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畔箫声却又响起,忍不住再次驻足细听,那箫声却是呜呜咽咽,如泣如诉,比起之前,凄凉之意大盛,在这般静谧的夜里听来更觉摧心动肠。
莲真扶着栏杆,不由得合着乐拍,轻声低吟:“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这套蝶恋花是首悼亡词,和着凄婉箫音吟至最后一句,莲真竟然忍不住堕下泪来,那吹箫之人似是悲痛难当,吹至最后无力为继,就此生生断了。莲真呆了好一会儿,一阵清风拂过,才回过神来,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心下愈加奇怪,在这深宫禁苑,谁在发此悲音,她又为了谁心碎欲绝?可是茫然四顾,月光凄清,花影摇动,又哪里看得见半个人影?
莲真虽谈不上跟吹箫的的人有相同心境,此时一腔思乡之情却硬生生被箫音给勾了出来,想起金陵故里,爹娘容颜,伤心愈发不能自抑,她双手紧抓着栏杆,盯着太液池中那半池残荷,半晌,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年年越溪女,相忆采芙蓉。”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澈的声音:“你想家了么?”
莲真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回过身来,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色宫缎长衫的人临风而立,衣袂飘飘,恍若月光下的仙子,她怔了一怔,便拜了下去:“嫔妾见过皇贵妃。”
“起来吧。”
莲真见了她,似有些手足无措,站起来,默默站到一边,皇贵妃望着远处幽蓝的天空,也不说话,两人之间静默了好一会儿,莲真忍不住道:“今晚的月色真美,是么?”
“嗯。”皇贵妃侧过头,看着眼前那张清灵柔美的稚嫩脸孔:“金陵是个很美的地方吧?”
说到自己家乡,莲真又是骄傲,又是伤感,低声道:“是。”
皇贵妃点点头:“无怪乎地灵人美。”
莲真脸庞微微发烫,还没接话,皇贵妃又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来,你宫里的人不寻你么?”
莲真心想,你不也是一个人出来么,嘴里却不敢说出来,答道:“本来只想在住处附近走走的,可是贪恋美景,不留神便走远了。”
“早些回去吧。”
莲真正要答话,皇贵妃却已转身走了,莲真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瞥见她腰间插着一管晶莹碧绿的玉箫,在月光下正泛着清冷的光芒,忍不住上前一步,失声叫道:“你。。。”
皇贵妃回过头来,静静的看着她,莲真自觉失礼,红着脸垂首道:“没。。。没什么,恭送皇贵妃。”
皇贵妃微微颔首,竟自顾自的走了,莲真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却仍是怔怔的站在原处,神色怅然若失。
第九章()
有宫女过来撷芳宫,说玫贵人邀两位小主同进午膳,莲真和苏蕴来至至爽斋时,慕绯羽正在游廊下逗着那笼子里的金丝雀儿玩,又教着那架上的红鹦鹉说话儿,一见她们,便满面春风的迎过来:“莲真,蕴儿,你们来了。”
苏蕴见她穿着一袭簇新的衣裙,质地华贵,彩绣辉煌,不由得道:“你这身衣裳可真是好看。”
慕绯羽抿唇一笑:“这是江宁新贡的云锦,皇上赐我的,你们若喜欢的话,我那还有,送你们两匹。”
苏蕴嘴快:“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前阵子皇上赐了莲真不少丝绸锦缎,我得了好几匹团花纹锦和流霞锦,现在还没舍得做衣裳呢。”
莲真笑道:“这个可有什么好留的,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真是小孩子气。”慕绯羽笑容却已有些勉强。
几人来至房中,安澜和倾欢正带着几个小宫女坐下窗下,用剪刀将很薄的金箔剪成花瓣的形状,莲真诧异:“这是作什么的?”
慕绯羽漫不经心的道:“哦,那日皇上跟我梅花妆很是娇俏,但如今这季节梅花还未开,那日我用这个剪成花瓣贴额上试了试,皇上竟然也很喜欢,我便叫她们再弄一些。”眼里却掩饰不住得意之色。
苏蕴道:“绯羽果然心思灵巧。”莲真微微一笑:“的确别致。”
不多时已摆开午膳,慕绯羽最近深得圣宠,春风得意,且有心讲下排场,这午膳自然极尽奢侈,其中不乏炙烤紫驼峰、炖熊掌等珍馔,又叫人取了百花浆来,三人同饮。莲真素来不善饮,这百花浆虽是以百花酿制而成,香醇浓郁,入口软甜,却有些后劲,她本想推却,奈何慕绯羽兴致极高,不得已喝了几杯,已是有点不胜酒力。
用毕膳,两人一同告辞,出了致爽斋,苏蕴忽然道:“绯羽近日言谈中总透着一些奇怪的感觉。”
莲真笑道:“你竟也察觉了么?”
苏蕴嘟嘴:“不许取笑我。”说毕叹了口气。
莲真笑道:“不用叹气,皇上近日不也临幸了你么。”
“呸!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苏蕴羞恼得要打她,手又放下去:“唉,她最近确实得意得有些忘形了。”
莲真默然了一会儿,道:“她生性好强,自是不甘居于人下,不过这也没什么,人各有志,我希望她得到她想要的。”
苏蕴低声道:“珠蕊的事情便时前车之鉴,我倒怕她吃亏呢。”一语未了,见那边有人来,两人便不再说下去。
几个人走近,见了她们便拜下去:“见过两位小主。”莲真一看,竟是桑蓉和清泉宫的两位小宫女,不禁又惊又喜,忙亲手携起:“姑姑免礼。”
桑蓉看着莲真,笑道:“小主今儿脸上有几分春色。”
莲真回头道:“蕴儿,你先回去,我同姑姑说几句话。”苏蕴微笑点头,自带了怜絮等人走了。
莲真拉着桑蓉走到一个僻静所在,道:“那日的事,还没好好谢过姑姑,叫人送过去的东西,姑姑怎么又原封不动的退回了?”
桑蓉道:“小主,那些都是御赐之物,我身份低微,实在不配蒙如此厚赐,但小主的心意,奴婢已经心领了。”
莲真叹道:“姑姑连些许身外之物都不收,这份深恩厚德,我真是无以为报了。”
“小主言重了。”桑蓉想了想,低声道:“那日我是求了皇贵妃开恩,小主若要谢,倒是谢皇贵妃的是。”
莲真一怔,忽然想起那晚月下的白色身影,心里已动了念头,面上却仍有些迟疑。桑蓉却是一片为她的心,笑道:“皇贵妃面冷心热,并不是那么难以亲近,再说就算没什么话,去,总比不去的好。”
这一席话安了莲真的心,莲真微笑:“择日不如撞日,我这便同了姑姑一起去向皇贵妃请安罢。”
金鼎中焚着一缕龙涎,袅袅烟雾更衬出满室的安静,沁竹在旁边磨墨,皇贵妃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衣裳,手持紫毫,站在那张大紫檀雕螭案前写字,小宫女进来通报时,她头也不抬,只道:“叫她进来罢。”
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踩在上面绵软无声,莲真走至案前,拜了下去:“嫔妾向皇贵妃请安。”
皇贵妃搁下笔,将那一幅宣纸揉了,扔进一个精巧竹篓里,吩咐沁竹:“拿去烧了。”
莲真在旁看得分明,上面是一首崔颢的五绝,那字笔力遒劲,神韵飘逸,很难想象是出自女子之手,她正自胡思乱想,皇贵妃道:“不必多礼,坐罢。”
疏桐早已奉上茶来,莲真忙伸手接过,皇贵妃看她时,却见她眼眸含春,雪白的肌肤上透出一层薄薄的绯色来,犹如明珠生晕,玉璧映霞,越发美得动人心魄,她怔了一怔,道:“你喝了酒么?”
莲真有些不好意思:“玫贵人今日邀我一同进膳,喝了几杯百花浆。”长睫微垂,声音也渐次低了下去,倒像自己做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皇贵妃见她如此,心下竟没来由的一软:“难受么?我叫人给你做了酸笋汤来醒醒酒吧。”话一出口,自己也觉有些不敢相信。
莲真脸色更红了:“多谢皇贵妃,我没事,不用去麻烦他们了。”
皇贵妃察觉自己失态,便也不勉强,莲真忽然又道:“好好的字,干嘛要烧了?”
皇贵妃看了她一眼:“写字只为静心,没必要留着。”
莲真道:“我只是觉得可惜。”
“没什么好可惜的。”
莲真低头喝了一口茶,定了定神,轻声道:“娘娘,我今日来,一为请安,二为那日的事特来道谢。”
“哪日?”皇贵妃诧异,转瞬之间便想起来:“你谢错人了,若不是桑蓉哀求,我不会去管那些琐碎小事。”
“可是。。。”
“你是个明白人,道谢也该明明白白的。”
莲真只得道:“是。”见她神色淡淡的,心下没由来的有点难受,站起来道:“那不打扰皇贵妃了,嫔妾告退。”
午休刚起来一会,皇帝便过来了,皇贵妃出门相迎,皇帝一手携了她进入内室,细细打量了她半晌,笑道:“看起来是大好了。”
皇贵妃道:“本来就没什么事。”
皇帝一挥手,那些宫女内监便静悄悄的一溜儿退下了,沁竹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房门。皇帝靠近她,笑道:“朕今日过来,你不高兴么?”
“不是不高兴,只是有些意外。”皇贵妃淡淡一笑:“后宫近日添了许多新人,臣妾正担心皇上顾不上来呢。”
皇帝面上含笑:“这话若是别人说,朕只当是在吃醋,可是从你口中说出来,朕绝不会这么想。”
皇贵妃道:“臣妾知皇上宠爱莲嫔和玫贵人,可后宫还有许多新人没有得到临幸,正翘首以盼,皇上也别冷落了其他人。”
“看看,现在可是你在赶朕走,冷落朕。”
皇贵妃挣脱他的手,跪了下去:“臣妾不敢。”
皇帝凝目注视她,过了许久才轻轻一叹:“冰轮,为何你对朕总是不假以辞色,而不肯稍作亲近?”
皇贵妃沉默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