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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好像也被眼前美景打动,仰了下头,身上的鬃毛染上一层光泽。
叶澜连忙吓得抱住马脖子,萧崇被他那滑稽样子逗笑,伸出手覆在叶澜的手背上,“二少爷,别怕。”
这时候叶澜的手还远比他的大。
第二十回()
萧崇两只手并在一起,哈了一口热气,然后搓了搓,贴在自己的两颊上。
马场空旷,要比城中冷得多。
“炭火什么时候送来啊,”叶澜抱着身子,外面裹条被子,哆哆嗦嗦问。
萧崇看看他,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还是站起来想帮叶澜问问,就听张涛在外面喊,“二少爷?”
“来了!”萧崇答应。
张涛用铁钳子夹着炭火盆,萧崇在一旁把营帐的帘子打开,让他进来。
火光让叶澜精神一振,连声给张涛道谢。
张涛低着头,也没答什么,倒是临走的时候很有深意地看了萧崇一眼。
萧崇叹了一声,捡起张涛放在地上的铁钳子,试图将炭火盆夹得离床铺更近一点。
“诶呀!”叶澜把被子往身后一放,“你才多大点劲。”
他走下床,踏着鞋,从萧崇手里把铁钳子拿过来,“我来。”
萧崇叹了口气,叶澜过会儿肯定小题大做,又要嘲讽一下自己的年龄了。
叶澜当然要这么做了。
不过萧崇都习惯了,一边给叶澜收拾床铺,一边听他的念叨,不时还点点头。
“对了,”叶澜又道,“地上实在太凉了,你跟我在床上睡吧。”
萧崇抬眼看他,眉毛挑得老高。
“你上哪找我这么好的主子啊!”叶澜被他盯得莫名脸红,这孩子怎么小小年纪这样勾人。
趁叶澜莫名其妙拍着自己脸的时候,萧崇已经把靴子踹下来爬上床了。
他自觉地躺在了离火盆远的那一边。
叶澜看他这样,心里不大舒服,便拍拍床边,“呐,你睡在外边,万一你睡觉打把势把我踹下来怎么办?”
也不知道是谁睡觉打把势。
萧崇想到上次叶澜发热时的事,又是一阵腹诽。
不过他也没说出来,轱辘了一圈正好顶在叶澜的身后。
叶澜哼了一声,脸却是在笑,把脚盘回床上,绕到萧崇的身后,也平躺下来。
他把被子从足底拉起来,盖在他和萧崇的身上,又道了一遍,“上哪找我这么好的主子啊。”
萧崇无奈,“是。”
叶澜听到这话抿嘴一笑,闭上了眼。
不一会儿,营帐外传来一首埙曲。
这调子叶澜从未听过。
悲戚而深沉,仿佛少女在诉说着些令人伤感的心事。
叶澜吸了口气,肩膀耸了耸,伴着埙声渐渐入睡。
他这一天可是很累了。
萧崇见他睡着了,自己则掀开被,重新穿好鞋子,披上了件叶澜的外衣,寻着声音走出了帐房。
外面生着一个火堆。
看背影应该是叶沧和沈俢并肩坐着——沈俢那件大麾太显眼了。
萧崇缩着脖子,把叶澜的外衫裹紧了点,好奇地看着他们。
“我看叶澜并不喜欢这些,你为什么非要他学?”沈俢放下手里的埙,看叶沧。
等了好一会儿叶沧才说话,“你一开始就很喜欢诗书吗?”
“嗯。”
“”
叶沧忍不住一笑,这沈俢怎么这么实诚。
“但很多事情不是都靠兴趣驱动的,叶澜生于北境,只懂些书里的东西是不足够的,他心太善,做不来勾心斗角的事,如果不让他从武,”叶沧叹了口气,“不过你说的也对,我自己现在自身都难保,还想着给叶澜规划未来。”
“叶澜他很聪明,我觉得他会找到适合自己的一条路的。”沈俢说的郑重其事。
叶沧瞧着他这般正经,实在想笑,“你究竟是为什么没考上科举你知道吗?”
沈俢低头,反省了半天,道,“定是我学识还不足以应对科举。”
“噗。”
叶沧掩着脸,想把自己的笑容藏住,随手捡了些树枝,扔到火堆里,“其实我想让叶澜参加马赛还有另一个考量,”
萧崇连忙竖起耳朵。
“叶家如此被城中旧贵族忌惮,他们见我被免职早就摩拳擦掌等着把城防营里的势力重新洗牌,如果叶澜不能代替我稳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叶家很可能”叶沧晃了下头,“被群起而攻之。”
“为何北境如此重视出身?”
“难道你们就不重视吗?”叶沧看着沈俢,“如果你和那状元似的是王爷家的世子,至于连个进士都拿不上吗?”
沈俢沉默下来。
“但叶澜要实在不愿意,我想别的办法就是。”叶沧岔开两腿,盯着火光,他一直是兄弟俩中思虑较多的那个,但一切也可能都是白努力。
萧崇没继续往下听,弯着腰低着身子往营帐里走。
一进门,就看见叶澜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都听着什么了?”
萧崇犹豫了一下,但觉得叶澜有必要知道这一切,便如实相告。
“我大概明白哥哥的意思了,”叶澜嘶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朝萧崇笑,“我要是从军去,你要怎么办?”
“当然要跟你一起去啊,难道坐在府里,干等着你回来吗?”
叶澜的嘴笑得合不拢,“你,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参军能干什么,连个炭炉都举不起来!”
这个事怕是过不去了。
萧崇瞪了叶澜一眼,“我跟着去参军也就是伺候你,你离了人怕是一天都活不下去。”
明明挺感动的时刻,萧崇的话怎么琢磨都令叶澜高兴不起来。
他也小孩子脾气,把被子往身上一裹,转了个圈,半点也不留给萧崇,“你就这么睡吧!”
萧崇坦然,脱了鞋上床,身上就穿着那间叶澜的外衣,“好。”
叶澜比心狠真的是连个小孩子都比不过,“上哪找我这样的主子啊,”他一边发出今天的第三次感叹,一边用手把被子从身子底下拽出来,盖在萧崇身上。
也不知道叶澜是不是听到幻觉了,他总觉得临睡前萧崇低声说了一句,
第二十一回()
萧崇站在跑马场的栅栏外,仰着脖子注视着叶澜。
前一天才刚克服对马匹的恐惧,今日叶澜就能乘着马自如奔驰了。
这般改头换面让已然决定放弃的叶沧又重燃了希望,他也骑上马,耐心地教着叶澜各项技巧。
沈修眯着眼看着他们,叹了一声,“叶澜要是读书的时候有这么大的劲头该多好。”
“是老师用的方法不对,”萧崇随口接了一句。
沈修好奇,他未曾注意过叶澜身边的这个小仆,他总以为这孩子年纪太小,跟着叶澜也是为了同叶澜玩耍而已,“那你觉得我应该用怎样的方法?”
“二少爷很讨厌把好几本书一下子全摞在他的眼前,”萧崇讲,“如果老师能一次只讲一本,一本里只讲重点,兴许他学得还能快些。”
沈修有些吃惊,还未说话萧崇先问道,“老师是第一次教学生吧。”
“是。”沈修老师承认。
萧崇笑了笑,和自己所料一样,“老师知道中原有位大儒,叫元晨吗?”
“自然。”
“他教学时候便十分耐心,还会针对学生的学龄而制定不同的计划。”
“真的吗?”沈修越来越惊奇,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知道元晨呢?
莫不是,
“你非北境人士?”
萧崇笑了一下,“要看怎么算了。”
“萧崇,二少爷厉害吗!?”叶澜单手执着缰绳,兴奋地用另一只手朝萧崇挥舞。
萧崇满不在意,伸出手也动了动,算是回应了。
叶澜看他一点都不认真,立刻使劲夹一下马肚子,催着马儿加快速度,迅速冲到了萧崇面前,又问,“二少爷厉不厉害!?”
“厉害。”萧崇叹口气。
说实在的,能让一个孩子都天天如此叹气,可见叶澜究竟有多幼稚了。
“我现在觉得我没准真能在马赛上获胜。”叶澜用手捋着马背上的鬃毛,昨天还吓得和什么似的,今天就如此自如了,连沈修都觉得佩服。
“还差的远呢,”叶沧驱马来到叶澜身边,两匹马并在一起。
沈修看着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他该多鼓励叶澜一些,便道,“叶澜一天之内就能掌握这么多,不出半个月,和那些人总能一比的。”
叶沧的眉毛抬了抬,正瞧见远处的一个飞驰过来的身影,摇摇头,“他差的远呢。”
正骑着马过来的人是梁邱。
从他把自己小仆送走之后叶澜还没见过他,有些兴奋,连着冲他摇手。
梁邱似乎看见了,立刻催促马匹。
他的马不算是良驹,毛色很杂,不过在他的驾驭下却丝毫不逊色千里神驹。
沈修再迟钝,再不懂赛马,都能看出来梁邱的马术比叶澜好的那不是一星半点。
梁邱凑近了这边,朝叶澜吆喝,“咱们二少爷终于敢骑上马了?!”
“可不是,”叶澜拽着马缰绳绕了个圈,拼命显摆,“我回头在马赛上一定能赢了你。”
萧崇已经不大好意思地捂上了脸。
梁邱用一种“你怕是在逗我吧”的眼神,扯了下缰绳,“比一圈?”
“算了吧,”叶澜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萧崇,让萧崇跟在自己身后。
梁邱笑了一下,也下了马,走在叶澜身边。
“你就自己来的?”叶澜问。
“怎么可能,他们都跟在后面,”梁邱指指身后,果然有两辆马车跟在后面姗姗来迟。
头一辆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少年,挺秀气的一张脸,但冷冰冰的。
“这是你的新跟班?”叶澜又问。
梁邱不置可否,眉心微微皱起,不想提这件事似的。
叶澜识相地没再多说,但他其实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