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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悲痛几乎要撕碎她的神智,她疯了一般哭喊着,推搡着,捶打着; 甚至抓咬着; 冰轮哪容她出去,只是不闪不避,也不放开; 双手越圈越紧。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后来; 她也无数次想象过这种场景,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她才知道,现实远远比想象中的更难面对,甚至难上千倍万倍,她人生的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与人斗智斗力,从宫内,到宫外,从明的,到暗的,她近乎完美的推动着自己的每一步计划,这中间,她经历了大大小小的风浪,踩踏过千千万万的尸骨,然而,从来没有哪一次,令她如此时此刻般惊慌失措,心神不安。
“我可怜的孩子,我的煦儿,你。。。。。。你干脆连我也一起杀了罢,”
“莲儿,你冷静点。”她不住亲吻着她的秀发,反反复复的道:“对不起,但我真的。。。。。,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绝不再让你难过。。。。。。”
莲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呼喊和呼吸却渐渐微弱,双手也似没有了力道,身体突然软软地垂了下去。
冰轮大急,死死抱住她,回头道:“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
冰轮脸色苍白,在外间来回踱着步子,高贤犹豫良久,乍起胆子道:“主子。”
冰轮停下来,眼睛望着他,高贤惴惴不安,道:“您的脸,要不要抹。。。。。。抹些药膏?免得到时留下疤点。”
冰轮一怔,这才觉得脸上隐隐生疼,下意识伸手一抹,掌上竟有淡淡血迹,已知为莲真适才所抓,也不着意,只道:“没事。”
高贤又看了看她脸上那几道抓痕,低声道:“虽然是些微小伤,但一时半会也不会消,万一被皇上看见,或是其他人看见,怎能圆得过去?依奴才愚见,还是遮挡一下为好。”
冰轮便不作声,点点头儿,高贤忙令人取了府中珍藏的疗伤祛疤的药膏,以及白茉莉花仁、玉簪花和珍珠粉末制成的脂粉过来,替她处理并遮盖伤痕,果觉面颊清凉,没之前那么疼了,对镜一照,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了。
一时孙太医诊完脉出来,躬身禀道:“殿下不用担心,姑娘是受了刺激,悲伤过度以至于昏厥,不碍事的。卑职这里开了几副安神的药方,这几天按时煎药服用,好生将养,也就是了。”
高贤忙接了药方,双手奉与冰轮,冰轮仔细看了看,复又递给他,便道:“请孙太医出去,好生看茶。”
“是。”
高贤忙走到门外,先将方子交与横波,叮嘱她好生叫人按方煎药,又领了孙太医出去,命汪又兴请去待茶领赏不题。
冰轮整个上午都守在莲真身边,寸步不曾离开,期间有数名朝中官员来府中求见,高贤这个时候也不敢通禀,命人随便找了理由打发了去。
莲真午间渐渐醒来,睁眼见冰轮在旁,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痛苦伴随着记忆一块复苏,缓缓侧过脸去,那眼泪如泉水涌出,无声无息滚落枕间。
“你醒了?”冰轮俯下身子,问道:“觉着怎么样?可有哪里难受么?”
没有回应,冰轮便向外边道:“药可煎好了?”
横波回道:“药早煎好了,这会子正热着呢。”
“姑娘已经醒了,这就端进来罢。”
顷刻,药送进来,冰轮亲自接过,道:“你们都出去,我在这里就行了,若无吩咐,不可进来打扰。”
横波忙应了个“是”,小心翼翼退下。冰轮拿起银匙,在药碗里搅了搅,自己先尝了一口,道:“有些苦,你忍着点儿。”又道:“我扶你起来喝药罢。”正欲起身,莲真忽然一扬手,将药碗打落在地。
地上铺着极厚的软绒地毡,药碗在地上滚了几滚,竟然没有打碎,药汁却全洒了,连冰轮身上也溅了不少,冰轮一语不发,过了片刻,弯腰将碗拾起,搁到一旁,方柔声道:“太医说你身子无碍,这药本是养心安神的,你既不想吃,那也罢了。”
莲真已自己坐起来,冷冷的道:“你出去。”
“莲真。”
她见她秀发凌乱,双眼红肿,伸手想要去抚她的脸,莲真却厌恶的避开:“皇贵妃,皇太后,长公主殿下,你的目的一步步都达到了,一切都如你所愿,可是我的儿子已经死在你的手里,你这个时候能不能不要到我面前来假惺惺了。”
莲真在她面前,一向温柔顺从,今日突然一反常态,冰轮内疚之余,更觉无措:“我。。。。。。我没想到你竟真的会对他视若己出,我。。。。。。一直尽量让你们少见面。。。。。。”
“什么!”莲真美眸圆睁,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原来。。。。。。原来你早就打算好让他死了?!”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她愈往前回想,愈觉不寒而栗,语气也更是激烈,步步紧逼质问:“什么时候的事?你弟弟回京城的时候?他登基的时候?还是你刚刚收养他的时候?!”
冰轮抿紧嘴唇,只是沉默,莲真见她神色,早已明白过来,整个人如受重击,哭叫道:“霍冰轮,你心狠手辣,毒如蛇蝎!”
冰轮心上如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很快却又恢复镇定,低声道:“我早说过,总有一天你会怕我。”
“没错,霍冰轮,你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人,现在无论你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我都不会再觉得意外!”莲真看着她,目光冰冷而陌生,仿佛第一次认识面前这个人:“你走,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你,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我。。。。。。”
“你走!”
冰轮不再言语,缓缓起身,待她出了房门,莲真突然扑倒床上,失声恸哭。
回到翠微堂的暖阁,冰轮在临窗大炕上坐下,高贤见她怔怔的只是发呆,上前轻声道:“主子,这都过了这么久了,您还没进午膳呢,要不奴才现在叫他们摆膳?”
过了片刻,冰轮方道:“我不饿。”
高贤心中焦虑,默默琢磨,要怎样才能让她吃点东西,汪又兴忽然进来,躬身禀道:“主子,雍王爷来了,还送了几只鲜鹿和獐子过来,现在正等着见主子。”
若是其他人,一句“不见”就完了,可冰轮对自己这位堂哥一向另眼相看,不见却说不过去,勉强打叠起精神,道:“请王爷去睿思室。”
睿思室是冰轮的书房,与翠微堂前院南墙的垂花门只相隔数米,往返十分方便。霍凌进去时,冰轮已在那等了一会了,霍凌见了她,已躬身行礼:“见过长公主。”
冰轮苦笑:“堂哥,你这是做什么?”
霍凌起身笑道:“皇上有令,亲王以下都必须向你行礼。”
“皇上此举,甚不妥当。”冰轮摇头,但此时也无心理会这些。两人分别坐下,待下人奉上茶点,冰轮问道:“堂哥,皇上登基,你成了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我因军务在身,这几日出了一趟京城,回途偶见野物出没,便动了兴致,所获颇丰,因此特地送了些过来给你尝鲜。”霍凌道:“再说了,我也有大半个月没见你了,心下记挂得紧。”
冰轮道:“你是见宗煦死了,所以特地过来看看我吗?”
霍凌被她一语道破来意,面上不由有些不自然,低头喝茶,道:“不管怎样,他是你亲手带大的孩子。”
冰轮忽然笑了:“堂哥,我冷血无情,现在世人都知道了,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你不是应该更清楚吗?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做的那些事,我大多都参与了,不过是人在其位,身不由己,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自保,又如何能以冷血无情一言蔽之。”霍凌道:“但他死了,我想你心里必然不好受。”
冰轮默然,半晌,道:“我没事。”
霍凌道:“我知道你看重王忠,我也很敬重他,听得说,他因为这件事,伤心得了不得,病势愈发沉重了。”
冰轮叹了口气,道:“过阵子我去王府瞧瞧。”
霍凌见她总是心神不属,便道:“今儿我既送了野味来,不如你留我用晚膳罢,也让我尝尝你府中厨子的手艺,如何?”
冰轮道:“哪有你这样的客人,主人没留你用膳,你倒自己开口了。”虽如此说,也只得叫高贤去吩咐厨房精心准备,于是兄妹闲聊吃茶,又一同用过晚膳,霍凌方作辞回府。
书房里巨烛高照,地上双耳鎏金大铜盆中红罗炭红彤彤的,点燃满室暖意。冰轮走到北墙巨大的楠木书架前,将手中书本放进去,又另拿了一本出来,回到书桌前坐下,刚翻了几页,突地重重合上,双手一扫,桌上书籍与笔墨纸砚便稀里哗啦摔了一地。
高贤在外面听得声响,吓了一跳,问道:“主子,怎么了?”
冰轮闭着眼睛,右手支撑着头,拇指和中指轻轻揉按着太阳穴,口中道:“没什么。”
高贤不好再问,也不敢进来,半天,又在外面叫了一声:“主子。”
冰轮已有些不耐烦:“什么?”
高贤道:“皇上打发宫里的人给您送东西来了,奴才刚给了赏钱,让汪又兴出去送他们了。”
“什么东西?”
“不知道,奴才不敢擅自打开看。”
冰轮慢慢放下手,抬起头来:“拿进来罢。”
高贤双手捧着一个托盘进来,看见满地狼藉,脚步微微一顿,然后装作没看见,走到桌案前,将托盘放下,冰轮略微示意,他便轻轻将上面盖着的那块杏黄色的缎子掀开。
盘中竟放着一件龙袍,明黄色缎绣金龙紫貂皮龙袍,在烛光底下,金光闪闪,耀眼夺目,高贤一见,张着嘴巴,整个人惊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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