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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搞清楚了背景,可是我依旧感觉心乱如麻,因为我隐隐觉得,命运正在将我推向一个未知的深渊里明末清初的东北,正是明清对抗拉锯的战场,中原之大,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她要去哪里找叶君坤呢?
第2章 【冥冥一矢陨豺狼】()
来到古代的第一个晚上,注定是在失眠中度过的。
入夜之后,四下寂静,不像在现代的夜晚喧嚣繁华。这里安静得会让人产生错觉,仿佛黑夜不会有尽头
辗转难寐之时,黑暗中有人轻轻地推了推我。
“谁?”我正准备翻身爬起来,突然被一双手捂住了嘴。
“别出声,姐姐,是我。”
我接着些许月光看清了他的脸,真的是范文程。
他将食指放在嘴上,示意我别出声,低声道:“姐姐,你跟我走,我带你出关去。”
“出关?”回想起今天白天他与范文采的对话,他多半是想偷偷带我去看病。
“对。我要带你去赫图阿拉,那里有最好的大夫!”
赫图阿拉我一个颤栗,脑海中回荡着君坤在电话里的声音。
hetuala
“赫图阿拉?在哪里?”我重复着这个名字。
“赫图阿拉城,是建州女真的都城。”
“我跟你去赫图阿拉!”我来不及细问,便麻利地下了炕。
除了陨石之外,赫图阿拉是叶君坤留给我唯一的线索!那通电话,他分明是有意要留下讯息给我,所以才会一股脑地跟我说了些四百年前的事情。偏偏我没有好好听他到底说了些什么,除了赫图阿拉之外,什么也没记下来但无论如何,这个他反复提及的赫图阿拉城,一定有我需要的线索!
“姐姐,我要带你去看病,大哥不让,但你的病万万不能拖。”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病,我虽然是睡了三天才醒,但身体状态完全没有任何不适感,虽然是虚汗不止,呼吸紊乱,但都是久病初愈的正常症状。难不成他说得是失忆症?
“我的病,你是说失忆症?”
“对。这可不是小事,日久成疾,会成失心疯的!”
不等我回绝,他已经将我从床上拽了下了,拿了件蓑衣给我披上,“外头冷,别再染上了寒疾。”
我心想,这病还用治吗?如果我真记得自己“借尸还魂”前的事情,那才叫见了鬼了。可眼下我也无法跟范文程解释,因为这些玄乎其玄的事情,反正也是解释不清楚的,何况我自己都还没想明白呢。
这样也好,或许以看病的名义去了赫图阿拉后,还能多留上几日,好好寻找叶君坤的下落。我就不信,范文程口中那神通广大的游医生,还能看出我是个现代人不成?
我跟着范文程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见门外只停了一匹马,我惊呼道:“我们不会要骑马去吧!”
“嘘——”范文程连忙过来捂住我的嘴巴,“我们抄小道去赫图阿拉,不出三个时辰就能到了,这条路通原来的马市,都是外邦人,所以我们得乔装。”
我用蓑衣将自己裹得紧紧的,“我不会骑”
范文程已经一跃上了马,笑着伸出手来,“没事,我会。”
这孩子虽然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个头倒是挺高的,骑在马上有模有样。她虽看不懂马,却也能从毛色和健硕程度分辨出这是匹上好的马,一个一穷二白的书生家里,居然会有这样的马?
我拉着范文程的手,有些吃力地上了马。他双手拽着缰绳箍在我身前,我有些疑虑地问:“你确定我们能安全的到赫图阿拉?”
他自信地笑了笑,一扯缰绳,“姐姐放心。”
空气里还是处处透着寒意,穿过沈阳城之时,路上的民户都有些浓浓的年味,辞旧迎新,张灯结彩,估摸着眼下大约是岁末。
寒冬腊月的,夜风就像冰刀子一样往脸上刮着,我将脸整个缩进蓑衣里,范文程已驾马带着我在羊肠小道上疾驰了一夜了,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看着渐渐泛白的天际,我不禁赞叹这真是匹脚力极佳的好马,同时也对范文程的骑术刮目相看。
破晓时分,途经赫图阿拉城北郊的城隍庙,我们稍作休息,吃了些干粮,便又重新上了路。
一路上范文程一句话也没说,我猜他多半是心里郁结。他为了让我看病,忤逆父兄之意,古人视孝道为天,范文程的心里一定有过不小的斗争可是从他的神情上来看,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动摇。
我问:“骑了一夜,你不累吗?”
他苦笑一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道:“你知道吗?父亲就是宁死不肯就胡医,才会在病榻上终老这样的事,我不愿再见到一次。”
我叹息一声,从前头他和范文采之间只言片语的对话来看,汉人对关外的胡人可谓是深恶痛绝,难怪后世“反清复明”的口号喊了这么多年。
晨光熹微,一夜的颠沛让我也有了困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直到范文程推搡着我醒来。
“姐姐,我们到了,那里就是赫图阿拉城!”
我看着远处恢弘的赫图阿拉城,瞳孔骤然睁大。
好一座赫图阿拉城!高耸的城寨后头,是一座古朴庙宇,若说这是故宫的一隅也毫不过分。我吓得不轻,现在还是万历年间呢,如果这里是“正史”的世界,那这绝对不可能是故宫转念一想,故宫在北京,我们出了沈阳一直在往东走,而且这个地方四面环山,不可能是北京。倒像是新宾县的方位,我从沈阳坐车去新宾县的时候,也是一路向东走的。
范文程拿起水囊仰头喝了口水,说:“没有朝廷的敕书,汉人是进不了城的,外城设了关卡,我们只有从北面的羊鼻子山绕进去。”
我的目光还弥留在那座巍峨神秘的赫图阿拉城上,只听他继续说道:“我功夫好,会先行从羊鼻子山溜进城去。我在城中有个朋友,等见到了他,自然会有办法将你接进城去的。你在这儿等我,待会儿若有驻兵出来巡逻,你便往林子里躲,千万别被他们抓到了。”
我点点头,捏紧了身上的蓑衣,“你自己小心。”
虽然我与这个范文程相识不过一日,但他肯冒险连夜带我来看病,想必他是个极重情重义之人。而且这一路上照顾备至,在这个陌生的朝代,也算是得到些安慰。既然命运不偏不倚地将我带来了这里,附身在这个同样叫做范筝筝的女人身上,是不是在暗示着,我需要按照她原先的生活轨迹活下去?
“姐姐保重,山中恐有恶狼,这把刀给你防身用,若非万不得已,不要进山林的深处,我一定尽快出来接应你进城。”范文程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
我应声点头,从他手中接过那把套着羊皮刀鞘的小刀。
他跨上马背,临走时又担忧地多瞅了我几眼,那眼神似有犹豫,最后还是别过脸驾马离去。我将小刀握在手中打量,仔细一瞧,见刀柄上竟是刻着字,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个“皇”字。
我琢磨着“皇”字的意思,也许这是像众多武侠中写的一样,是什么皇族信物?
正出神间,耳畔传来一阵踢踏的步子声,再一细听,又像马蹄声我警惕四下张望,虽然我不是个近视眼,但毕竟可见视野有限,这里离城楼还是有些距离的,我无法准确的判断那边的情况。声音越来越近,我眯起眼望去,果然是有人骑马出城来了,再看那尘土的飞扬,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人吧?糟糕,怕是如范文程所说,城里的卫兵出来巡逻了。
我心下犯急,想着我一个弱女子,还是个汉人,万一被这些外邦人给抓去了,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了!马蹄声越来越近,直直地就朝这边的山林驶来,再不躲,就该来不及了!
又想起范文程的嘱咐,这羊鼻子山中有狼咬咬牙,能躲一劫是一劫吧,我钻进了羊鼻子山。
我寻了一棵根结盘固的老树,躲在在突起根冠下,上面菌藓密布,一脚踩下去我险些滑倒。我屏息听着周围的声音,马蹄声倒是不见了,可这羊鼻子山里却静得可怕,整个山林雾气蒙蒙,静谧中透着危险的气息。
我紧紧握着那把小刀,手心都捏出了一层汗,心里担忧着这深山老林里,万一真是有狼来了,只怕自己是要丧命于此了
老祖宗说,世上的事,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我连逃命路线还没规划好呢,远处先是一声悠远的狼啸,紧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枝叶摩擦声。
我心想,被狼吃了疼,还是被人抓去生剥活炖了疼?不行,我摸上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万一真的无路可逃,我就一刀先结果了自己算了
“呜——”
又是一声狼啸,这一声儿分明离上次狼啸的地方又近了一些。我似乎能感觉到,狼群就埋伏在我周围这下好,白白便宜他们加餐了。我将蓑衣披在身前,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着,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
干嘛要不知死活的跑进这深山老林里遭罪呢兴许被城里的女真人抓去,他们顶多让我做牛做马,再不济也总比被狼叼着回狼窝好吧。所以说,做人不能带着侥幸心理啊,这就是教训。
我神经紧绷,警惕的提防着四周,可是突然间狼啸声也消停了,周围也丝毫没有狼靠近的迹象,只剩下一片原始的寂静。刚才在心里将大大小小的菩萨都拜了一遍,都说心诚则灵,我这会儿的心简直不能再诚了。
正打算探出头去一瞧究竟,霎时间,狼嚎四起,我吓得又赶紧躲了回去。一阵骚动过后,马蹄声再次踢踏而至,伴随着一声声箭脱弦的“咻咻”声
紧接着,狼嚎声竟是一声一声不绝,听着格外地惨,仿佛死前的哀嚎难道是有人在猎狼?
我不敢有动作,闭着眼睛死死抓着蓑衣。呜咽与哀嚎声不绝于耳,鸣镝声也不绝于耳,山林里想必已是一片惨状胡人在我的刻板印象里,都爱打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