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若我没有记错,手指呈现肿块,往往是心脏问题引起的,在尸体还未出现尸斑和尸冷的状况之下,水肿块未消除,反而继续涨大这说明,她的死因,根本不是什么伤寒热病所致,而是心脏麻痹!
心脏麻痹心脏麻痹
我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床榻上殊兰的脸,这张美好年轻的脸
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冲进屋内,“八爷——”
我闻声转头,只见塔尔玛一脸煞白,扑通地跪倒在地,“妹妹你怎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转瞬间,皇太极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口气毫不客气,“出去。”
我脸上还蒙着帕子,只有一双眼睛与他对视着,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有疲乏,有沉重,那种眼神,更像一种命令和恳求。
他要我走。
丧妻之痛,他不愿我见到,所以他要我走。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所知道的,“姬兰,你留下吧。”看着悲痛欲绝的她,我没有再劝什么,只是不发一语地快步离开了这间屋子。
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亲自确认!
心脏麻痹,又叫心脏骤停。能致使心脏麻痹的原因有很多,如胸腹巨大外伤,心肌梗塞、大面积淤血,脑干心跳中枢病变等等。就我方才简单的尸症检查,她的脸部没有异常特征,应该都不是这些原因所致。
那么只有另外一种可能了。
我将脸上的帕子摘下,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我狂乱的心跳。
****
我独自蹲在启运书院的一方角落,点着烛灯,手中翻看着一本有些破旧的古医书。
这书院里的藏书还算是齐全,本草正义、本草经读、本草汇言、本草衍义这些古医书一应俱全。
附子,即草乌、川乌,回阳气,散阴寒。乌头、乌喙、天雄、附子侧子凡五等,皆一物也。凡属阳虚阴极之候,肺肾元热证者,服之有起死之殊功。又作草乌头,若非用药,乃具至毒。
后头又密密麻麻地记着一些有关附子的种植习性,适宜土质温润处种植,曾为江北一带所独有。
等一下草乌,乌头剧毒乌头碱!
是乌头碱中毒!这是我初在医学院实习时曾经接触过的病例,在急诊及内科中常见,多因服用自制中药不当所致。
我回忆着乌头碱中毒的一系列临床症状,最初是口腔灼热流涎,恶心呕吐,疲倦,呼吸困难,瞳孔散大,脉搏微弱,皮肤冷而粘且面色发白,然后口舌及四肢麻木,全身紧束感,心律失常。实习课上对这类急性乌头碱中毒严重者应及时静脉注射阿托品,否则会因心律失常而死亡。
每一步的验证都更加接近我最初的猜想,是的,在看过殊兰的尸体后,我心中便有了答案。排除一系列心肌功能的病史诱因,唯一可以在短时间内引发心脏麻痹的,只有中毒!
对比乌头碱中毒的症状和额么其所说的殊兰临终前的病症,竟是所差无几!这更加坚定了我心中的答案!
我又翻看了其他基本医书上关于草乌的记载,虽门类详略各不相同,但医嘱所言皆是相似。可用药,去阴回阳,但医书上分明有记载,平素禀赋衰薄,或向有阴虚内热吐血之疾,尤以老人、虚人、新产人,切宜禁用。
第58章 【风急天高匆话别】()
如果殊兰的死因当真是乌头碱中毒所致,那么她的死有很大的可能是他杀,是有人往她的药中下了毒!心中已明晰至此,却还是无法给予将这整件事情一个完美的解答。
涂抹在箭镞上的草乌,极有可能置殊兰于死地的草乌这两者之间,绝不可能没有联系!我很清楚的是,这草乌虽是中国古代有名的八大毒药之一,可偏偏中医善用以毒攻毒,草乌同时也有极大的药用价值,光是本草纲目中,对用草乌做药引的介绍就有洋洋洒洒的一大章。这样,就算一路追查下去,最后的结果也只是用药不慎所致,一切都不会因为真相的水落石出而又丝毫的改变!殊兰她不会死而复生,城中因为她的死而引发一切连带事件,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殊兰是额亦都的女儿,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下暴毙身亡,到底是谁获利最大?
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大妃。上次的暗箭事件虽然已经尘埃落定了,我也一直认定大妃是主谋。所以理所当然的,我第一便想到了大妃。但今日再反复推敲起来,却觉得事情愈发疑点重重。五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是当局者,所以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推理错误。纵火之事的元凶是褚英不假,但是却是因代善而起。暗箭与纵火,应当以两个独立事件来看待。
冷静的从刑侦经验角度来看,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表明,两件事情有直接的联系。这之中的逻辑关系,只需稍加推理便能得出。可是身在局中,在常理推理的作用下,我也自然而然地也走入了这个误区,误以为这二者是关联时间。而事实上,暗箭与纵火,除了二者时间轴上极为接近外,没有任何客观因素上的联系。
所以暗箭是暗箭,针对的是塔尔玛。这次的事件亦是如此,虽然手法相同,但不能理所当然的以为成是大妃。因为这也是两个独立事件。
那么,用排除法来看首先不会是代善。
其一,他没有理由杀她,也从未听闻钮钴禄氏与大妃有什么过节,要杀她,实在是没有道理;其二,从上回城中易帜之事来看,面对自己的亲哥哥,他仍是选择安分守己,明哲保身,说明他并无意要挑起事端。
我心下黯然,一时间既无法将这些告诉皇太极,又理不出个头绪来。
会是谁到底会是谁难道,还有我不曾怀疑过的人?
看来这件事情,只有我自己查个水落石出了
我将医书一本一本放回原位,手中紧紧地握着烛灯柄,月光洒进来一层又一层。
****
亥时,庆功酒宴还没有结束。
从启运书院出来后,我又回到了文馆,赫图阿拉城里的夜路不好走,我没有点灯,只希望快些摆脱这片黑暗。
方才姬兰慌忙来传消息,以至于我还来不及检查那支白羽箭,现在想想,在这支箭身上,应该能有所突破。物证,永远是破解案件足够重要的线索。
两次出现这样警示的暗箭后,城中都有事情发生,而且定是牵扯甚远的大事。而放暗箭之人,明显没有要杀人之意,只是以此来作为警告。我从棉被下拿出那支白羽箭,用布条裹着手,将箭镞给拧了下来,果然,里面是空心的!我反复搜寻,这箭身虽是空心,里面却找不到任何对方遗留的讯息。我再纵观着这支箭,以白羽作箭羽,羽上带红,箭矢头部为针状,中部呈三角形,连着个倒月牙铲形,杆为竹。是眉针箭!我在金庸的书中曾经读到过,这是明代弓射用箭之一。
现在细细看来,这支箭的构造当真与女真人的鸣镝响箭不同,杆较长,箭镞较锋利。既然是明代官制用箭,那箭身肯定会有制造的印记。可整只箭都被我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出了箭镞上的草乌和箭羽上的红痕,别无他物。
明代汉人
城中唯一让我联想到与汉人有关系的,只有那个被幽禁至死的舒尔哈齐,难道城中还有人与大明有所来往吗?
我不禁想思路转到了另一个方向,与其说谁与大明有关系,不如说谁最需要大明的帮助!那么,我只能想到一人——褚英!
如果是他我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就像侦探守则里说的一样,无论对方是谁,都不要为私情所动,行动时理智要胜于情感。我必须要查出真相!没有原因,似乎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驱使着我,我必须这么做不然,殊兰的死就会这么被人淡忘。这是一条人命啊!她不该成为这权利角逐的陪葬品!
去褚英常练箭的弓箭场,这是我作出的第一判断。这个地方我是轻车熟路,哪怕是在黑夜中摸索前进,也能很快找对方位。
和记忆中一样,褚英的箭筒就挂在羊皮毡旁,我燃起灯,走过去准备仔细地检查一番。
箭筒中有数十只箭,其式样与木朴头箭相似,头大尾小成滴水状,箭身以硬木制成。我又将箭镞拧了下来,这些箭全都不是空心的!这与我猜想得完全背道而驰,我顿时慌了手脚。会不会这也是他的掩饰?
“什么人——”
正在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严厉的质问声。伴随着挽木弓时特有的“吱呀”声,我心里发憷,不知是因为举在我身后的箭,还是这熟悉无比的声音。
我的挫败感油然而生,缓缓地转过身子来,“是我”
他目光迷离,透着微弱地火光凝视我许久。
“是你。”他舒一口气,松了弦。
我咬着唇忐忑难安,吃力地朝他走去,哑声道:“我有事情要向你求证。”
“你哪次来找我没事?”
他嘲弄一声,越过我捡起散落在地的箭,“弄坏我的箭,打算怎么还?”
我仔细地观察着他每一个动作,蹲身,捡箭他的右手握住箭镞,将整只箭拎起,插回到箭筒中。每个动作都那么连贯自然,没有丝毫的异常。
不是他!真的不是他!若他是在箭上涂毒的人,那么他拾箭时绝不会握住箭镞,而是握住箭杆或是箭羽!这是犯罪心理学上的一种惯性驱使,也许他有动机,可无论是箭还是他用箭的方式,都证明着这并非是他所为。
这次的事情,汲取了五年前的经验。我没有慌张,没有自乱阵脚,而是从头到尾,一直在冷静理智地判断着,站在最客观的角度。我的分析应该不会有错。
褚英他不是个会放暗箭的人,一直以来,他的野心他的目的,在我面前他从来都未加掩饰过。若是真希望我对殊兰的事情当起追查,按他的性子,绝对会直接来让我停手,跟我分析利害关系。
“谢谢你。”我愣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