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皇太极,开枝散叶,亦是你的职责。如今你只有豪格一个儿子,若是能跟大贝勒一样,膝下多些子嗣,汗王也会对你多几分青睐。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情了”
我理解他、怜惜他,更比谁都希望他好。在如今这个无论对大明还是大金来说,都至关重要的时刻,儿女情长,比起家国存亡,显得那样渺小,那样不值一提。
“明天,我们就带上豪格一起,去看看那个孩子,再给她取个名字吧。”
****
我又在四贝勒府宿了一夜。可想而知,孙行在经历过昨天那场莫名其妙变故后,一定对我怀疑至深。我即便是回去,也是自投罗网,难逃他的诘问。
第二日,皇太极下了早朝回来后,便按照昨晚的约定,赶回来与我和豪格会和,一同去探望塔尔玛。
豪格听到这个消息后,自然是满心欢喜,还特地穿了一件新马褂,打扮得妥妥帖帖的。
我和豪格是坐轿辇去的,皇太极跟着随从骑着马,一路经过闹市,我还能时不时地听见一声声请安声。四大贝勒,是何等的风光,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皇太极虽按长幼只行四,却看如今的光景,远比前头的三个贝勒要得民心。
行了半里路,轿子拐进一条里弄,一户清雅的小院。我猜多半就是这里了,没想到豪格已先一步跳下轿,忙不迭地喊:“额娘!”
皇太极下马扶我下轿,我才看见了穿着一身宽大的旗装的塔尔玛。
她不再是侧福晋了,于是只梳了简单的发簪,亦未多加装扮,身侧的奶娘手中抱着一个女婴。
豪格扑进了塔尔玛怀里,然后一通乱亲,快活得不得了。皇太极看得连连摇头,却没有出声阻止,只是一步跨进这小院,里头的奴才连忙招呼:“奴才见过贝勒爷,贝勒爷里面请——”
我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塔尔玛一行人也随后进了小院。
里头早就摆满了茶点,显然皇太极已提前告知他们要前来探望的事情了。
“额娘,你快看,姑姑病好了!”
伴随着豪格一声叫唤,我终于对上了塔尔玛的目光。
赫图阿拉一别,我们也是六年不见。她清瘦了不少,面容也不似当年那般容光焕发。时光,多多少少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痕迹的。习惯了十几年如一日面容不老的我,一时有些心酸。
“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她笑得很勉强,眼眶中甚至泛着泪花。皇太极见状,轻咳了一声,“我们难得来一次,不要搞得这样戚戚。”
塔尔玛这才收敛了几分悲色,行礼道:“见过贝勒爷。”
“你身体也不好,就不要拘礼了。坐下吧。”
塔尔玛点了点头,牵着豪格坐了下来。
“额娘,你怎么又瘦了?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这里吃不到好吃的啊?”豪格体贴地摸了摸塔尔玛的脸,问道。
“额娘吃得很好,”塔尔玛把把抱进怀里,“倒是你,要听阿玛的话,不许瞎胡闹。”
“我才没有胡闹呢!”豪格吐了吐舌头,“就是就是想额娘”
我心生怜惜,向皇太极投去请求的目光。这样母子相聚的场面,任是他也不会冷血到无动于衷吧。
他会意,沉声对塔尔玛道:“以后,我准许豪格每个月来这儿陪你。”
塔尔玛感激地说道:“谢贝勒爷恩准。”
“额娘,我要看小妹妹!”
豪格说着,又去征求他阿玛的意见。在这里,当然阿玛最大,阿玛不答应可没有人敢听他的话。
皇太极点头准许,奶娘便把小女娃给抱了过来。六个多月大的孩子,脸小小的,只有一个拳头那么大。这下还太小了,女娃正睡着,也看不出个五官来。豪格欣喜若狂,伸出一根指头去戳她的脸。只见那女娃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但睡得很熟,也没有转醒过来。
“阿玛,快给小妹妹取个名吧!”
“贝勒爷,这个孩子已经六个月大了,也该赐名了。”塔尔玛怯声附和。
“嗯。”皇太极点头,转向我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一时有些诧异,他是想让我给这个孩子赐名吗?
我诚惶诚恐,连忙推却道:“我哪里知道还是问问福晋的意见吧?”
谁人想到,我话音未落,就在这时,“轰”地一声巨响,院子的外门被生生踹开,外头闯进来了一大对镶黄旗的卫兵,鱼贯而入。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皇太极倏地站起来,忙大步跃到我们身前,与来人对峙着。
“又是他!”豪格躲在塔尔玛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被眼前这阵仗给吓住了,心绪大乱,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皇太极泰然自若地问道:“十二弟带着卫队贸然驾临此处,是为何事?”
十二弟阿巴亥的大儿子,害得塔尔玛被休的那个阿济格吗?
见那领队之人,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倒是生得清秀,眼眉倒是有几分阿巴亥的神态。
他先是按照长幼礼数,一躬身,“臣弟给四贝勒请安。”
随后立马收起了前头恭敬的姿态,面露坏笑,直直地盯着躲在皇太极身后的我,傲慢地说道:“四贝勒恐怕要把她——交给我了。”
说着,他抽出刀来,直直地指在我面前三寸不远处。
皇太极望向那刀刃,神情一凛,“什么意思?”
“我奉汗王之命,即刻擒拿此女!”
第101章 【大殿对峙罪难逃】()
我被这阵势吓得腿软。
皇太极牢牢将我护在身后,紧握我的手,没有丝毫的让步,质疑道:“汗王之命?方才在朝堂上,汗王怎么对此事只字未提?”
“这我就不知道了。”阿济格别有玩味地看着我,那刀尖是离我越来越近,“四贝勒若是不信,亲自跟来瞧一瞧,不就放心了?”
“你不要跟来!”形势紧急,我连忙挣脱开他的手,“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无论有什么结果,我都要自己承担。”
“你”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我,一声挽留卡在了喉咙里。
阿济格见状,一步拦在我和皇太极中间,把刀收了起来。
“汗命难违,阿玛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四贝勒还是不要令弟弟我难办得好。”
“阿济格——”
他有心发作,我却不能令他再失态下去了,唯有先声夺人道:“不要说了,十二阿哥,我跟你走就是了。”
我在辽阳,遇到的熟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复州之事还没有敲下来,李延庚和刘兴祚没有道理告发我。而宁完我和武纳格,也丝毫不知我此行的来意。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只有可能是一个人,只有他——有理由、有动机这么做。这件事情,本就和皇太极无关,事关通敌,我绝对、绝对不能把他牵连进来。这样只会害了他。这趟浑水,我要自己蹚,连累了他,只会正如了这些好整以暇看热闹的人的意。
我迈向前一步,已然做好了接受审判的准备。
“十二阿哥,我跟你走就是了。”
阿济格令那侍从把我的手脚用铁链给拷了起来。全程,豪格和塔尔玛皆噤若寒蝉,而皇太极只是阴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临行,阿济格还不忘耀武扬威一番,“四贝勒,我也是奉命行事,多有得罪了。”
去汗殿的一路,我的手脚上皆挂着十多斤重的铁链,根本是寸步难行。阿济格却没有半分怜悯,任由我磨破了手腕脚腕,亦是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他是阿巴亥的大儿子,皇太极与阿巴亥之间的恩怨,他心里一定有数。从方才的剑拔弩张看,别说他只是对四贝勒不敬了,那神情态度,更多的是不屑与仇视。阿巴亥被休一事,且不说皇太极是否从中作梗,就单是皇太极如今位高权重的地位,也惹人眼红。代善的势力弱了,阿巴亥无从投靠,一定会扶持她自己的儿子上位。如今哈赤念及旧情,又重新让阿巴亥重坐大妃之位,大福晋富察氏已毙,唯剩阿巴亥一枝独秀,统领后宫。这个阿济格,虽未封贝勒,但气焰嚣张也是自然的。
然而身体上的疼痛,不及我心中的忧虑之深。
只有一个人可能告发我,那就是——李永芳。他出此下策,无非只有两个理由。一是他想借此机会,想哈赤表忠心,加封进爵;二是他想拉李延庚一把,李永芳清楚,若他不站出来阻止此事,只怕日后李延庚会越走越深,惹来杀身之祸,甚至牵连到李家满门。
李永芳一定向努/尔哈赤全盘托出了他所知晓的事情,努/尔哈赤才会下令以“明朝细作”的罪名缉拿我。这种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即便是李延庚和刘兴祚有心救我,只怕也力不从心了。他们若在此时站出来替我开脱,那便逃不了是同党合谋的猜忌,到时更是百口莫辩。
我意识到,从始至终,我都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必要的时候,唯有弃卒保车。事情只要败露,除了我自己外,不会有人来救我了。
又是绝境!就像那些民国的谍战剧里的间谍,无论招或是不招,我都是死路一条。
来大明十数年;我从没有过这样的绝望。喝下鸩酒的时候没有,离开赫图阿拉的时候没有,李如柏自缢的时候亦没有而此刻的我,却仿佛依稀能看见这条路的终点,这个跨越四百年;迎接着我的结局。我自怨自艾地看了一眼随身带着的那块陨石,却是没有任何征兆这一次,到底会是大凶、还是大吉?
汗宫大殿的四周都布满了正黄旗的卫兵,戒备森严,早就等候多时了。我的脚踝已经被那铁链磨破了皮,血迹模糊,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入殿前,一个卫兵将我拦了下来,上上下下地搜查我身上有没有携带凶器。我不经意地打量了他一眼,只觉得此人有几分眼熟,分明是在哪儿见过的。
那卫兵最后看了一眼我的脚,于是对阿济格的部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