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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也不带个信过来,叫我们安心?当年你怎么被救的,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杜若已经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呢?嫁人了没有?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噼里啪啦,又哭又笑地说了一堆。
云实也是抱着她,哭哭笑笑的,惹得立在一旁的燕枝也跟着掉了半天的泪,苏嬷嬷更是老泪纵横。
原来,当年在灵谷禅寺,云实让小和尚救出孙清扬后,又将杜若背了出去,等到把半醒的璇玑推出房门后,自个儿已经被烟火熏得半昏,眼见着梁上有根着了火的横木要砸下来,以为此命休矣,却在最后关头觉得脚下突然悬空,从屋顶上探下一根长绳,迅速套了她拉上去。
“后来,奴婢才知道救奴婢之人是汉王的侍卫,因见奴婢忠义,一时不忍,救了出去。等多年后,奴婢还知道了他们那晚是去放火杀皇上的,看到咱们所住的院落着火,他以为皇上就在那儿,所以过去,却误打误撞救了奴婢。”
“他是汉王府数一数二的高手,因为救奴婢,那一晚赶过去慢了半步,他的同伴们等不到援手,所以没能杀到皇上,他还受了汉王责罚,挨了一百大板,若不是身体好,只怕就丧了命。他将奴婢当妹妹一般,这些年都是他在照顾奴婢。是他劝奴婢,寄身汉王府,找个庇佑之地,帮奴婢搞了新的户籍。”
“奴婢让他送过好多回信到京师,却从未见过回音,就以为小姐您和杜若姐姐当日也葬身火海,日子久了,才慢慢死了心。如今想来,只怕是他为了留住奴婢,从来就没有将那些信送出去过。”
“本来,他说待奴婢十八岁的时候,就迎娶奴婢过门,却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再也没有回来,奴婢听说,他是被一个箭术很高的高手五箭穿心射死的。因为感怀他的恩德和情义,奴婢也就一直都没有再嫁人,在汉王府里当个侍候花草的宫女,平日里照看他的老母亲,日子过得倒也平和,他母亲去年里,已经病逝了。”
听云实说完前情后由,孙清扬的心才慢慢落了地,抚摸着趴在她膝上的云实的头发说:“好了,好了,能回来就好,苦日子结束了,以后都是好的,你就回到我身边来,到我这儿做个管事姑姑,将来寻着合适的,再嫁人,若没有合适的,就一辈子跟着我,也行。当年要不是你,我和杜若她们,都没命了,说不准连皇上那夜,都会遇险。就凭这两样,你在这长宁宫里,尽管横着走”
云实原是个爽利的性子,这么些年并没怎么变,听到孙清扬如此说,笑出声来:“小姐,您好坏——奴婢又不是螃蟹,怎么会横着走?奴婢这次进宫,本想着能来看看您就很好了,如今您不责怪奴婢侍候过汉王,还肯让奴婢仍然回到您身边,奴婢就心满意足了。这当不当管事姑姑的,都不打紧,只要能仍然留在小姐身边,奴婢做梦都会笑醒。对了,您如今是皇贵妃了,看奴婢这嘴,还改不过来”
说到后面,她已经由笑变哭,抽泣起来。
“再看到小姐,不,皇贵妃,奴婢真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要是杜若姐姐还在,咱们三个还能在一处,像从前似的,那该多好!”
孙清扬一听云实这般说话,好像看到从前那个说话没遮掩,却待她实心实意的云实一般,忍不住也抱着她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这既然回来了,你们就有的是时间慢慢说,别哭了,看哭得两人都成了花猫。”直到站在一旁的朱瞻基说话,两人才慢慢收了泪。
“对了,皇上怎么遇见云实的?是不是这回讨伐汉王碰上的?你们不说话,是想让我猜猜吗?嗯,那我猜一定是云实听到皇上来了,想打听我的消息,然后皇上就把你带了回来,是不是?”
听到孙清扬突然问起这事,朱瞻基和云实对望一眼,两人齐齐色变。
孙清扬虽然看不到,一旁立着的苏嬷嬷和燕枝却把他们看了个分明,再看看云实已经梳成妇人的发髻,他们两人眉目间的神情,心里约莫有些明白了。
已经被孙清扬拉扯到椅上坐下的云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垂首道:“小姐,奴婢对不住您,奴婢不是有心的,求您原谅奴婢这一回,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云实本来是打算瞒着孙清扬的,之前还再三对朱瞻基说,不要告诉小姐实情,小姐会受不住的。但被孙清扬一问,她却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
打小起,她就从来没有在孙清扬跟前扯过半句谎话,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自己在孙清扬跟前可以说个谎了,尤其是孙清扬现在看不到,就不可能似从前一般见微知著,她本来有信心将那事遮掩过去,谁知孙清扬一问,她内心里就惶恐起来,仍然如同旧日里,觉得什么事都不该瞒着孙清扬。
虽然那事不是她主动的,发生的时候,她也全不知情,但事实就是那样,她总不能怪责皇上,只好揽在自个儿头上,求孙清扬原谅。
朱瞻基在一边略显尴尬:“那事也不怨你,是朕一时没有把持住”
孙清扬何等聪明,一听他两人的话,虽然看不见,却也猜到了七七八八,脸色一变,半晌方笑道:“你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什么对不对得住的,府里头丫鬟随主子一道嫁,当通房丫头的又不是没有况且是你,当年要不是你救了我的性命,我哪还有今日?别说是跟了他,就是到这宫里来当娘娘”
她的笑中,充满了苦涩还有愧疚,她不是怨云实跟了朱瞻基,只是觉得,这两人若是有了情意,也该回来告诉她一声,不该背着她私相授受,难不成,朱瞻基以为自己会容不下云实吗?要用这样生米煮成熟饭的做法逼着她认同。
云实是她的丫鬟,这没经主子同意,就与男主子有了首尾,传到外面,就算是当上娘娘,人家也会当她是个爬床的丫头,看不起她,谁会相信她不是主动的?
怎么想,她都觉得这样对云实不好。
云实作为一个奴才,自是没法子拒绝皇上的宠幸,可朱瞻基,就这么忍不住吗?他又不是没有带人出去,新近得宠的吴选侍,不就跟着去了吗,为何还要对云实这样?
她在宫里头日等夜等的,好容易等回朱瞻基,又再见到云实,本来挺高兴的,却不料出了这样一个插曲,就算他那会儿想不到自己,他难道就不知道,这样对云实的将来,会有多大影响吗?
他又不是不知道,云实和自己的情意。
孙清扬有些怨朱瞻基,因为这怨,又对云实多了份愧疚,倒好像那事是她做的,对不住云实,连连安慰云实:“你别怕,有我给你做主呢,皇上不会辜负你的。”
云实虽然比孙清扬大两岁,但她是主子,大主意都是她拿,所以感觉上要由她保护着才行。
云实哭了起来:“奴婢不当什么娘娘,奴婢就要仍在您身边侍候着,和您一直在一起。”
宫里头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虽然被皇上收用了一两回,但仍然做着宫人,只不过平日里的待遇要比一般宫女好些,只是到了年龄不能再放出宫去,一辈子在宫里寂寥。
孙清扬如何肯如此委屈云实?
第174章 冠盖满京华(1)()
别说昔年里云实对她有救命之恩,就算只是自己身边的贴身宫女,孙清扬也不肯如此委屈她。
依她对朱瞻基和云实的了解,即使看不见,她也知道,发生那事,肯定不是云实的本意。
尽管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不知为什么,只是听见云实的声音,她仍然像从前一样对她信任有加。
她笑起来:“傻丫头,你肯,我还不肯呢,你家小姐如今是皇贵妃了,和皇上讨个封赏,封你做妃我做不到,当个美人、昭容,应该还可以,快起来吧,都多大的人了,男婚女嫁也是正理,有什么好忸怩的?”
一旁立着的内侍王瑾却道:“皇贵妃娘娘,恐怕不成,奴才之前奉皇上之命已经查过,按规矩,她是罪臣府上的,不能进宫侍奉皇上。”
孙清扬有些气,转头看向朱瞻基的方向,虽然她看不见,但那双美目里冷冷的光,仍然看得朱瞻基心中一僵。
朱瞻基带云实过来,就没打算瞒着孙清扬,只是她俩一见面,就哭成一团,而后,他始终觉得有些尴尬,虽然那事并非他俩的本意,但当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说和另一个女人上床的事,到底难以开口,这一迟疑,就更不知从何说起。
看到孙清扬这一眼,他知道她到底是误会了,甚至,有些介意。
心里除了尴尬之外,又有些欢喜。
清扬平日里,表现得实在是太大度了,他有时,甚至为那样的贤良疑惑:她究竟爱不爱自己?
皇后贤良,虽然也表现不妒,但医案上说她因抑郁久置心里伤了身子,他知道她是因为心里头有自己,又不能妒,所以导致的因爱生忧;赵瑶影贤良,虽然从不显露对其他人的妒忌,但从她打小就追视自己的目光,他知道她一直对自己情根深种。
其他的人,或多或少,总会有捻酸吃醋的时候。
只有孙清扬和刘维,从没表现出来过。
刘维不妒他也知道,因为一来她对孙清扬十分喜爱,这种喜爱甚至盖过了同性之间的妒忌,至于其他人,都不在她的眼里,所以也就不会去妒。
只有清扬,从来都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若不是有时她凝视自己的眼神,他简直要怀疑,在她的心底,有没有自己。
而这会儿她的那些介意,令朱瞻基仿佛看到她重重遮掩下的心。
或许,就像她昔日所说,她一早就接受了命运,选择乐天知命,所以无视他身边的女人们,甚至,有时会将他推向其他的女人。
因为他是皇太孙、太子、皇上,他必定有许多女人,她要为此去妒,会辛苦死的。
清扬当然不会去做那样的无稽之事。
但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