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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开始真正威胁到你了。”
梁邱的这句话让整个屋子的温度骤降了好几分,城主的继任人选一直都是城中贵族议论的焦点。
有人建议与中原相同,立长立嫡,有人则主张举贤。
好歹罗北城是北境最繁荣的城池,附属城镇有十几个,拥有北境联盟中最强力的军队,它的统治者牵连着好几方面的利益,贺辉没有准备,但是有的人可是早就准备了十几年了。
“萧崇,把门关严。”叶澜轻声令道。
萧崇看他一眼,点点头,走到门前,把门上了锁。
梁邱把茶杯放下,抻了下脖子,“先说好,我们家是谁也不站的,谁上去我们给谁办事。”
“你们家干的都是肮脏生意,自然不讲道义。”常勤轻蔑道。
“哦呦,怎么着,天天守着那几亩破地收租子,就特别高级呗?”梁邱挑了下眉毛,看来常勤是完全要站在贺辉一边了,他又道,“你可知道你爹选的谁?”
常勤一愣,他现在可不是常家的家主,权力可是都把在他爹的手里,但他爹的选择梁邱又怎么会知道,“谁?”
“贺影。”贺辉的二哥。
贺辉抬起眼,他眼里都是不解。
“而叶家,”梁邱转向床上的叶澜,煞有深意,等看到叶澜担忧的神色又忽然笑了,“咱们两家是一个意思。”
大喘气!
叶澜瞪他一眼,放下心来,朝萧崇一招手,让他来帮自己包扎。
他也可以理解,商人们重利,风往哪吹就往哪走,像他家和梁家那么多产业,押错了哪位贺家公子都是赔本的买卖。
“所以,我们这屋里唯一和贺辉对立的人就是你了,”梁邱用手一指,幸灾乐祸地看着常勤。
常勤被他点名,整个人又气又急,转向贺辉,“你别信他,我我不是。”
“我自然清楚,”贺辉叹了口气,安慰他,“那你觉得是谁想要害我?”
“想害你的人可太多了。”梁邱咂了咂嘴,“旧贵族大多都支持你的那两位哥哥,谁想邀个功都会拿你来献。”
“我,”贺辉看着自己的双腿,“可我还能跟他们争什么呢?”
叶澜听到这里,心里又不好受起来。
虽然常听说兄弟相残的事情,但发生在身边还是令人不得不慨叹。
梁邱这时也不那副看破一切的态度了,认真道,“虽然我不打算参与进你们兄弟之间的纷争,但是贺辉,我当时确实有愧与你,所以至少你的安危,我会负责到底的。”
萧崇看看仍在发愣的叶澜,轻轻推他一下。
叶澜也连忙表态,“是,我也会保护你的,表哥。”
贺辉心里感动,眼圈略有些红,“你们”
“好了,”梁邱一拍掌,“这屋里不该待在这的人还不出去?”
常勤知道他说自己,厉声道,“别把我和我爹算在一起!”
“我知道你为我着想,但这事究竟也会牵扯你家族利益,为了你好,你也应该避嫌为上。”贺辉软言相劝。
常勤紧握拳,瞪一眼梁邱。
梁邱摊着两手,摆出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
萧崇连忙走到门前,把锁一开,“常家少爷,咱们俩一起。”
第三十四回()
里面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萧崇也没心情听,刚一直忙活着,他根本没心思想,现下一闲下来,他低着头,看着仍在颤抖的右手,忽的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刚刚,他杀了一个人。
不论什么缘由,确确实实的一条人命。
“你怎么了?”常勤看他。
萧崇没说话。
常勤两腿岔开,两手合在一起,瞟一眼萧崇那复杂的神色便略微明白,“因为你杀了那个人?”
萧崇依旧没有应声。
“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和你一般大。”常勤道,他不知道萧崇有没有在听,但就是很想把这件事讲出来,“是我爹的男宠。”
萧崇抬眼。
“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吧,”常勤哼了一声,他丝毫没有要给常老爷辩解的意思,表情里尽是不屑,“当时那个男宠,半死不活地被他弃在院子中,”
“他就那样爬到了我的院中,求我一剑给他一个痛快。”
萧崇觉得颈后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一想到那个时候常勤是和自己一样大便更觉得惊恐,他面对的不只是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宠,更是自己父亲最令人恶心的面目。
“我当时吓坏了,我甚至想帮他。”
“我也这么做了,”常勤的眼中失色,这无疑是让他恐惧的回忆,“我剑下的第一个人便是一个艰苦出身,又走向了另一个火坑的小奴隶。”
萧崇咽了下口水,“你爹,他,他是什么反应?”
“从我的月钱里扣了二十文铜板。”
萧崇惊得说不出话,一条人命原来只值这些钱吗?
对啊,确实只值这些钱啊。
他的脑子里忽然钻出待在奴隶贩子手里的那些回忆,身体本能地发抖。
“至少你杀的人并不无辜。”常勤总结。
萧崇愣了好一会,这是在安慰自己?
他虽然觉得心里并没有好受,却还是朝常勤点了点头。
常勤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他实在不是很会表达的类型,而萧崇也不愿多说,两个人之间横亘着良久的沉默。
过了会儿,梁肆的身影由远及近,走到门口之前。
他的动作很怪,看清了才发现他身后拖着个人。
是刚才的刺客头子。
这人浑身血泥,但却没死,嘴里还发出嗡嗡的声音。
“少爷在里面吗?”梁肆问。
萧崇连忙站起,转过身去敲门,“梁邱少爷,梁肆回来了。”
“叫他进来。”梁邱在门另外一边应。
萧崇把门一敞,让梁肆进去。
梁肆就单手拉着刺客的身体,面无表情地往里面走。
叶澜闻到浓重的血腥味道,呕了两声,尽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梁肆手一抬,把刺客放下,刺客的头磕在地上,又是一涡血印。
“他是个奴隶,”梁肆蹲下身,抓着刺客的后颈,把他锁骨处的纹身露给他们看。
“身上有锁吗?”梁邱问。
梁肆摇头,“没找到。”
他拿出一个小瓶,“但这个药我认得,”梁肆道,“是曜阁的东西。”
“曜阁?”叶澜问。
“一个培训杀手的组织,”梁邱回他,“梁肆就是从那出来的。”
“既然他们是被雇佣的,那么”贺辉看向梁邱,“是不是就查不出来背后的人了?”
梁邱想了想,“还是得用点手段吧,不过这个活口也没必要留着了。”
刺客倒吸了一口气,梁肆的小刀直直插进了他的咽喉中。
手段之利落让萧崇一下子就摆脱了刚刚的阴影。
叶澜叹了口气,躺回床上,“萧崇你进来吧,我累了。”
梁邱看看他,又对梁肆道,“把这里收拾干净了。”
“不必了,我来就行了。”萧崇连忙说。
梁肆不置可否,又拖着尸体按原路返回。
常勤走进来,推着贺辉,“我陪你回去。”
“好,”贺辉点头,“叶澜你好好休息。”
众人接次走了,屋里重归了平静。
萧崇把血迹擦干净,又回到叶澜身边,如果不是叶澜肩膀上的伤口,他仍觉得刚才那些事都不曾发生过。
“萧崇,你还好吗?”叶澜问。
萧崇一时没反应来他的意思,“嗯?”
叶澜闭上眼,表情比刚才被暗箭所伤更加难过,“你”
他觉得根本说不下去。
“没事,”萧崇认真道,“我是为了保护对自己重要的人。”
“我娘说,为了保护重要的东西而杀戮,不一定是英雄,但一定是个男子汉。”
叶澜心里一动,好一会,才轻轻笑了,“一定是个小傻子。”
“你们都谈了什么?”萧崇问。
“不关你的事,”叶澜面上这么说,心里却想,自己可也是要做男子汉的人呢。
萧崇也不恼,观察了下叶澜肩膀上的伤,“你睡觉时候小心,不要压到了。”他又道,“明天咱们就回去了,到城里再找个好医生看看。”
“嗯。”
第三十五回()
叶澜的马车一到,家里人就都围了上来。
“怎么又受伤了?”叶夫人被叶熙搀着,一边埋怨一边等着叶澜被扶下来。
萧崇低着头,先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把“哎呦哎呦”呼喊着的叶澜拉出来。
叶熙看见他哥,先哇哇大叫了两声,“我苦命的哥哥啊。”
叶澜看她一眼,用没受伤的手把她往身后拽拽,小声道,“演过了演过了。”
一听这话,叶熙赶紧把俩泪珠子也收了回去,问,“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跟他们玩闹没注意,被针扎了一下。”叶澜按照之前定好的说辞,“表哥怕我伤势不定,就赶忙让我回城里找个正经大夫看看。”
“大夫在屋里等着呢。”叶晋安指指府内。
叶澜便随着萧崇,俩人一起进了屋。
果然没毒。
大夫给叶澜敷了点外用药,又道,“待会我再开个药方,给二少爷每天晚上喝一副。”
“是,”萧崇点头,看看身边站得桃花,“我跟大夫过去?”
桃花摆摆手,“算了,你陪陪二少吧。”
她跟着大夫出去之后,萧崇便走到叶澜边上,看了看叶澜肩膀上的伤,默默地叹了口气。
以前那道士说叶澜偶有血光,但现在看这次数其实相当频繁了吧。
“你年纪这么小总叹什么气啊。”叶澜用手指尖戳萧崇的脸,别说,还挺有肉的。
“二少爷,以后你要是跟了辉少爷一边,是不是会受更多的伤啊。”
叶澜想到这就头疼,“可别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