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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三分钟。”许晴朝钟意伸出三根手指,又指向站在对面不远处正和几个老师交谈的班主任,“许淮生要是赶不回来,你先和班主任说一下,把你们往后排排。”
“不了,赶得上。”钟意粲然一笑,心里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坚信许淮生能在开场表演前赶得回来。
三分钟很快过去了,许淮生还是没有出现。
台前结束一轮表演的学生退出舞台,主持人便开始宣读一下组上台表演者的班级,班主任一直站在上台入口,对不远处的钟意招了招手,示意她可以准备上台了。
钟意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目光一直看向门口的方向,眸色中也渐渐染上了失落,最终她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背着吉他走到班主任面前,抿了抿唇,没等班主任询问许淮生去哪了,看着班主任一鼓作气:“老师,实在不行我一个人上去也可以的。”
“你?”班主任惊诧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了几圈,皱眉深思了一会,半晌:“也只有这样了。好好表演,老师相信你可以的,加油!”
“等一下!”许淮生微喘着气,站在几步远内叫住即将上台的钟意,看到她停顿了脚步,喘了几口气,这才抬脚走向前,“不好意思老师,我来晚了。”
班主任架了架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暗松了一直吊着的一口气:“该你们上场了,加油!”
许淮生点点头,抬脚走到钟意身边,温柔地笑了笑:“说好了等我,怎么到先自己一个人上去了。”
钟意惊喜极了,又害怕自己的情绪泄露的太过明显,压了压唇角上的笑意,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摆正脸色道:“我不想被人说我们一班没人!”
“我也不想,所以我可是拼了命的跑回来的。如果我中间发挥失常的话,能不能算是个意外。”许淮生扭头看了钟意一眼,很快别开头,深邃的双眸里填满了她此刻的身影。
两人从幕后走到台前,舞台上的灯光稍稍暗淡了些,像是特意给他们增加点神秘感。两人各就各位后,许淮生双手放在琴键上,当第一个钢琴音节响起后,他开始慢慢地引导着钟意的吉他配合着钢琴,合奏出钢琴和吉他版的爱的罗曼史。
台下黑压压一片,坐满了人,根本分辨不清谁是谁。钟意没有什么所谓的“舞台恐惧症”,即使面对着上千观众审视的目光,她依旧能做到心如止水,毫不畏惧。
大概是因为她自小受了钟母熏陶的缘故,长到至今,还从未在别人行注目礼时心里有过胆怯。
就在钟意以为他们能完美地谢幕走下台,却在她一不小心走神的瞬间,弹错了一小段音节,导致她连随即反应过来都没有,手指直接僵停了下来。
许淮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不动声色地帮她掩盖过去,可即使这样,还是逃脱不掉台下坐在的观众们的精明目光。
唏嘘声一片,有些冷漠,有些嘲讽
钟意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突发状况,大脑一片空白,连之前反复练习了好多次熟练极了的曲谱,都忘的一干二净。
她做不到坦然面对台下的观众,更不会应急处理突发状况,钟意一下子慌了神,她就像个忘了歌词的歌手,在努力记起歌词前,用曲子缓冲时间在脑中拼了命的搜索,却不知道要从哪段开始。
钟意曾观看过明星在现场表演时出现的一些尴尬,比如唱错歌,弹错曲音毫不意外的是,他们都能完美的应对过去。
可当倒霉的时发生在了她的身上,她却做不到了
当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面孔逐渐清晰后,那一张张带着各样情绪的神色,落在钟意眼里。她开始变得胆怯极了,手足无措地抱着吉他站在台中央,紧绷的神经也逐渐被推到最高点。
辛芮眉头紧皱着看着台上抱着吉的钟意,神色担忧,心里不断焦急地呐喊着:继续弹下去啊钟意!你可以做到的,相信自己!
观众席上开始有人故意刁难起钟意,语言尖酸刻薄,嘲讽意味十分明显,更多的是打击报复。
个人攻击也渐渐演变成群攻,许淮生不得不停下弹着钢琴的手,眉头紧紧皱着,眸色担忧地注视着钟意的惹人疼惜的背影,站起身,目光冷冷地扫了台下起哄人群一眼,出声呵斥:“你们够了!”
下一秒,钟意抱着吉他,头也不回地跑下了台。
许淮生也不顾表演有没有结束,抬脚追上钟意。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陆俞川要走了()
钟意垂着脑袋,蹲在角落里怔怔地发呆。
事发突然,没给她一个缓冲点,她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钟意只觉得头部隐隐作痛。
她心里存着怒气,双指并拢按了按太阳穴,头疼依旧没缓解,反而加重了不少。
“钟意”许淮生放轻了脚步,轻微地布料摩擦声在钟意耳边响起,随即,落入耳蜗里的,是他带着暖意的声音:“已经没事了,不怕。”
钟意万分自责地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因为她,这场表演也不会一塌糊涂地结束,更不会给许淮生带来困扰。
“对不起许淮生。”钟意沙哑着嗓音,不断地摇着头,下一秒,胸腔内积压的所有委屈似要化作泪水夺眶而出,压抑地让她喘不过起来。
“我不懂怎么安慰人,如果你心里真的不好受,在我面前你无需伪装,想哭就放声哭出来,有我在,没有人会责怪你,嘲笑你。”许淮生轻叹息一声,揽过钟意的头靠在他的怀中,温热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突然,他想出了一个非常蹩脚的安慰方式:“钟意,我唱儿歌给你听吧。”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钟意内心最脆弱柔软的地方被他轻轻触动着,泪水瞬间夺眶而出,躲在他的怀中小声抽泣着。
曾几何时,她也曾幻想过在他面前卸下所有的伪装,不用刻意伪装自己很坚强,不用受了点挫折和委屈笑笑就当过去了。
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了,钟意发现,那些她曾遭受过的创伤,也不过如此。可当他用着蹩脚的方式安慰她时,她像是遭受了世界上最大的委屈似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往外流淌着。
此时,另一边。
安树面无表情地凝望着靠在许淮生怀中哭的上气不接下的钟意,清冷的双眸里渲染了几分寒冰,冷意直逼人心。
“笨蛋!”安树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钟意一声,复杂的目光紧盯着远处的身影不放,眸色阴郁极了。
在台下时,他就察觉到了钟意不对劲,果真,不出他所料,钟意一脸无措地抱着吉他落荒而逃,他心里一揪,赶忙追了上来,却没想到,竟有人先他一步。
可那个人,偏偏是许淮生!
安树走后,辛芮前脚跟了上来,劈头盖脸就是把钟意给骂了一遍,看到她眼圈通红,心一软,凌厉的声音也跟着柔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你害我有多担心,突然就跑下台,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钟意局促地笑了笑,“对不起小芮子,害你担心了。”
“哎,人没事就好。”辛芮抬手拍了拍钟意的肩膀,笑了笑。
下午四点,钟意背着双肩包准时走出三中,大老远地就看到马路对面坐着自行车上等她的安树,钟意原地踏步,站在路边等这阵车流过去,跑向对面的安树。
“等很久了吧。”钟意咧嘴一笑,轻拍了一下安树的后背,坐上后座,双臂抱着双肩包等待自行车驶离原地。
安树微侧目瞥了一眼已经坐上后座上的钟意,犹豫了一小会,压下心中的问题,蹬着脚踏板驶离原地。
一路静默不语。
一直快到了家,安树递进了一下情绪,平淡地问出了声:“钟意,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钟意一头雾水,分不清楚安树口中的“他”是谁。
“许淮生。”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钟意脸色涨的通红,一想起下午那一幕,耳根也慢慢跟着红了起来。
我们什么关系啊?可能永远都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吧。钟意垂下眼帘,心说。
“”安树握着车把的手不由自主地慢慢收紧,手面青筋突起,指骨泛白。
“朋友关系啊。”良久,钟意轻飘飘地吐出五个字。
而那简简单单地五个字,对于安树来说,会是一个影响着他今后判断的阻碍。
六月,小城早已步入酷夏,温度一再升高,颇有中要打破小城几十年来最高温度的记录。
夏蝉比往日要早来了十几天,还没到七月中旬,树枝间就已经开始响起了微弱地蝉鸣声。六月的最后十几天内,也是高三学子解放的日期。
陆俞川作为一个刚经历完人生高考的学子,迫不及待地诱拐着钟意陪他去网吧玩两把,完全不像一个怀揣着激动的小心脏进入大学新生活的“大一新生”。
脸上甚至连该有的紧张都未曾浮现过,一切都像是在顺其自然,遵循着生活的脚步而前进。
但有一点不属于“顺其自然”的规律,那就是他的志愿表还未填写交上去,被他当成了一张没用的废纸,扔在了一边。
等他想起时,那已经是很多年后的事了。
陆俞川之所以没有填写那张志愿表,其原因也只有钟意知道。
选择权并不在他手里,所以他无权掌握自己要念的大学,要走的人生。
像他一出生下来,就注定了在陆司令安排的后半人生里走下去,从幼儿园到高中,陆司令从未过问过他一切事情,直到他高中毕业后,陆司令开始着手安排陆俞川接下来要走的路。
他要送陆俞川去部队当兵!
那是陆司令多年以来的心头想法,却遭到了阮雨禾的强烈反对,陆司令心意已决,坚守己见。
阮雨禾见反对无效,只好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