叫人看轻奴婢,也带累了主子的名声,如今更不会做出那苟且之事,世子爷也不是那等轻薄浪子。他若还惦记着奴婢,奴婢虽不会计较名分,也定是要三媒六聘才会随他回乐安,他若无心,奴婢决不会露出半点儿端倪。”
孙清扬知道,那年冬日里,朱瞻壑打赏给杜若的“吉庆有鱼”的金锞子,她一直放在贴身的荷包里,却这么些年都没有露出半点儿口风,若不是那日自己逼问于她,只怕她对壑哥哥的这份情意,会一直埋下去。
她先前一直担心说破之后,杜若会忸怩作态,那样就没法儿安排她去随侍朱瞻壑,试探他如今的想法,好在杜若是个极稳重的,虽然有时会故意使个小性子逗她开心,却在大事上极拿得住,听杜若当面这样一说,她就更是放心。
沉吟片刻,孙清扬说道:“至于你说袁天师讲你眉间乌云散去,是因为有人帮你挡了煞,或许就应在世子爷身上,他到京城来查曹氏的姑姑为何会是王贵妃一事,受了点儿伤”
杜若一听,心慌意乱,连忙问道:“世子爷受伤了?伤在哪里?伤得重不重?”
“看你急的,”孙清扬嗔怪道,“先前呢就守口如瓶,如今我们都知道了,你就全无遮掩,这前后转换也太突然了,你好歹含蓄点,羞涩点,让我们也慢慢习惯啊。”
杜若一听孙清扬还有兴趣和她闲扯,就知道问题不太大,松了一口气,笑道:“这可是主子教的,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明明白白说清楚,免得人误会,害了自己伤心不说,也错过了大好姻缘。”
“天!”孙清扬手抚额头,“这小姑娘和大姑娘的性情是不一样啊,先前我们杜若是多害羞的一个小姑娘,如今长大了,说起自个儿的姻缘来,都不脸红了,只不知等你见了壑哥哥,是不是也会这么胆大?”
立在窗边的福枝正好在往外看,惊喜地说:“殿下和世子爷进咱们院来了。”
杜若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忙不迭地整理衣衫,抿头发,又拿起桌上的茶壶,往书房去:“奴婢去给主子倒壶茶来。”
福枝促狭地叫住她:“哎,那边是书房,可不是茶水间,要倒热茶,杜若姐姐你得先出屋。嗯,说不定正好遇上殿下和世子爷。”
杜若白了她一眼,躲进了书房,平静自己的心绪去了。
瑜宁在一旁看着乐不可支的孙清扬和福枝直摇头,“你们还开她的玩笑呢,这可没多少日子能待在一处了。”
她们都很相信袁天师所说的话,认定朱瞻壑和杜若这回定会被月老牵上红线。
孙清扬笑说:“正是因为没多久在一处了,所以才要开心呢。我要她走得安安心心的,没有一点儿牵挂。”
福枝也点了点头:“就是,杜若姐姐这些年为了主子,耽搁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如今能够见到她成就好事,奴婢也为她高兴呢。”
孙清扬似笑非笑地看着福枝:“下一个,可就轮到你了。”
福枝正色道:“奴婢不到二十五岁,不会出宫的。杜若姐姐一走,那几个小的虽说伶俐,但到底在主子跟前儿伺候的时日尚浅,总得带个三五年才行。光是苏嬷嬷和瑜宁姑姑可不成,等到了岁数,不用主子催我,奴婢就和您讨话了。”
孙清扬指着福枝笑着对瑜宁姑姑说:“你看,不光杜若大了,连我们的福枝也是大姑娘了,说起这些个话,脸不红心不跳。”
她喜欢有什么话明说,不藏着掖着,杜若和福枝也就随了她的性子,尤其是杜若先前苦着自己瞒着心里的感情,被孙清扬一顿好骂,说那样自苦是找罪受,说出来总能想出办法。
杜若见孙清扬为了她当初赌咒发誓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