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筝歌-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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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巴处添了一道口子,新结了痂,应该是在战场上划着的。胡子也生出来不少,想是还没来得及打理,便先来见我了。

    他坐在院子里,姬兰给他倒了热奶茶,他却没有立即端起来尝,只坐在石凳上把玩着他随身携带的那枚青黑色陨石坠子。

    据他所言,这个坠子是他的护身符,自打有了它之后,上战场再没有挂过彩。那日我没有将这串坠子留下,因为隔几日便是出征的日子,于是同褚英约定好,战事了后再聊此事。

    我过去行了礼,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你们都下去吧。”我将姬兰和殊兰都遣走,诺大的院子中只剩我与他二人。

    褚英眼神轻柔,全然没有在战场上厮杀时的狠烈。

    “世间这般痴傻的女人,我见过三个,你是第三个。”

    我被他这样的开场白慑住,不知如何应答。

    他抿了口奶茶,淡然道:“今日得闲,不如我给你讲讲我额娘的故事吧。”

    “洗耳恭听。”

    我静静地坐在一旁,听他道来。

    褚英的眼神变得悠远忽近,缓缓道来:“我额娘姓佟佳氏,名叫哈哈纳扎青,是阿玛的第一任福晋。额娘遇见阿玛那一年,他才十六岁。额娘说,她永远忘不了年轻时阿玛俊朗的模样,忘不了他真挚热烈的眼神,纵使那时他身无一物,额娘还是求外曾祖父收养了他。外曾祖父很欣赏阿玛,不仅将额娘许配给他,还拿出了自家当铺中仅存的十三副铠甲和财物给他,竭尽所能帮助他一步步走上建州贝勒的位置。额娘是他的结发之妻,阿玛也曾对额娘立誓,日后若是出人头地,定不会忘记这份恩情。额娘不要他报恩,只要他还她这份情,结果呢”

    褚英脸上的笑容是苦的,是涩的,犹如一杯又苦又涩陈年老茶,搁着隔了夜,含着不上来又咽不下去。

    “她守了一辈子,也没等到他报恩,更没等到他还情,就郁郁而终去了。我有个亲姐姐的,她叫东果,从小便陪在额娘身边,看着她这样付出着。每次阿玛受了伤,额娘总是日以继夜地守在阿玛身边照顾他,有一回攻打翁科洛城时,阿玛受了很重的伤,额娘衣不解带,不吃不睡地照顾他,最后累得昏了过去可惜,阿玛似乎从没爱过她,不然,也不会娶了一个又一个,心中还心心念念着一个,呵就连额娘去世的那天,他居然还留宿在富察氏那里,二弟跪在门口跪了一夜,他都不肯移驾去看额娘最后一面额娘走了,只有一块碑,被他遗弃在那旧城费阿拉里,无人问津”

    我心中感叹,像努-尔哈赤这样志在天下的大丈夫,注定会是个负心人吧

    我不禁问:“所以你恨他吗?”

    褚英自嘲地摇了摇头,“我只是不平罢了。额娘从未要求过什么,从未怪他怨他,甚至从未奢望他能知恩图报,她唯一的愿望,只是临终前见他一面我不明白,既然他没有丝毫情意,为何还给她承诺,给她幻想便是临去时,额娘都一直在念着他的名字,而他却在别人的温柔乡中,荒唐至极。阿玛欠了额娘一辈子,他今天的一切都是额娘给他的。你不会知道,儿时的我过着怎样的日子,他被汉人抓去当俘虏,我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出生的四岁,就要骑在马上,被人追杀得四处躲藏。”

    我深吸一口气,这样一个无可奈何的故事十三副遗甲起兵的传奇背后,却有这么多的残酷和悲哀。

    “你知道为何,纵使如今阿玛有了十几个儿子,五弟、八弟,甚至阿敏,论出生皆比我和二弟高贵,论战功也毫不逊色,他却唯独器重我与代善二人吗?”

    “因为愧疚?”

    “不错,阿玛他自知亏欠了我们太多。他欠额娘的,一生都还不了,唯以此作为补偿。”

    听完他的这番话后,我百感交集。以往的褚英,在我眼中是那样傲气坚韧,能独当一面的人。自乌碣岩一战后,我所认识的褚英渐渐变得鲜活了起来,变得有血有肉,真实也带着瑕疵。越深入了解他的过去,他的故事,也越发清晰了他身上的悲剧色彩。

    “也许吧,连老天都在报复他。阿玛想要的,偏偏无法如愿以偿得到他辜负了我额娘,所以他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女人,哪怕是为她打了一辈子的仗,也无法得其所愿。”

    为她打了一辈子的仗是那个叶赫老女吗?

    “如今你可明白了?我并非你所想的那般痴迷权位,我只想为我额娘正名罢了。我若不争这个汗位,便没有人会记得她,阿玛欠她的,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弥补我只想如愿以偿。”

    故事说完,褚英的神色恢复如常,而我却陷入了长久的默然。

    如愿以偿这短短四个字谈何容易?无论是褚英还是代善,最终都无法抵达他们想要的那个终点

    “是我多虑了,误将大贝勒揣测成”我一扁嘴,生生将“谋逆”二字勒马在喉。

    “信中内容的确诱人,布占泰在建州为虏三年,摸清了我与阿玛之间的积怨,才想出这么一出反间计,还真是用心良苦。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褚英从怀中掏出那封羊皮信来,在我面前摊开,冷冷道:“那阿巴亥比我还要小上十岁,她那点儿心机,还是省省用在我父王身上吧。”

    我回想起那日宴席之上献舞的大妃阿巴亥,舞姿身段,明艳动人,在场之人无不对其美色垂涎欲滴她的年纪,只比“我”大上一两岁而已,搁在现代,还是个未成年人。可就是这样小的年纪,居然有这样重的心机,可想而知,她是在怎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九部之战后,乌拉首领满泰被杀,哈达部被灭⋯;⋯;为了保住乌拉一部,布占泰唯有将满泰的小女儿献上阿巴亥,也不过是乌拉的贡品,一颗续命丹罢了。”

    “又是九部之战”

    传说中,所有恶果的源头

    我望着院子里载了几株西府海棠出了神。我记得这种海棠花又叫做“解语花”,适合生长在北方辽东一带,因还未到时节,只稀稀疏疏结了几个蕊,白瓣透着些许粉黄,瞧着格外可爱。

    “我告诉你这些,是觉得”褚英的目光也在那海棠花上顿住,沉吟道,“你能懂我。”

    他的话还真是应景呐。

    我难以回应他目中若隐若现的柔情,唯有呆呆地望向那园中的海棠,喃喃道:“其实这世间的解语花有千千万万朵,只待贝勒爷去寻你的那一朵。”

    “上天待我不薄,不用寻,眼前就有一朵。”他目光炽热地望着我。

    “人人都说这西府海棠是海棠中的上品,既香且艳,别名作‘解语花’,所以富贵人家将它们栽在自家的园林中,却有谁知,这朵解语花的花语,竟是苦恋”

    我苦笑了一下,世间的红颜知己固然多,可偏偏都逃不过一场苦恋。

    “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褚英念道,“不要取笑我,这是我会的为数不多的汉诗之一。”

    “也许你是对的。”

    我无法反驳他的观点,因为我是消极的,是带着目的性来到这儿的。褚英在乎的,是称孤道寡,是寻得位红颜知己而我在乎的呢?

    我拿过那块陨石,盯着上面暗青色的纹路失神,“如果石头会说话就好了,那我就能问问它,到底为何要带我来这儿,却又不给我指引”

    褚英似懂非懂地看着我,却没有打断我的话。

    “任谁看,我都很蠢吧?我妄图从一块石头里寻得答案却忘记了,其实世事皆有真意,带我来此又怎会真是一块石头呢?”

    我自说自话道:“也许答案,就在这每日的东升西落中既然命运带我来到这里,一定有他的理由才对。苦苦追寻那个答案,就会错过这一路的景致。耗费一生去得偿所愿,或是干脆忘记前缘烦扰,尽情享受此刻,到底哪个活法儿会快活些?”

    褚英的瞳仁里闪过片刻的游离,很快领悟到了我的弦外之音。

    “没想到,等了二十多年,居然是你”他如呓语般道,“居然是你会劝我放手。”

    其实这番话,亦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褚英的执念太深,若再不抽身,只怕会愈加痛苦。在这一点上,我和他是相同的。

    他有些遗憾道:“如果这番话不是老八要你说的,我恐怕真会有所动摇。”

    “经过了乌碣岩一战,你还是不信我吗?”

    一树海棠在风中轻轻摇曳,枝叶摩挲出赶咐的声响来。

    “我先前所言,句句肺腑,你若肯与我坦诚相待,我自当将心比心。”

    我望着褚英坦然自若的神情,陷入了沉思。我该不该告诉他我的故事?之前我对皇太极坦白过了一次,却得到了他无比冷淡的回应,或许,就算我一五一十同褚英说了我的故事,他亦会一笑了之,当作天方夜谭呢?

    黑暗的一面却又在警示着,这个在战场上英勇无比,对人重情重义,对我坦诚无私的褚英⋯;⋯;是真的在向我敞开心扉,还是想以此来策反我?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何会来这”我犹豫不前,不知是否该继续,褚英的眼神却异常地坚定,仿佛在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不愿意胡诌一个故事去欺骗他,尽管皇太极提醒过我,但我的本心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我抬头与他四目相对,鼓足勇气道:“在这里,我谁也不是,也可以是任何人。我没有过去,也没有故事,就算曾经有过,也已经不再重要了。”

    “如果你真的愿意知道我的过去,那么有一天我会完完整整的告诉你,无论你相信与否,但不是现在。现在我还有些事情没有查清楚,在这之前我只能告诉你我并不属于这里,在这世上,我是孤身一人。”

    这些日子里,最强烈的感受,就是孤独。

    感觉自己仿佛是已死的人,在一片黑暗中摸索,没有前路,没有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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