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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小的鼻头阵阵发酸,不由得把咸宁公主的手握得更紧一些。
咸宁公主拉了孙清扬倚在窗前,却好半天没有说话。
孙清扬也不问,只是默默地听着窗外的蝉鸣。
“知了,知了。”听着树上蝉鸣得那般起劲,孙清扬微微叹口气,还是什么都不知的幼年最快乐啊。连蝉也是,“知了”之后,就离死不远了。
但是,即使明知如此,蝉还是要叫,母亲说蝉在地下三年的蛰伏,就是为了在枝头二三十天的鸣叫,即使死亡,也不能阻挡它快乐地歌唱。
咸宁看着她神情忽喜忽忧的,倒把自己的心事丢在一边:“你想到什么了,又是难过又是高兴的?”
孙清扬指指院里的榕树:“公主听到蝉鸣声了吗?它们在叫‘知了,知了’,我曾经听母亲说过,蝉鸣之后,它们就会死掉。可你听,它们这会儿叫得多快活,根本不去管明天如何,只是开心享受着当下。”
说完,孙清扬笑容渐渐绽开,“所以,我们应该学它,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享受当下。”
咸宁公主苦笑一下:“话虽如此,谁能做到啊!”
“我母亲说,至情至性的人应该豁达。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就是,一年不成,十年未晚,公主又何必自苦如此,令亲者痛,仇者快呢?”
见孙清扬一本正经地劝她,咸宁公主忍不住笑了:“你个小人儿,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嘻嘻,有回母亲为了姨娘的事不开心,杜嬷嬷就是这么劝她的。”说着,孙清扬夸张地吸了口气说,“公主,这么好的阳光,这么美的微风,还有这么可爱的我,您怎么能够继续悲伤,浪费这无限美好的风光?”
“真是个厚脸皮,还自己夸上自己了。”咸宁公主用手指比在脸上羞她,又悠悠地叹了口气,“当初,玉雪也是爱这么和我玩闹的,真不知道,那人怎么下得了手。”
说着说着,咸宁公主不由得咬牙切齿,“她才八岁,粉嫩得连蜜蜂叮一下都会哭半天,可她走之前,却遭受了难以言喻的痛苦,那个心狠手辣的,竟然给她下毒,对一个八岁的孩子用毒,让她死前受那样的折磨”
咸宁泣不成声。
孙清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她转过身,就像抱家里的大黄猫那样,紧紧地抱住咸宁公主的腰,轻拍她的后背。
半晌,咸宁公主平静下来:“玉雪的死因,要从永乐六年,贤妃娘娘她们入宫那天讲起”
半个多时辰后,听完咸宁公主的讲述,孙清扬难以理解地问:“这么说,那人就是因为当初玉雪赞了贤妃娘娘貌美心善,皇上又宠爱贤妃娘娘,就一并连她忌恨上了?这也太坏了吧?天下间,总有人比她貌美,比她能干,比她年轻,比她得宠爱,因为一句话就夺人性命,心太毒了。”
“嗯,起因就是玉雪无心的一句话。”
“她的心眼儿也太小了,这样的小肚鸡肠,在宫里岂不看谁都不顺眼,处处树敌?”
“那人要是把这种忌恨流露表面,又怎么会有如今的位高权重?玉雪喜欢贤妃,也只是起因,她应该还撞破了什么事,才会令那人痛下狠手,毒杀于她。偏那毒连太医院都诊不出来,说是心疾而死,玉雪从来没有这个毛病,怎么好端端的就会心疾?若不是她在我怀里咽气前说的话,连我也都信她是得了急病去了。”
孙清扬不解地问道:“可为什么玉雪公主不说出那人的姓名呢?”
“她是怕我也因此受了连累吧,所以只是叫我小心,却怎么也不肯说出那人的姓名。毕竟还是个孩子,她以为不说,我就猜不到了,其实这宫里,能够让我忌惮的,位高权重到我都动不得的娘娘,也不过只有三个。”
“公主是说——”
“对,就是近年最得父皇宠爱的权贤妃,佐理宫政的王贵妃和张贵妃三人。这里面,贤妃应该可以排除,她是朝鲜人,玉雪很喜欢她,还说是因赞了贤妃得罪了贵人,那就不可能是她。”
咸宁公主恨恨的,几乎要把窗棂抓出印子,“可那王贵妃颇具才德,母后崩逝之后,父皇易怒易躁,宫里人人自危,多亏她曲意调护,才有所缓解。张贵妃家世昌隆,是英国公的妹妹,平日里寡言少语,吃斋念佛,为人甚是和善。太子哥哥府里的张良媛,和她是姑侄。我实在想不出来,会是谁对玉雪下的毒手。”
孙清扬像小大人似的帮咸宁公主分析:“这样看,两位贵妃娘娘颇有嫌疑,但听你说她们的性情,两人都不像心狠手辣之人啊?”
咸宁公主沉着脸说:“所以我才为难,若是能够知道真相,就算她是贵妃娘娘,我也不能饶了她去。”
孙清扬思忖片刻:“公主,我听说敌之敌,可为友。既然这三人中,贤妃娘娘可以完全排除嫌疑,您不妨交好于她,她越得宠,两位贵妃娘娘就不免失宠,若是个好的,顶多就是自怨自艾,自怜自伤,日后查明了,再想法让她复宠,弥补就是。若是个不好的,她定会有所图谋,早晚会露出马脚,那时,公主就可为玉雪报仇了。”
当年,孙清扬的母亲为了撕下家中陈姨娘楚楚可怜的扮相,就是用的这招,抬了另一个窦姨娘的势,令陈姨娘慌了阵脚,意图谋害窦姨娘腹中胎儿,被父亲抓了个现形,最终被厌弃,送到庄子里自生自灭。
孙情扬自小就聪慧,所以常常触类旁通,能举一反三。
咸宁公主听得眼睛一亮:“你这主意好,围城打援,定教那人现了原形。”
“不过,公主要徐徐图之,万不可打草惊蛇,对待两位贵妃,要和从前一般无二才好。”
“这我懂得,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咸宁公主忽然有胃口了,“我想吃饭了,午膳你就在这儿与我同用吧。”
“是,公主。”
“以后除了沐休,你都在我这边用午膳。嫂嫂说逢单日你过来陪我,双日要和皇孙、郡主们一起读书,十日一休,休息的时候,没事你也过来陪我可好?”
虽然是商量之意,但以咸宁公主的身份,这就是命令了。
孙清扬想了想,明年咸宁公主就出嫁了,也就是大半年的时间,忙说:“是,公主。其他三个伴读,也是在这里用午膳吗?”
“她们只是陪我早课,都是些毛孩子,知道什么呀,夫子讲的课还听不懂呢。”咸宁公主话说出口,想起那三人和孙清扬也是一般大小,就歉意地说,“我不是指你,你和她们不一样。”
“公主,这个不一样,你知道就行了。”
咸宁公主虽然明白孙清扬的意思,却不以为然:“你是怕木秀于林吧,别担心,我会护着你的,她们不能把你怎么样。”
孙清扬苦着脸扮可怜道:“可这宫里,能把清扬怎么样的人大有人在,一个不小心,就会要了清扬的命啊。”
“对对,玉雪就是前车之鉴,要是父皇、母后不那么宠她,她也不会有无妄之灾,我们还是小心点好。那这样,我叫人传了她们三个一起来用午膳,以后在人前你有的,她们也有。”
“公主,今天之事,你知我知即可,秘密可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泄露出去,公主您不会有什么干系,我的小命可就保不住啦。”
咸宁公主颔首:“我知道,兹事体大,若被那人知晓,不光是你,连我也保不齐会丧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决不会再给那人可乘之机。走吧,去我的屋子里坐坐。”
仁孝皇后仙逝后,咸宁公主就搬进了王贵妃所在永安宫的瑞祥阁。
永安宫琉璃瓦出檐,檐下有斗拱、横梁,梁上有琉璃贴成的旋子彩画,门上有石制须弥座,华美庄严。
咸宁公主和孙清扬及一群随侍的宫女在永安宫的甬道上,遇见了王贵妃的步舆,宫人们连忙停轿,她二人就盈盈下轿。
王贵妃乘的步舆后,跟了十多个宫女、太监。
王贵妃抬抬手,步舆轻轻搁下了。
和孙清扬初时相见的温柔妩媚、观之可亲的感觉有些不同,王贵妃今日身着绯红洒金的宫装,面容端庄秀美,华贵雍容,戴着一套明珠装点的头面,在烈日的照映下,光彩夺目,令人不敢正视。
“玉容给王母妃请安!”
“臣女孙清扬给贵妃娘娘请安!”
“奴婢们给贵妃娘娘请安!”宫人们也齐齐施礼道。
王贵妃慈爱地扶起咸宁公主:“公主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今儿个早起用了什么饭,吃得可好?”
如同母亲般对咸宁公主嘘寒问暖。
就有宫女上前一一回禀了。
咸宁公主拧着身子撒娇说:“王母妃还当我是小孩子啊,每天吃什么,喝什么都问得这样仔细。”
王贵妃拉起她的手说:“可不就是孩子吗?只要没嫁人,就是没长大呢。你看吃得少,气血不好,正午了这手还冰凉冰凉的,皇后若是在,不晓得会多心疼。”
说着,说着,王贵妃的眼睛就红了。
可见往日里,她和仁孝皇后的感情极好。
咸宁公主扁扁嘴:“王母妃真是,我才开心了些,你又来勾我。”
“好了,好了,是母妃不好,看这太阳烈的,你们快回屋里去,日头底下待久了,皮肤都晒坏了。”
哄了咸宁之后,王贵妃又看向孙清扬,轻笑道:“前儿个在殿上还看不仔细,今天一看,长得真是好看,等长大了,怕是把我们玉容都要比下去了。玉容今天心情好些,是你开解的吧?赏!”
王贵妃略一点头,她身后一个宫女就上前递上一荷包金锞子。
孙清扬连忙谢恩,立起身后仰着头,满眼仰慕地看着王贵妃,又转过去看看咸宁公主,来来回回看了几趟,满脸惊叹地说:“娘娘和公主才真正好看,像画上的仙女一样,清扬看得都舍不得眨眼呢!”
咸宁公主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