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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作一揖,恭敬道:“大贝勒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怎料他今日心情不佳,瞧见我也未吱声,只微一点头示意免礼。
我撇撇嘴,恹恹地坐回椅子上,装作没瞧见他,埋头啃书啃得不亦乐乎。
褚英进了屋,也不说话,只是来回踱步,待小厮送来了热茶点心,他才安分地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我才感受到他的眼神攻势,将书一搁,“贝勒爷进屋也不说话,难不成是专程来看我的?”
我说话不怎么客气,并非对褚英不满,而是因为我已决心远离这些纷争,放宽心过我自己的日子了。褚英前来,我一面开心,一面又是愁,他是不是不速之客尚未知,我也拿捏不好。
谁料褚英道:“倒还真不是来看你的。”
“那就请贝勒爷有话直说,我今日要译的文书还有很多,怕没有闲功夫和贝勒爷绕弯弯儿。”
他嗤笑,有几分无奈道:“怎么说话还这般横,得理不饶人。”
“贝勒爷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恐怕今日带来的,也不是什么好的消息。”
我表面看着挺糊涂的一个人,到了正经的时候,心里都很清楚。我压根儿就是一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小老百姓,应该没有什么我能搭得上边儿的大事,需要褚英亲自来相告,除非
除非有关皇太极。
他看我的眼神变得有几分犹豫,“方才早朝”
我紧绷神经,凝神听着。
“阿玛本想让老八与蒙古扎鲁特的公主联姻,没想到他毅然拒绝。汗王大发雷霆,最后在二弟的进言之下,阿玛又让老八将额亦都的女儿娶进门。”
我倏地站起来,手肘一下将柜上的书卷撞倒在地。
我的脑袋已混乱成一片,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道:“你说谁的女儿?”
褚英抿着双唇,重复道:“额亦都。”
“额亦都有几个女儿?”
“不必再问,你知道她是谁。老八他定然不想娶蒙古女人,顶撞了阿玛,才致于阿玛当着众人的面问他:‘那你想娶何人?’他说:‘若非要儿臣婚嫁,儿臣愿娶额亦都将军之女为妻,’汗王当时正在气头上,便说:‘你要如此,便成全你!’”
褚英劝慰我道:“这一次,可是他自己选的。”
这种感觉,犹如被浇了一大盆冷水,凉意彻头至尾。
“若非要儿臣婚嫁,儿臣愿娶额亦都将军之女为妻。”
第36章 【身在局中不知局】()
我压抑着心中的涩意,重拾起书卷,“你来,就是为了专程告诉这个?”
褚英冷声道:“你非要如此想我吗?”
“对不住,我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不出什么好话。”
他冷眼盯了我许久,才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我来,是要提醒你小心一些,不要成为别人的把柄。”
我抬起头,“什么意思?”
“为何遇上关于他的事情,你总是这样乱了手脚?”
褚英的语气有些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老八这个人你不是不知道。若非情况所迫,他断不会轻举妄动。怕是有人想要设计他,不得已之下,他才出此下策。”
我好好想了想,的确,以皇太极那个性子,是绝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拿赐婚之事来顶撞哈赤的。他明知此时反抗,只会激怒他阿玛,与其撞这个枪口,倒不如先应承下来再寻缓兵之计。
想到这里,我才发觉此事还有很多玄妙之处。
“蒙古扎鲁特公主和亲汗王近来可在与蒙古联络?”
“这也是疑点之一,近来忙于征战,女真各部本就纷争不断,并未与蒙古各部有所联络,和亲一说实在有几分蹊跷。方才在朝堂上,汗王态度强硬,好像是有意要逼急老八一般,着实奇怪。”
我努力想从这些事情中找出些线索来,蒙古扎鲁特
“其实我怀疑”褚英沉吟道,“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方向。”
“怎么说?”
“汗王赐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皇太极顺水推舟的举动”
褚英观察到我脸上忽闪而过的神色,我与他相视一眼,皆是沉默。
看来,我们有了共同的猜测。
在某种程度上,我觉得皇太极与哈赤是有几分骨子里的相似的,尤为是二人的行事风格,皆是不露端倪、虚实难辨的做派。
如果这场闹剧,本就是为了“抛砖引玉”呢?一个脸一个唱白脸,这两父子的双簧戏,是唱给谁的?局又是是给谁下的?
想到最后,答案不言而喻。
“你”
我有些不安地瞅着褚英,他却是神色如常,波澜不惊道:“我的话已带到。”
褚英起身告辞,出门前用余光别有深意地探了一眼我,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褚英走后,我便六神无主地在屋内转着圈。
正当时,门外隐约有些动静,我止步凝神,将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
有了上一次遇刺的经历,我一直将皇太极的匕首随身携带,用来防身,而此时,我的右手正紧紧握着刀柄,屏息留意着门外的一举一动。
褚英提醒我的话不无道理,我这样尴尬的身份和处境,极有可能成为他人的把柄,到时候,不知又会拖累上谁。
屋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丝缝隙,外头的斜阳沿着缝隙照了进来,我躲在门后头,只见地上拉出一个人影来。
若是姬兰,一定会先禀报一声。也不可能是武纳格,他向来横冲直撞,来这儿从来都是大摇大摆地进来,况且,看影子的身形也不像是他
我正准备握刀而出,细细地打量着地上的影子,才觉得不对劲。
这影子分明就是个半大的小孩儿的影子!
我收起匕首,从门后走出来,果然瞧见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正虎头虎脑的站在门口。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那小男孩像模像样地穿着小马褂,头发显然还不够长,只将将能编成一小撮发辫,手里捧着一只鸽子,眨巴着眼睛盯着我。
我蹲下身子来,亲切地问:“小阿哥,你是谁家府上的?”
那小男孩瞪着圆不溜秋的双眼,也不说话,自顾自地跨进屋内,然后反手将门带上。
他像模像样地进了屋,一屁股坐在矮凳上,别说,还真有几分派头。
我给这没头没脑闯进来的小阿哥倒了杯茶,和颜悦色地问:“小阿哥,告诉姐姐你是谁家府上的?是不是在城里走迷路了?”
我摆出善良的大姐姐模样,努力让自己的笑得不那么生硬,生怕吓着这个小阿哥。谁让我越瞧他越觉得眼熟,横竖都该是内城的孩子,是哈赤的哪个小儿子也说不准,否则便是哪位大臣家的公子,反正都是个得罪不起的主子。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将手中的鸽子递给了我。
我被他的举动弄懵了,莫名其妙地接过鸽子。
别看他年纪小,行事做派倒丝毫不像六七岁的小孩儿,只见他右手一抬,指了指我怀中的鸽子的左脚,“喏,自己看。”
我低头一看鸽脚,上头竟绑着一张信条,原来古人所谓的“飞鸽传书”不是瞎扯的,而是真有其事。
将上头的布条解开,我将信打开一看究竟。
上头唯有短短的几行字,写道:“不令不宁,百川沸腾。今东宫五年不学,诸臣悠悠,莫以为意,大臣私相植党,尤以江南东林党为甚。另,劳烦八王爷照拂,不知阿姊尚好否?”
我将目光移到下头的落款上,突然倒抽一口冷气。
落款是宪斗。
我将信纸搁下,脑中一片混沌,如坠五里雾中。
因为“宪斗”是范文程的字。
我问道:“这格子是如何得来的?”
“早晨玩弹弓时不慎射下来的,是朝西边飞的鸽子。”
西边那便是八爷府不错了。
“你为何将此物交给我?”我困惑。
男孩答道:“内城中识得汉文的人不过几个。”
“你认识我?”
“我知道你是谁,我曾见过你。”他这才调皮地朝我一吐舌头。
“是你——”
我一拍脑门,惊呼出来,“你是索尼!”
某日我向硕色巴克什请教鸿鹄歌之解时,他曾言辞犀利地向我解释这之中的深意。
“姐姐,汗王吟咏这首鸿鹄歌,意在表明自己要先下手为强,不能沦为汉高祖一般,连自己生的太子都扳不倒!”
“你这才记起来?”索尼耷拉着脑袋,嘟囔着:“亏你还是我阿玛的徒弟”
“原来硕色巴克什是你的阿玛!”
难怪他能如此自如的在文馆出入了。
索尼谦逊地道:“你是阿玛的徒弟,我还是理当喊你一声师姐。”
我挠了挠脑袋,莫名其妙多了个师弟,况且还是“鼎鼎大名”的索尼,还真有些担待不起。
“师弟不必如此客气”
我对我的这位师父还是有几分敬佩之情的,尤其是在读过他所撰写的笔录和译的文章后,更觉之才华横溢,不仅遣词造句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文学造诣更是到了让人拍案叫绝的地步。作为一个“外族人”,能有如此水准,绝非易事。
不过当下实在不是讨论什么师徒情的好时机,因为这份信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原来,皇太极一直保持着和范文程的通信。为何皇太极未曾告诉我过?我明明回了沈阳,沈阳城的范家早已人去楼空他们既然还记挂我,为何不曾与我联系?
皇太极、范文程,他们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我当机立断,用布条将信重新绑回鸽脚上,可惜鸽子伤了翅,再飞已经不可能了。于是我拉过索尼来,商量道:“你帮师姐一个忙好不好?”
索尼点了点头。
“八阿哥是不是常去你阿玛那里?”
“大约隔上两三日,会来一次。”
“这样,下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