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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致。
这样的雪景,这样的天气,若是站在烧了地龙的屋子里,抱着手炉看的话,当是极美的风景。
但身处其中的人,即使被皮衣、皮帽裹得严实,也架不住这样的大冷天一直被冷风吹。
早上传召的小内侍,只说让孙清扬到西宫的午门,可这到了午门,却看不见他的踪影。
“贵嫔——”福枝冷得忍不住跺跺脚,“您先到马车上坐着,等那公公到了,再下来,不然再这么冻下去,受不住的。”
正说话间,那小内侍已经跑了出来,一见孙清扬,不顾地上积着厚厚的雪,疾步上前之后便恭恭敬敬地趴在地上磕了头,跪下请罪:“奴才来迟,请贵嫔恕罪。”
说话间,赔着一脸的笑,完全没有早晨去端本宫里的那种傲慢懈怠。
伸手不打笑面人,再则,这又是内宫里的人,就是想发落,也轮不到孙清扬,她看了小内侍一会儿,点点头:“有劳公公带我进宫吧,不知今儿个究竟是何事,何人宣召?”
“启禀皇太孙贵嫔,是龙惠妃娘娘几个,召了您进宫来一道赏梅。”小内侍站起身,他这会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昨儿个园子里的梅花开了好些,娘娘们今儿个要一道赏梅吃鹿肉,说您是个雅人,那年里烤的鹿肉特别好吃,就惦记着,所以特意一大早就遣了奴才去宣您。”
才到京都的那年,太子妃带孙清扬她们几个进内宫里晋见,正好遇上陈丽妃那儿分了一大块鹿肉,孙清扬一时技痒,给她们用自个儿的密法腌制,烤了几块,吃后众人都赞好,以至于宫里头但凡得了好的鹿肉,都会用她的法子炮制,但也有娘娘说,不及她做得好吃,所以到了冬天,总会因此被请进宫里头一两回。
只是这个原因吗?孙清扬心里稍定。
小内侍赔笑道:“从这里到园子还有好一段路走,不好坐着轿子去,龙惠妃娘娘怕您冻着,特意嘱咐奴才给您披上蓑衣,免得这雪下久了浸湿了斗篷冷。”
说话间,那接她的小内侍一招手,另有两个身穿蓝衫的小内侍上来,一个帮孙清扬披了件金针蓑衣在她身上,另一个撑起了一把油绸伞,高高地遮在了孙清扬的头上,桂枝就收了她手头的伞,和福枝两个扶稳孙清扬,一行人往御花园走去。
这一路走着,孙清扬发现那两个蓝衫的小内侍虽然穿着棉衣、棉裤,但比起宣召的那个,还是单薄,尤其是打伞的小内侍,头上、衣服上已经落满了雪,脸都冻得有些发紫,却一直都维持着那个高高举伞的动作,将她遮得严严实实,不由生出几分怜悯之心。
她笑说道:“我这裹着斗篷披着蓑衣的,这雪下得又不算太大,公公不如收了伞吧。”
第132章 长云暗堆雪(2)()
还没等那小内侍回话,先前宣召,这会在前面打头引路的那个小内侍已经转身殷勤地说:“贵嫔说笑了,您可是皇太孙殿下心尖上的人,如今又是娘娘们的贵客,奴才们哪里敢怠慢?您就是打一个喷嚏,奴才们也少不了被娘娘一顿训斥,您好好的,就是体恤奴才们了。”
见孙清扬笑了笑,那小内侍又转身在前面带路,转身前,还不忘瞪了给她撑伞的小内侍一眼。
孙清扬没再说话,只轻轻把伞柄推了推,遮住了内侍的半边身子。
即使是福枝和桂枝两个,出门前,也让穿上了富贵吉祥纹样的棉斗篷,戴着雪帽,比起只是一身棉衣裤的内侍们,要暖和得多。
那小内侍把伞又偏了过来,并没说话,但看了孙清扬那一眼的眼神,极为感念。
前面那小内侍就如同后背上长了眼睛一般,站了两步,走在孙清扬旁边笑说道:“贵嫔真是善心,待奴才们还这般厚道”
孙清扬笑而不语。
终于随内侍到了御花园里冬日赏花用的亭子间,只见不光龙惠妃、王贤妃几位娘娘在,还有汉王妃韦氏、赵王妃慕氏、清惠郡主和明惠郡主在。
七八位主子,再加上旁边簇拥着好些个宫女、内侍,宽阔的亭子间倒有些拥挤。
还没等孙清扬欠身施礼,龙惠妃已经笑道:“免礼吧,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想坐哪儿就坐哪儿。”
虽然龙惠妃语面上带着十分和煦的笑意,但孙清扬还是照着规矩施礼后,方才在清惠郡主旁边的楠木交椅上落座。
坐下去之后,孙清扬才觉得两边脸都有些冻木的感觉。
“这天气可真冷,方才来,你有没有冻着?”
她身体底子好,虽然走了这一路,吹了些寒风,但自觉还能承受,所以听到龙惠妃关切的问候,孙清扬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嫁了人的清惠郡主比起旧日的冷清,多了几分温婉,见她一落座就笑道:“清扬,咱们有好些年不见了吧?你看你,如今出落得越发水灵了,从前在我们这堆人里,你长得就是最出众的,如今竟是如花似玉,更把我们都比下去了,你今儿个可得好好说说,你都吃什么呢,长得这样好?”
连那年里曾被降为县主,过了一年后才重新封为郡主的明惠,似乎也比旧年里懂事许多,听了清惠的话,用帕子掩着嘴笑:“姐姐羡慕你长得好,我却羡慕你嫁得这样好,瞻哥哥疼着公婆宠着,还和一宫里的姐妹们相处得极好,连靖郡王他们那些个兄弟姐妹、妯娌之间都对你夸赞不绝,这要一个人说好容易,要大伙儿都这么夸,可难,快给我讲讲你怎么做到的?”
这样的夸赞,不过是场面话,孙清扬自是不会当真,遂笑了笑:“两位郡主多年不见,才真真是出落得千娇百媚,就是画都画不出来得好看呢,倒来取笑我这乡下丫头。至于那些个夸奖,不过是他们都厚道,不肯说我的小话罢了,哪里真是我做得好。”
上首的龙惠妃听了她们几个的话,对着汉王妃、赵王妃笑说道:“你看看,她们姐妹如今大了,再不像从前似的三句话不合就争起来,倒叫咱们先前白担心了。”
赵王妃沐氏虽说年纪稍长,但珠圆玉润的,仍能看出当年沐灵珂的影子,听了龙惠妃的话,她十分和蔼可亲地笑道:“方才韦姐姐就说娘娘是白担心,如今她们都是大人了,怎么还会像从前似的争执?这清惠、明惠如今也难得进宫来,若不是她们惦记着和孙贵嫔的旧日姐妹情谊,韦姐姐也不会再三请您邀贵嫔入宫,现如今看着她们这般和睦,就是臣妾,也看着高兴。”
孙清扬打了个机灵,原来,竟然是汉王妃韦氏执意请龙惠妃邀请她进宫的。
清惠和明惠两个,真的和自己尽释前嫌了吗?
韦氏对长女清惠自小宠爱,见她们和孙清扬说得热闹,听了龙惠妃的话,嘴里就叹道:“本来孩子再丑,都是自己的好,算起来,我们家清惠也是长得好的,结果看了孙贵嫔几回,竟是一次比一次好看,和她相比,我们家清惠这孩子简直就成了烧火丫头。难怪端本宫里那么多的美人儿,瞻儿就独宠她一个,想到连太孙妃那样的,都被比了下去,臣妾也就不惭愧了。”
这话说得绵里藏针,看似在夸孙清扬,却也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清惠和明惠却不像儿时那般,听人夸孙清扬就生气,觉得她们天潢贵胄怎么能被个九品小吏的女儿比下去。
清惠先就娇嗔地说:“母妃,您就是要赞孙贵嫔,也不用如此贬低女儿吧?”
明惠妖娆的柳叶眉轻轻一挑,妩媚地笑说道:“婶娘这么说,我岂不是要找个地缝钻下去了?”
王贤妃扬了扬手里的帕子,笑说道:“你们别听她的,韦王妃这话啊,一听就太谦虚了,这自谦过了头,就不能当真。依我看,孙贵嫔固然不错,清惠、明惠你们两个也是好的,只我们这些个老婆子,看到你们这些年轻貌美的,妒忌得想上去挠两爪子,也没力气喽。”
王贤妃虽然已经迟暮,但保养得极好,从精致的五官轮廓上,依稀能看出昔日里也是个大美人。
听了她这话,孙清扬笑了起来:“娘娘方才还说韦王妃自谦,依臣妾看,您这话何尝不是谦虚呢!让臣妾猜猜,娘娘、婶婶、姐姐们今儿个这般夸赞臣妾,不会是想着让臣妾烤一头鹿吧?”
张顺妃慈祥地看了她一眼,笑着对众人说:“我早说过她是个伶俐的,你们这番做派,唬不住她,你们偏还不信,怎么着,被她瞧出来了吧?”
清惠笑了起来:“可不就是为了让你烤鹿肉?只是这回是一整头鹿,主要大家都说你烤得鹿肉好吃,所以人人都想分一块,这要不是整头鹿,还真的整不开。”
“一整头鹿?”孙清扬露出犹豫的神色,要是平日还成,可如今她怀着身子,即使烤炙时,用的是最上等的银霜炭,在旁边待久了也会闻些炭气,这对胎儿可不好。
想了想,她深吸一口气,原想着再多瞒些时日,今儿个看来不说是不成了。
反正,已经有些显怀,这要不是在冬日里穿得厚,应该都能看出来了。
没等她开口,明惠已经在跟前痴缠着她:“去年里,我吃了宫里赏下去的一块鹿肉,好吃得差点儿没把指头吞掉,结果今儿个来了听娘娘们说,那烤鹿肉赏下去,已经凉了,回过炉之后肉质已老,并不算极好,而且就是在宫里现吃,也不及你烤的味道。”
“好清扬,念在咱们旧日里相识一场的情分,你若是不在意咱们从前的争执,就烤一回嘛。虽说这些事情,本不该劳烦你,只是听娘娘们交口称赞,我实在想吃得紧。你就看在我一片诚心的分上,烤这一回可好?”
永乐帝有时猎了野味,会赏给京城里的功勋之家,以示恩宠,所以对名门望族而言,并不算什么稀罕物的鹿肉,因为是御赐之物,就多了几分意义。
就像腊八节时,宫里赏下腊八粥一样,味道并不见得比自个儿府上的好,但得了赏赐的人家,喝了那粥,精气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