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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莲对医治肺痨的功效。肺结核这种病,乃是慢性疾病,若是拖到晚期,只怕是无力回天了。无论如何,对范氏兄弟,我心中仍是有所牵挂的。既然范文程已经知晓我的现状,我便没有必要加以避讳。恰逢李永芳不在抚顺,宁完我又能帮我这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除此之外,我亦将我对宁完我所言,跟范文程重述了一遍。无论大金对明朝战事何时打响,沈阳,亦是兵家必争之地。既然我知道未来历史的走向,倒不如提早只会他,若是情况不容乐观,不如早日投金,或许还能换来一线生机。
范文程和宁完我,与王命印、李延庚这些人不同。
他们不过是不起眼的读书人,胸怀大志却无处施展,比起民族大义,要填饱肚子才是首要之事。打起仗来,便朝不保夕。不像是李延庚、王命印这些人,在朝为官为仕,又出身将门,吃着朝廷的饷银,自然要与大明共存亡。若是大明胜了也罢,若是败了,刀剑无情,屠城之日,不知又要多上多少条无辜的冤魂。
三月,江西大水。六月南部各府饥荒,湖北承天府大水成灾,河南开封等处蝗灾泛滥。七月,江西大旱,江北、山东接踵蝗灾,福建泉州洪水后饥疫并生。紧接陕西、山东、广东等地先后向朝廷报告灾情,廷臣上谏请求神宗下令救济各地灾民。神宗一概不予采纳,无视灾情。
这一年,灾民遍野,民众对这位神宗的怨声此起彼伏。辽东虽然未陷入灾疫,却也民不聊生,为了补足军需,全辽东的卫所都在征收军饷,士兵是吃饱喝足了,却一年无战事的动静。我偶尔去茶楼,也能听到百姓们怨声载道,说这奴酋还没有打来,自家的米缸先空了,只怕等不到开战那日,一家老小都要先饿死了罢。
将军府上,李延庚与李永芳的矛盾愈加激烈,知道李永芳有心要投诚大金后,甚至闭门不出,绝食来抗衡。大吼大叫着要大义灭亲,去见张总兵,汇报这一切。
李延龄不明白李延庚为何要这样,总是劝说他乖乖地听父亲的话。却哪知这个李延庚,翻起脸来六亲不认,甚至大骂了李延龄一顿。我看着这个孩子可怜,便把他抱回屋去安慰他。
我无法设身处地的去说服李延庚,因为我知道他这份根深蒂固的民族情结,有多么的坚固。在他的立场上来看,他确实没错,反倒是我、我们成了所谓的走狗。
李延龄哭着问我:“到底是大哥错了,还是爹爹错了?”
我说:“他们都没有错。延龄,你还小,不需要想得太深人生在世,很多事情是无法左右的,与其执着,不如随波逐流,随遇而安。”
“什么叫随波逐流,随遇而安?”
“如果太阳注定是要东升西落的,又何必因为黑夜还伤怀呢?既然黑夜会来,就让它来吧,明日,太阳又会照常升起的。”我帮李延龄把脸上的泪痕擦干,“不要给自己带上太多的枷锁,这样是不会快乐的。我们只有一辈子,无论未来如何,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有些事情我们无法改变,倒不如学着去接受呢?”
说完这番话,我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李延庚是大义,可若是命都没了,大义又有何用?人生在世,为了一口气活着,真的值得吗?在二十一世纪那个和平年代,很难找到这样的大义了,虽然感人至深,被后世传颂,但在文明社会,这份精神已经彻底的失传了。我们总是在读那些民族英雄的故事,可是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人,能真的成为民族英雄呢?况且,女真如今虽是异族,但日后的满族,亦是中华民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果迟早满汉会成为一家,何必要白白地送命呢?
李延龄一脸疑惑,显然是没有听懂我的话。
我摸摸他的头,像我对待豪格那样,“延龄,没关系,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永远不要责怪你的爹爹,因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为了这个家,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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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四十六年,四月初八,抚顺马市大开。
风声鹤唳的这一年,没有等来大金的半点动静,却在初十这一日,等来了蒙古西部宰赛、暖图等二十四营蜂拥至,前来辽东讨赏。
这些蒙古人不请自来,李永芳一下慌了神,怕他们来者不善,派遣了抚顺驻守的大部分守军前去辽河拦截,并维持秩序。并派王命印连夜去广宁向张承荫禀告。是日,李永芳派守军将这些蒙古人安置在辽河两岸后,傍晚时分才等来了回来复命的王命印。
王命印匆匆赶到几分,以他的脾气,通常见了我都要戏弄一番才罢休,今日这屁股还没坐热,便忙不迭道:“哎呀,真是别提了我刚到的时候,张总兵在广宁城抓住了两个建匪,多半是细作,正在审呢,其中一个还听得懂汉话,没想到众目睽睽竟然给他们跑了。他奶奶的”
一般他们谈论军情时,都会将眼杂人等排除在外,今日李永芳却特意让我留在了厅堂里。我知道他打得是什么主意,蒙古来的这二十四营,皆跟建州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那连那女真第一美女也嫁去了暖图部,此番的动作,若说跟建州没有半点关系,是绝不可能的。
听得懂汉话的建匪若真是建州来的话,那只有可能是皇太极或是文馆那几位巴克什了。我心跳加速,广宁乃张承荫如今驻军之处,军机重地,定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又士兵看守,他们是如何溜进去的?
王命印又说道:“那二人据说我藏在广宁总兵府已经两三日了,若非是张总兵一眼看破他二人是蛮子,恐怕军情都被他们探了去了李将军你知道吗?吓,那好家伙,两个人赤手空拳地打倒了总兵府上一百来个驻兵,我正在里屋和张总兵谈话呢,听到动静跑出去一看,那两个建匪已是翻墙逃跑了。”
“两个人赤手空拳,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李永芳将信将疑。
“这两人在广宁城有接应,出了总兵府就追不上了,连张总兵都吓了一大跳。”
文馆上的那些巴克什,哪有人能有这以一敌百的能耐?我暗暗地想,如此能打的人,又说得汉话,除了皇太极,这建州还有谁?
他跑去了广宁,既然被抓住了,怕是受了刑
我一阵揪心,却立即联想到进来蒙古的动作,哈赤会派自己的儿子去广宁打探军情,证明他已有了万全的打算,与明一战,是志在必得了。
李永芳言归正传,问:“你可禀告了这蒙古人不请自来的消息?”
王命印点头,“我禀告了抚顺的事态后,张总兵说他心里有数,问我们抚顺守城士兵对付这群蒙古人够不够,可要增援。我如实禀告这抚顺尚有守城的两万兵马,他蒙古区区千人,自然足以应付。”
“张总兵还说了什么吗?”
“张总兵说,只怕蒙古各部前来抚顺,是为了声东击西,看似想扰乱抚顺安宁,实则是另有别谋。所以眼下不能轻举妄动,也不能妄自调动兵马。唯等探清他们的意图之后才可行动。”
第83章 【兵临城下战事起】()
王命印走后,李永芳独自又在厅堂里坐了一会儿。
“如果抚顺打起仗来,我是自身难保,你”他瞥了我一眼,“我不管你是什么来路,若是哈赤翻脸不认人,我便把你五花大绑从抚顺城墙上扔下去,明白了?”
来抚顺两年多,李永芳终于是撕破了这层纸。
“李将军,我不是你的救命稻草。”
我知道李永芳在怕什么,他是抚顺的守将,抚顺在他在,抚顺亡,即便是他能苟且偷生存活下来,大明也不会放过他。他在赌一把,赌哈赤的诚意从万历四十一年建州首次出兵叶赫时,途经抚顺,他前去相迎,意图便十分明显了。
我冷静对峙道:“我是生是死,早就无人关心了。这两年多,我能做李将军一时的定心丸,可眼下战事迫在眉睫了,李将军心里该有自己的定夺才是。”
“张总兵说,这一招是声东击西可叶赫和抚顺,是唇亡齿寒,不夺抚顺而先攻叶赫,便会陷入两面夹击,我有种预感——”
李永芳牢牢地盯着我,“这第一战,会在抚顺城打响。”
“将军既然看得如此透彻,看来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了。”
他既然知道的建州的意图,却没有将此想法告知王命印,甚至张承荫,这就证明,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了,一个没有后路的决定。
“明日我会将夫人和两位公子连夜送回铁岭老家,而你——不要想着趁乱逃跑,只要抚顺城一日不破,你就得留在这将军府。”
我苦笑着沉吟道:“放心,我无处可去,亦无家可归。”
四月十三日。
哈赤见时机成熟,终于决定明朝翻脸。然而他剑锋直指却并非是叶赫,而是转攻明军。军情不过两个时辰便飞鸽传书到了抚顺。
哈赤在赫图阿拉以“七大恨”告天誓师。这七大恨乃其一,是明朝与万历初年无故杀害了哈赤的父祖;其二,是因叶赫、乌拉、蒙古等九部勾结,发动“九部之战”,明朝却袖手旁观,一味袒护叶赫、辉发来压迫建州;其三,乃明朝立边界铭誓,“汉人私出境外者杀,夷人私入境内者杀”,却纵容汉人出境挖参,无处控诉,还勒令其抵偿所杀越境之人的性命;其四,乃因北关叶赫与建州同是夷属,明朝却派兵保护叶赫而抵抗建州;其五,乃这叶赫老女,是建州所聘之女,但叶赫得明朝相助,便背弃盟誓,将此女转嫁蒙古,如此羞辱,谁能甘心;其六,乃两百年来,建州都在近边关处居住耕种,然而明朝因听信叶赫谗言,发兵逼迫建州撤离已耕种的柴河、三岔、抚安等地;其七,乃建州素来顺从明廷,但辽东当局却排遣守备尚伯芝赴建州,作威作福。
这篇告天文传到将军府时,李夫人和二位公子还没能来得及上路回乡。李延庚执拗不屈,嚷嚷着要留在抚顺跟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