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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笑了笑。
一番招呼后; 长谷川衣野转身背着手向里面走,瑟瑟的风吹得他身形分明,看起来瘦弱不堪,随时会倒地。
温衣岁皱了皱眉,心不在焉随口问了一句:“你和他说什么了?”
王易琛垂眼,眼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声音清越:“问了老师的近况。”
温衣岁不信这么单纯,狐疑地眯起眼,他倒还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
她清了清嗓:“你可别骗我。”
王易琛没说话; 笑着摇了摇头,揽着她的肩跟随长谷川老先生走进屋内。
老师的工作室只有一层; 也只有他一个人。
温衣岁小声问王易琛:“老师没有学生或者助手吗?”
王易琛摇头:“没有,他喜欢一个人。至于学生; 他在大学教书。”
“这样啊——”
虽说工作室只有矮矮的一层; 但面积不小。
从前院进来; 就感觉此处的面积可以和一个百人大讲堂相提并论。
几乎每个角落里都放了许多张桌子,桌面上散『乱』着不同的稿件和手工玩意,有些还有些滑稽,一看便是初尝试。不难看出来,长谷川老爷子是个喜欢尝试和学习的人。
相比起角落里的拥挤,中间的空间反倒空空如也,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被利用起来,什么也没有,若是来十几二十人,还能围坐一团玩个游戏。
温衣岁正打量着,就听见一声微弱的猫叫,随即老师就突然笑得憨憨的,像寻常爷爷看见了孙子孙女一样,拢着眉,张着嘴,一边拍手,一边逗着猫。
温衣岁拽了拽王易琛,抬起一边的腿,张望了一眼缩在方桌椅子后的猫。
这是只橘猫,没有令人失望,生得特别壮实,揣着手趴在木质地板上,瘫成了一团橘『色』的水潭似的,可把温衣岁逗笑了。
她认识的人都是养狗的,看到橘猫于是觉得格外有趣。
听老爷子说,这只猫的名字用中文来说就是五花肉,八岁了。
温衣岁噗嗤笑了声,觉得五花肉实在太难喊了,还是叫肉肉即可。
肉肉冷冷地瞥了一眼来客,嘴长得巨大打了个哈欠。其身上最特别的就是眼睛,永远没精神似的,冷冷地蔑视着一切,俗称死鱼眼。
过了会儿,肉老爷似乎在屋里待得不舒服了,扭着大屁股往后门走。
温衣岁这才注意到,工作室不仅有前院,还有个后院,前后都栽种了不少花草,种类丰富,似个桃花源,确实是进行艺术创作的好地方。
根据王易琛的行程计划,接下来的三天,他们都会跟着老师转悠。
长谷川衣野似乎确实很欣赏王易琛,一来就抓着他们到处看,一一展示着他近几年的作品和他正在尝试但还在失败的实验。
走到其中一个角落时,方桌上摆满了大小各异的相框。
王易琛和长谷川衣野的合影很突出。
画面里,十五六岁的少年略显拘谨,粗粗的眉『毛』蹙拢在一起,一脸严肃,但嘴上还得配合照相乖巧地上扬着,看起来又别扭又傲娇。
老师则站在一旁,用手搭着王易琛的肩,眉眼弯弯,笑得很温和。
照片里的光线很好,和煦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仿佛书写着岁月静好。
从前,在温衣岁的眼里,王易琛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都是在聚光灯下的,过早的西装革履早就成了他生活的必需品,成了烙印。
如今一见,又有些不同。
老先生的『性』格也很实在,王易琛声称是来帮他打下手的,他也着实跟他们客气。
两人中午到的,下午两点就开始在前院里替老师锯木头了。
真不是温衣岁娇气,但这事,她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实在没有经历过。
为了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两人穿起了工作室里放着的大花裤,蓬蓬松松的裤腿跟着风吹动,袖口被挽得高高,戴着一副线手套,拎着一把锯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散在前院里的木材,一时间无从下手,呆呆立着像个木头人。
半天,温衣岁找了段长长的木头坐了上去,拉伸着腿看王易琛有模有样地锯木头。
“你还锯过木头?”
他抬眼睨了一眼,唇瓣弯了弯,漫不经心回答:“小时候做过。”
王易琛一只脚踩住了一个角当支撑点,锯子像有牵引似的干净利落地一点点划开木头的痕纹。
于是温衣岁照着他的样子学起来,姿势笨拙地据着,力道用得不巧,愣是在歪七扭八地把锯线沿弯了。
不一会儿,老先生从屋里走出来,拎着一个鸟笼,里头的鸟是墨『色』和绿『色』相间,尖尖的喙随着头摆动的方位变换着,全身透着灵巧。
他笑了笑把鸟笼悬挂在一柄似乎特意制作的横杆上,坐在前院的秋千椅上晒起了太阳。
时间于是就这样一点一点流逝,直到两人的汗水浸满了整个背脊,透出被阳光照耀着的后背。
千秋上的长谷川衣野忽然哼起了小曲,没有歌词,只见他闭着眼,右手缓慢举高,陶醉地轻轻划着八字形。
旋律悠扬,一听便是静悄悄如山间溪流那般的开阔舒心。
他只稍稍了哼了几句,温衣岁就停了手上的动作,寻着声音看去,微张着嘴,感想无法表达。
王易琛放下锯子,站到一旁,重新卷起袖子,挺直了背稍作休息,眉头一扬,说:“这是老师二十岁时候的作品。”
温衣岁说:“真好听。名字是什么?”
“还没取名。”
温衣岁惊讶道:“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取名?那岂不是也没有发表。”
王易琛睨了眼睛睁得老大的温衣岁,徐徐说:“没有。”
远处老先生听见了他们的声音,颓颓睁了眼,笑眯眯地用日语问王易琛在说什么。
王易琛回答后,长谷川衣野坐在秋千上,缓缓放下了抬起的手臂,因为已经没有肉而逐渐松弛下去的皮皱皱地环着指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椅面。
良久,老先生精气神甚好地从秋千上一跃蹦了下来,用中文说道:“进来休息会,我给你们讲讲故事。”
温衣岁乐得赶忙撒手了手里的锯子,一个健步跨过一众工具,摘了手套,跟着老师穿过偌大的房间走到后院的窗边,坐在摇椅上,听他娓娓道来。
长谷川衣野用着平平淡淡的语气说:“小岁,你有没有青梅竹马的男伴?”
虽然他在中国待了十几年,口音上没什么不同,但用词偶尔还是有些区别。
温衣岁歪了歪脖子,细细想了想:“有吧,我的一个小学同学,一直到大学都还住在一个小区,两家关系就挺熟的,只不过后来就没来往了。”
老师点点头:“你喜欢过他吗?”
温衣岁摆手:“没有。”语气里有丝开玩笑似的笑意。
王易琛抬起眼,细长的眉目眯了眯。
“我六岁时认识了一个女孩,是母亲朋友的孩子,我们很要好,”长谷川平静地陈述道,枯老如树枝的手背上生起一根根分明的青筋,想来是戳到了心里的敏感地带,“十七岁的时候,她怀孕了。”
说到这,老先生的眼神和温衣岁流『露』出的诧异目光相对了,而后他和蔼地笑了笑,似乎料到了她的反应。
老师笑笑说:“是不是觉得不太能接受?在你们的观念里。”
温衣岁想了想,点点头,顿了一刻,又摇头了。
长谷川指了指边上像个局外人似的王易琛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也是那个年纪,不过我在那个年纪啊,一心一意地想着爱情,他可不是,他一心一意就只有唱歌,功名利禄。很不一样。”
良久,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缓慢地放下了手臂。
“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怀了小孩子,又心气高,志向远,单单给她丢下一封信说会回去找她,就去了东京。东京太热闹了,有最新的东西,最漂亮的人,没一会儿我忘了和她联系,断了往来。”
温衣岁内心:……
容她槽一句渣男。
长谷川摇着头笑了笑:“错得离谱是不是?”眼睛弯弯地笑成了月牙,缝隙里有晶莹剔透的光闪烁着。
“十九岁那年我回家了,回家的路上我第一个见到她。金黄『色』的麦田,她赤着脚,散着长发,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嘴里咿咿呀呀地哼着歌,从我眼前跑了过去,一米远,她没认出我。”
说到这,他笑了笑,比了比他和温衣岁之间的距离,约莫也是一米。
就是这点距离,那个女孩竟没认出他。
如鲠在喉。
温衣岁想问又问不出口。
老师接着说了下去:“后来我才知道我走后不久她就抑郁了,生下了个死胎,后来就疯了。我二十岁那年,死了。”
温衣岁感到诧异,又努力压抑着情绪,低声问:“为什么会……?”为什么会死。
“没看紧她,跑到轨道上,一头撞上了迎面来的火车。”
话音一落,长谷川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站起身,一下没立稳,踉跄了一下,似乎血『液』回流进了头部,晕晕的,枯槁的手扶住了桌面才立住,慢悠悠地走到别处去寻些什么。
不一会儿,他提了分贝喊王易琛,用的日语,似乎给他安排了工作。
耳后自己慢悠悠地走回来,胳膊里夹着一本老旧的相册。
长谷川慢吞吞地坐下,翻开相册,一页一页翻过,停在一张灰白相片上。相片实在陈旧,有些隐隐发黄了。
他无言把相册翻转过来给温衣岁看。
画面里,有七个人。
四位长辈,三位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两个少年里的其中一位必然就是长谷川衣野了,而另一位,想来是那个薄命的女孩。
女孩的眉『毛』生得细长,弯弯的像个月牙,小巧的鼻子微微皱着,『露』出俏皮的表情。脸上的婴儿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