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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有香了?你天生自带清幽淡雅香气,比花香,果香,熏香,比世界上任何的香味都好闻。”她凑近她,像小狗一样左闻右嗅,又道:“伺候笔墨是小丫头们做的事,你怎么总说不听。”
“你把我当小丫头就成了。”
她从椅上站起,双手搂着她纤腰,下巴轻轻蹭着她的肩膀:“那可不成,你可是将军府的表小姐,身份尊贵着呐。”
“我挺乐意做你的小丫头的。”
“为什么?”
“那样的话,我的命运就可由你支配。”她低垂着粉颈,幽幽的叹气,声音逐渐低不可闻:“就可以永远跟在你身边了。”
如同有一把盐,洒在心底最脆弱最柔软的伤口,瞬间痛不可抑,她忽然将笔撂下,这突如其来的轻响让绿映抬起头来,凝目望去,明亮的灯光下,太后脸色苍白似雪,眼神哀恸如死,绿映茫然失措,轻声叫道:“太后。”
冰轮怔怔的凝注着她,这张脸跟她实在是太像了,可是她并不是她,为什么她不是她?如果是她,该有多好。。。。。。心底涌起无穷无尽的伤痛,悲哀如潮水般席卷而至,她低低地,痛苦地,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间呼唤着一个名字,唤了百遍千遍,终于忍不住出声:“婉儿。”
她的声音带着些微沙哑,绿映并没有听清:“太后,您在叫谁?”她心中充满着焦急:“您。。。。。。您是否凤体有所不适?要不要传召太医?”
冰轮微微摇头,好看的眉头蹙起,无力地靠在椅中,绿映正不知如何是好,高贤突然掀帘匆匆而入,走至案前,垂首禀道:“太后,宸主子在外求见。”
第95章()
廊下悬着的琉璃宫灯在夜风中微微摇曳;泛着暖红色的光晕。莲真在殿外等候片刻,高贤掀帘出来;满面笑容地道:“宸主子;您请进去罢。”绿映亦紧随在他身后;低垂着头;屈膝行了一礼。
莲真方要进去,目光忽然从她身上扫过:“这是太后宫中的人么?瞧着面生得紧。”
高贤忙接口道:“主子;这是行宫新选上来的宫女。”
“哦。”莲真饶有兴味的道:“抬起头来我瞧瞧。”
“是。”
绿映不知她是何意,心中惴惴,依言抬头,高贤见莲真怔住;便在旁轻声道:“主子,该进去了。”
莲真“嗯”了一声;眼睛只盯着绿映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绿映;绿荷之绿;澄映之映。”
莲真道:“你读过书么?”
绿映耳根微微发热:“回主子;奴婢不曾念书;是太后说,若有人问起奴婢的名字,让奴婢这么回答。”
高贤心里“咯噔”一下,躬身陪笑道:“只不过是一个出身低微的宫女,哪劳主子如此关心,太后还在里面等着主子呢。”
莲真看了他一眼,右手轻摆;示意随侍诸人在外等候,高贤忙亲自打起挂帘,让她进去了。
虽是初秋,但山中夜晚寒冷,殿中已供上火盆,红箩炭烧得正旺,暖洋洋的满室生春。莲真远远见冰轮坐在案前,垂首若有所思,身侧再无他人,隐隐生了一丝狐疑,冰轮恰好抬起头来,一看见她,脸上的阴郁立即消失不见,露出些许笑意:“你来了。”
莲真心中疑念暂消,欢喜走上前去,才触到她的手,面上笑容不由凝住:“冰轮,你哪里不舒服么?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看,手又这么凉?”
冰轮不自然的避开她关切的眼神,道:“我没事,今日接二连三与朝臣商议政事,有些精神不济而已。”往一边挪了挪,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莲真柔声道:“国事虽然重要,你也不要过于操劳了。”说罢拉起她的双手,贴在自己温暖的脖颈处,然后歪着头笑吟吟地看她,眼底情意无限。
冰轮胸口忽然微微一疼,将手轻轻抽回来,伸臂默然揽住她,霎时间软香满怀,莲真柔顺地靠在她肩上,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缱绻温存。
良久,冰轮下巴蹭了蹭她秀发,低声问道:“那些珍珠喜欢么?”
“你送的东西,我怎会不喜欢。”莲真微微一笑:“只是你送我贵重物品未免太多,我都感觉自己拥有了一间宝库了。”
冰轮道:“若非珍异之物,又怎能配得上你?”
“冰轮,其实送不送什么我都不在意的,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够了。”莲真芳心如醉,声音甜柔娇美:“若是此刻,你我不是身处帝王家的富贵锦绣之乡,而是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山野村落,拥有几间草屋,每日里荆钗布裙,粗茶淡饭,我也会觉得快活。”
冰轮缓缓松开她:“那样的话,我们要怎样生活?”
“我可以做些女工去卖呀,还可以养些鸡鸭家禽。”见冰轮嘴角噙着笑,便娇嗔道:“你笑什么?我从前在家时,金陵城中好多人出重金买我们姐妹的针线活计呢。”
“我不是笑这个。”冰轮伸指刮刮她小巧的下巴:“真是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须知世道险恶,人心诡谲,而女子的美色与奇珍异宝没什么两样,最是惹人觊觎争夺,似你这般姿容,若落入民间,我都不敢想象会惹来多大的祸事。”
莲真秀眉微颦:“冰轮,世上之人,不可一概而论,大体而言,还是好人居多的。”
冰轮淡淡一笑,也不跟她争论,只道:“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人家也只是想想,做做梦罢了。还有让你知道,无论富贵清贫,跟你在一起,便会甘之如饴嘛。”
“我不会让你过清苦日子。”冰轮不知想到了什么,渐渐敛去了笑容,眸子也暗沉下来:“不会让人觊觎你的美丽,不会让你有受到一丝一毫伤害的可能,只会让你享受世界上最极致的富贵荣华,让你拥有天底下最好的一切。”
莲真本是一腔柔情蜜意,见她突然郑重起来,不由愕然:“冰轮。”
冰轮微微一愣,神色转为柔和:“看看我,都说到哪里去了。”笑了笑,又道:“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歇息了。”
莲真怔了一下,旋即小声道:“冰轮,我还不累。”
冰轮见她星眸充满留恋之色,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似是在央求自己能与她多相处片刻,便搂过她纤腰,在她脸颊上落下羽毛般轻飘飘的一吻:“我还有一些奏折待处理。”
莲真双手勾住她颈项,脸色甚是委屈,冰轮又道:“若是明儿天气好,我再去陪你骑马。”
莲真脸上终于重展笑颜:“嗯,那你可要记得。”
宝贞见莲真出来,忙拿了一领斗篷替她披上,系上系带,莲真侧过头见高贤和汪又兴两人恭谨侍立,那名叫绿映的宫女却已不在边上了,心里微微一动,仿若不经意的道:“高总管一向独得太后宠信,几乎寸步不离随侍左右,怎么这新来的宫女来了不过几天,便有幸担起你份内的差事了?”
高贤心生警惕,面上笑容依然不变:“回主子,这丫头言语谨慎,做事稳妥,所以有幸被挑上来,这也是她个人的造化—奴才们虽然尽心服侍,究竟还是女孩子们细心一点。”
莲真道:“说得也是。”
高贤暗中松了口气,随着她走下台阶,送她上了暖轿。
莲真回到沉香殿,躺在床上,回想适才与冰轮相处光景短暂,不免怏怏,又觉冰轮神色言谈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待自己不似以往亲热。。。。。。她转了个身,重新闭上眼睛,脑海里忽尔浮现出一张脸庞,很年轻很美的脸,难得的是,有种纤尘不染的纯净气质,纵然只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宫女装束,也丝毫掩饰不住她的光彩。绿映,绿荷之绿,澄映之映。。。。。冰轮是戒备心那么重的一个人,她宫里哪怕是当粗役的太监宫女,都要详查出身来历,层层挑选,选上后也不能马上当差,要由专人教习大量严苛的礼仪规矩,那么行宫的一个普通宫女,何以能在这短短时间里,一跃成为冰轮身边的贴身宫女?听她的言语,冰轮待她分明不一般,高贤口口声声说她出身低微,却在她伺候冰轮的时候,退守殿外。
莲真越想越是奇怪,最后心底隐隐不安起来,这一夜辗转反侧,思绪如潮,竟不能成寐。
第二天起床,刚用过早膳,童介悄悄进来禀报:“主子,那宫女的事情,奴才已打听过了。”
莲真放下手中的玉钗,从梳妆台前转过身来:“怎么说?”
童介道:“主子也知道,太后宫里的人一向口风严谨,可巧汪总管手下那元福儿,曾承过奴才的情,那日高总管看中那宫女时,他正好在场—奴才费尽心机,总算撬开了他的嘴。”
他为了向主子献好,啰里啰嗦一大堆,亏得莲真也有耐心,静静地听着。他喘了口气,接着说下去:“据元福儿说,那宫女并无什么来历,但太后那日去苑中赏景,偶然见着那她时,举止神态有些异常。”
莲真一颗心不禁提了起来:“什么异常?”
“他说也说不清楚,反正太后盯着那宫女看了好一会儿,那模样倒像是认识她似的,后来景也不赏了,匆匆走了,汪总管便留下来,跟那宫女说她不用在原来的地方当差了。”
“这么说这事是汪总管的意思了?”
“不不,应该是高总管的意思,高总管自然是看太后的眼色行事。”
莲真咬住嘴唇,过了一会儿,轻声道:“我知道了,你辛苦了,下去歇着罢。”
因天气晴朗,阳光甚好,莲真上午照常去尚武殿骑马,御马司的两个掌事太监,早已牵着赤龙驹在那里等候。
莲真一路上沉默寡语,见着赤龙驹方有了几分笑意,但毕竟怀揣着心事,便不能像平日般认真专注,骑了大半个时辰,见冰轮还没过来,更添了几分焦躁,于是双手紧了紧缰绳,翻身下马。
宝贞忙赶上前去:“怎么了?主子,您是不是累了?”
莲真眉目间略带疲意,将马鞭递给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