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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瞻儿也快从行在回来了,希望她能得了瞻儿的眼缘,虽说在我们这样的人家,娶妻最要紧的是德容言功,但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是希望瞻儿他日能够夫妻和睦,家和万事兴啊。”
“太子妃和夫人看着都说好,皇长孙决不会看着不好,哥儿那份孝顺,没人比得了。”
太子妃叹口气:“面上再好,也得他心里顺意。这府里哪少了伶俐人,你看瞻儿正眼瞧过谁?这打小来的情分,能不能成,还得看他们的机缘。”
“太子妃为哥儿事事操心,他心里都明白呢。那些个,你不喜欢,自然他也不会喜欢。”
“人家说‘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呢。这些内宅的事,我少不得为他们父子操心,也好让他们在这些事情上省点力。”
“这也是太子妃贤德,宽厚平和,事事都要称了太子殿下和皇孙们的心意,换个人,三头六臂也做不来这么多。”
太子妃笑了起来:“哎,嬷嬷惯会说好听的,和你说了这一晌,心情都好了很多。”
作为府里一直的老人儿,单嬷嬷哪里不明白太子妃是因为皇上准了彭城伯夫人所请,将孙清扬养在太子妃名下,这样的加恩,固然有暗示太子位置稳固之意,又何尝不是警示,皇长孙的事情,必须得听从皇上的安排,太子夫妇不能自行定夺。
这样的恩威并重,难怪太子妃又喜又惊,心中千头万绪。
想到这些,单嬷嬷于是更加百般奉承,以博太子妃开怀。
第5章 夜阑家梦远(1)()
拨给孙清扬的碧云阁很是清雅,院中十来间房屋,是一色的水磨砖墙,前厅后舍都是绿窗油壁,前进院落,院中几株终年常绿的桂树已经参天,绿荫蔽日。
入了二门,便是略低矮的日香桂和大叶佛顶珠,开着柠檬黄和浅黄色的花,虽然花香不及金桂、银桂馥郁,但胜在四季常开,白者如香雪,黄者若锦霞,星星点点于葱郁绿叶间,花香馥郁怡人。
南有一角门,通一夹道,出了夹道就是太子妃所住昭阳殿正房的东边了。
孙清扬由单嬷嬷指的丫鬟璇玑带到院中时,有几个粗使的婆子正在院里清扫,看见她们,忙上前屈膝行礼,其中一个面团脸的说:“表小姐带来的人早都到了,刚才还说担心这一晌表小姐该饿了。”
孙清扬像个小大人儿一般,一本正经地朝婆子点头致谢,继续和璇玑向正房走去。
碧云阁的正房是五间坐北朝南的大屋,正中是明堂,左进两间套着的是卧室,里面供姑娘休息,外间方便丫鬟值夜,右进是书房。左右侧各连一间耳房,前后还有两进抱厦,由丫鬟和婆子们分住。
屋檐下挂着几盏八角玻璃的防风灯,有两个小丫鬟正垂手立在石青色夹板帘子前,见孙清扬来了,一个打帘,一个朝里通禀道:“表小姐回来了!”
孙清扬一进门,看到屋内家具或描花绘景,或填丝刻金,抑或镂刻雕琢,处处俱见精心。
书房当地放着的花梨木案几上摆着笔墨纸砚和几部书,茶奁茶杯,一边的土定瓶中供着数枝侔色揣称、艳明可爱的黄菊,又是她日常所居的摆置,正墙上挂着的是她父亲一直求而未得的一幅画——黄公望的丹崖玉树图。图中山峦重叠,高松杂树遍布,山石林木之中错落着梵寺仙观,一派幽远浑融的景象。
只这么半天的工夫,就安排下她住的院,调配好丫鬟、婆子,依着房间原有布局,照顾她的喜好,一一安排妥当,动作之迅速,规矩之齐整,令孙清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更不敢生半点小觑之心。
家里带来的两个丫鬟杜若和云实早候在屋里了,见了她忙安排院里的婆子打水来,两人侍候着她洗漱。
璇玑在一旁瞧着,杜若娟静寡言,云实娇憨爽利,虽然两个都形容尚小,却也手脚利落,规矩守礼。
孙清扬更是举手投足之间,温婉和煦,举止融畅,应是平日有着良好的教养,虽然比不得太子府里的规矩,却半点没有低门小户人家的拘谨、孟浪。
孙清扬的教养嬷嬷原是宫里头放出去的老嬷嬷,熟习宫规,许多世家高门争相聘去教家里的女孩,若不是孙清扬的母亲与她有段渊源,也不会留在孙家。
璇玑不知这些究竟,看到孙清扬虽是个小人儿,举止却落落大方,全无小户人家那种畏缩、拘谨,心里暗暗称奇,不由得将心里头的轻视减了几分。
等孙清扬洗漱完毕,璇玑问:“表小姐,院里的等着给您请安,这会儿见见吗?”
孙清扬点点头,到正间坐下。
璇玑出了门去招呼外面的人进来,院里的丫鬟、媳妇、婆子们一一进来请安,报了姓名,又退了出去。
璇玑在一旁看着,孙清扬什么话也没问,所有人进来都是点点头,笑一笑,示意云实将手里提前备好的银角子,分派出去打赏。
她这样子和其他院的主子一见面就立威大不相同,院里的人自是松了口气,暗忖这表小姐年纪小,不懂如何管教下人,在这里做事定然清闲不少。
当下,有几个人就眼睛乱转起来,有那恪守本分的,仍然低眉顺眼地听着安排。
璇玑因在这碧云阁自己没当过差,今后又要由自己领头,就回禀了一声,到屋前院后查看、安排。
她清脆的声音在院里响起,恰好能让孙清扬听见,又不觉得鼓噪。
陈嬷嬷也不多话,只将刚才各人的神态记在眼里,回房后一一给孙清扬说明,也让杜若和云实在一边听着,点拨她们明白主弱奴强,各人的心思,以及如何收拢人心的道理。
过了一会儿璇玑回来,后面跟着个婆子拎着食盒,不一会儿,就在桌案上摆放停当。
一碗竹荪白芷多宝鱼汤,一碟素烧蚕豆,一碟炝蚶子,一盘梅香糖醋小排,一小碗冬瓜蒸鸡,以及一碟凉拌的芝麻菠菜,菜品红绿相间,荤素搭配,时新而又讲究,望之令人胃口大开。
“虽然还不到晚饭时间,想着表小姐这晌该饿了,多少吃些,夜里再添点夜宵。单嬷嬷交代了,表小姐年纪小,多吃些才好长身体。”
“多谢姐姐。”孙清扬端坐在桌前,杜若忙盛了一碗饭给她,云实在一旁按她的喜好添菜到小碟中。
“表小姐唤奴婢的名字就行,被单嬷嬷听见,该责怪奴婢欺主了。”
孙清扬抿嘴一笑:“咱屋里的事情,单嬷嬷不会知道的。不过依着姐姐就是,免得姐姐为难。”
璇玑也不过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听见孙清扬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声音软糯好听,心里很是高兴,当下笑了起来。
“小姐不用客气,单嬷嬷是个讲究的,规矩大着呢,不说口头上的称呼,就是神色之间轻慢了,她也不会饶过,府里的人背后都称她凶神奶奶。小姐年纪小,再有什么不对,也都是下人们招惹的,没说清楚,倘为此吃了挂落,太不值当。”
听了璇玑的话,孙清扬冲她甜甜一笑,再不说话,专心吃饭。
吃饱饭才有力气,她听母亲的,从不委屈自己的肠胃。
也不过八分饱就搁下了碗,吃太多夜里睡不着。孙清扬在家性子虽然跳脱,却非常孝顺母亲,这离家之后,想到母亲所说,更是牢记在心,一一遵行,倒把从前爱玩爱闹的性子收了多半。
余下的饭菜,她让陈嬷嬷、璇玑、杜若、云实几个挑她们自己喜欢的去吃,其余的散到外面,算给院里的小丫鬟、粗使婆子、媳妇们夜里的加菜。
璇玑取了水,烫茶杯、烫茶壶,用一个银茶匙从掐丝珐琅的茶叶罐里取了茶叶,倒入茶壶中,泡好后,沏了一盏端给孙清扬:“这是乐昌的毛茶,其味清凉,最是清膈消暑,小姐尝尝。”
孙清扬谢过,端了茶细品,茶汤浅碧,茶香绵长。
这府里的种种富贵荣华,都是家里不能比的。
只是,有多大的富贵,就要付多少的心力。这荣华并非自家天生就有,哪能白得!孙清扬想到母亲所说,心里叹了口气,喝完一盏茶就放下了。
“璇玑陪我出去走走吧,也好消消食,夜宵让她们不必准备了,杜若、云实两个就留在房间里安排人收拾。嬷嬷年纪大了,早些休息。”
几人齐声应了,各自准备。
璇玑拿了件织锦缎的披风给孙清扬系上:“虽然是初夏,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凉,今儿个又起了风,小姐还是系上,免得着凉。”
孙清扬听凭她给自己系好,笑着致谢。
见她们出门去了,云实小声抱怨:“一到这府里,我们就受冷落了,杜若姐姐你还交代我别多话,哪用我开口,有那得意的早就把话都说完了。”
“你快别浑说了,小姐这样,是因为我们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到了这里,你可得管住自己的嘴,别给小姐惹事。”
第6章 夜阑家梦远(2)()
“在家里,你我都是小姐面前得宠的,偏到了这里,就被人踩了下去,杜若姐姐难道服气?”
“你没听过宰相府里的门房七品官,咱家的老爷不过是个九品,到这里,谁都比咱们大,你要收不起这股劲儿,我就禀了小姐送你回去,免得早晚害了小姐。”
“好姐姐,我知道你吓我呢,以后不说了,我这嘴保证缝上,半点风也不漏。”
“反正你记着,别乱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在这里,咱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呢,稍不留意,就是小姐也保不住咱们,还白白牵累了小姐。”
“嗯,我一切都听姐姐的。”
杜若知道云实答应得好,其实心里并不服气,但自己嘴笨,只有等改日让小姐说她。
将带来的衣物、箱笼归置收拾好,天色已经蒙蒙黑,估摸着一会儿孙清扬她们就要回来了,杜若和云实两个铺好了床褥,又点了灯烛做针线。
果然,不久孙清扬和璇玑就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