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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有一个温柔解意、惹人怜爱的弟弟吗?
弟弟每天为我梳头穿衣、还会软软的撒娇
“你没有逃,你很有勇气,所以后面的事都没有发生。”
朝歌阙见他大受打击,难得出言安慰。
程千仞无法感受到丝毫庆幸,只觉得自己像个智障:“他学会骗人了,他居然骗我。”
“有两点他没骗你。”
“什么?”
朝歌阙语气平静:“一,我嫉妒他。”
程千仞:“你到底在说什么?!”
“二,我们互相妥协,愿意合作的理由,就是因为,都想干”他看着可怜兮兮地程千仞,仁慈地换了个字眼:“睡你。都想睡你。”
程千仞看着眼前人。踉跄退后两步,跌坐在冰冷的地砖上。
假的吧,这个世界是假的。我是不是还在小世界里?
你是假的,我是假的,不存在的
朝歌阙轻声道:“你总会知道,总要挨这一遭。”
他习惯掌握谈话主动权,以及事情发展的节奏:“你应该需要时间独处。我先走了。”
仲夏夜晚,晚风干燥而温暖。程千仞却觉得月光冷冽,身边大风呼啸。
朝歌阙离开前,为他点了安神香,青烟随风浮动。
月影西移,更漏滴答,深夜时间流逝并没有让他头脑更清醒。到了后半夜,程千仞迷迷糊糊地想:
逐流确实有非常可怕的想法,但我也做过非常荒唐的噩梦。我们算不算扯平了?
那就这样吧,再教育弟弟也迟了。两个很糟糕的人,要不然凑合过吧,也别祸害别人了
黎明时分,怀清怀明推门进殿,大惊失色:“山主,出什么事了?”
殿外光线流泻进来,程千仞终于清醒了些,起身掸掸衣摆:“你们怎么来了?”
怀清:“叩门没有反应,但确是很紧急的事,不得不报,您神色不大好”
“我没事。”程千仞摆摆手,神色冷静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127章()
皇都雷雨季堪堪过去;雨后放晴没几日,顾雪绛的消息再次打破大陆腹地的平静。
这一次;没人再跪地请愿,请求召回他。一是‘雷雨清洗’余威未散;不敢触太子逆鳞;二是因为;他回不来了。
白总参称,三天前一千顾旗铁骑深入雪原;燕然山下遭遇大雪崩,骑兵队被冲散;所幸求援及时;生还过半,然而顾雪绛本人至今音信全无。
比起顾将军安危,众人第一时间更关心其他问题,白闲鹤的传令官不得不应付朝堂上咄咄逼问。
“为什么是燕然山?他打到燕然山了?什么时候的事?”
“顾将军攻城拔寨;所向披靡。所以这次雪崩之后;我们才有一条畅通无阻的求援通道。”
“这、你们为什么不及时上报?”
“下官不清楚。”
“从天尺峡到银龙河,真的一路打过去了?他想做什么?勒马黑塔下,征服整片雪域?”
“下官不清楚。”
“你乃正四品副将,怎么一问三不知?”
“顾将军从不开会议事,全军只管听他一人号令。下官真的;不清楚。”
这些地名都是人族的叫法,魔族语发音曲折;且语法艰深复杂。魔族以部落聚集、迁徙。人族世界并没有雪域的完整地图;大多数普通人;对白雪关之外的地方没有具体概念。它们仅存于大修行者游记、历史典籍和传说故事中。
顾雪绛一声不吭地打下来了,实在突破认知。
太子摆摆手:“不必问了,这些事情,孤早已知晓。告诉白闲鹤,全力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下去罢。”
安国公主派系的官员出列道:“军不可一日无帅,还请殿下”
程千仞面无表情打断他:“主帅未归,当然是总参断事。情势不同了,如今敌人元气大伤,不敢来犯。”
百官见他脸色阴沉,赶忙缓和气氛,递上九月秋闱、十月秋猎等等奏本。
程千仞回到寝宫,殿门一关,终于不用摆运筹帷幄、决断万事的坚定模样,长舒一口气。
书案边那人抬眼看来,淡淡道:“辛苦了。喝茶。”
镜前梳头、只着中衣就是逐流,案边看书、衣冠整齐就是朝歌阙,程千仞默默记下。感谢对方态度如常,没有旧事重提,不然忙中添乱,火上浇油,自己八成要疯。
程千仞猛灌一杯茶:“你都知道了吧。”
“嗯。”
程千仞道:“顾旗铁骑军风特殊,安国去了降服不住,定不甘心,反倒横生事端。”
朝歌阙听他主动解释这一句,才放下书:“你确实待他不薄。”
“白闲鹤、傅克己他们都在,我不担心守关。顾旗铁骑乃顾雪绛多年心血,已成王朝最强战力,若临时换帅,必遭一番磋磨。”
朝歌阙淡淡道:“这么多人都在,也没让你拿到及时战报。直到顾雪绛失踪,篓子捅大,往来信路才通畅。刀锋太锐,伤人伤己。”
程千仞叹气:“他知我诸事缠身,不想让我再烦心罢了。”他从椅背上直起身,“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朝歌阙终于好脾气地笑笑:“要借多少?”
程千仞:“”我堂堂帝国太子,竟是一个借钱不还的穷鬼形象。
“你能动用摘星台寻人吗?”
即使顾雪绛不在人间,也在星空之下,在摘星台的卜算范围内。
这个世界观气运断未来,要么精通阴阳历法、比如擅长‘推演术’的胡易知,要么修为高深到一定程度,感应天地万物,许多事不卜自明,比如魔王。
朝歌阙蹙眉:“我手里有皇都大阵,但这座皇宫、以及摘星台还在圣上手里。它的力量不止卜算,可惜。”
程千仞低声道:“是我忙中出错,抱歉。”
以他对朝歌阙的了解,那句可惜,大概是惋惜当时如果能借助摘星台力量,再向天借三日春光,魔王必死。对方一直未能好好休养,自己却还提这种要求
朝歌阙十分平静道:“不必客气,夫妻一体。”
“啊?!”
程千仞如遭雷劈。
他见对方没有解释的意思,更觉尴尬,匆匆道声‘好好休息’便出门去。
不知便宜老爹在哪里散步,今晚必须要找到他,哪怕再挨几竹杖。
黄昏时分却没有霞光,天空阴云密布,宫人们四处点灯,宽大宫服被晚风鼓动。到处都繁忙而有序。
这本是寻常时日,程千仞不知为何,心中隐隐不安。
***
顾雪绛失踪的消息压不住,不过半日人尽皆知。
人们很难相信,不久前惊起滔天波澜的人,竟就这样失去音讯。
厌憎、辱骂的激烈声音少了,一些人换上冷漠凉薄的态度:
“我听说,是雪崩他一生人挡杀人,魔挡杀魔,一尊杀神降世,到最后,只有老天爷能收他。”
“啧,这人也是走到绝处了。”
顾雪绛的追随者在京郊聚集,放天灯祈福。
朝臣们更关心空悬的元帅位,却不敢质疑太子决定,表面平静的皇都暗流涌动。
有人寻去淮金湖,问禁卫军副统领怎么看这件事。要不要提前维护秩序,抓捕聚众放灯的人。
徐冉闻讯时正在喝花酒,身边群美环绕,她枕在美人膝头,眼神朦胧地摆摆手:
“扯淡吧,就算哪天我们都死了,那祸害也能再活五百年,还能来我们坟头蹦迪呢!哦,你听不懂蹦迪?这是我朋友的家乡话,就是跳舞。走,跟我去跳舞!”
自打她上次跳舞掉进湖水中捞月亮,谁还敢陪她跳。
一时间众宾客手忙脚乱:
“徐将军又醉了!快去报知温乐公主府!”
“谁说我醉?我要蹦迪!”
徐冉推开搀扶,跌跌撞撞走出房间,在甲板上虎虎生风地转圈。
湖风清凉,莲花暗香浮动。人都被吓跑了,只她一人,四仰八叉躺在船头甲板看星星。
湖岸边灯火影影绰绰,像小时候娘亲扎的花灯,漂亮极了。淮金湖的荷花,好像和太液池里没差别,南北一个品种。有次他们乘船渡湖,赶上新师弟在太液池御剑,溅了顾雪绛满头满身的水
这里的风真温柔,不像白雪关冷得刺骨,那时候白闲鹤让她去见那人一面,说“免得后悔。”
徐冉心想,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不后悔就不后悔。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吵起来,好似千万朵烟花炸开。
“徐将军,醒醒!”
“太子传召,命你即刻入宫!”
“急诏不得延误!徐将军!”
徐冉脑袋快要爆炸,一手握上刀柄,正要大喊——所有声音忽然静下来。
她睁开眼,看见一个模糊的纤细人影。
白色宫装长裙,倒影湖水中,像一株夜放的水仙花。
温乐公主居高临下地说:
“徐冉,是我。”
徐将军没有反应。
“哗啦——”
一盆冷水当头浇来。
温乐公主示意侍从退下:“清醒了吗?”
徐冉抹了把脸,慢慢站起身:“什么事?”
“已经没事了。”温乐摊开掌心,
“一个时辰前的急报,燕然山下五十里发现尸骨堆,找到他的铁甲碎片和这个你认得罢。礼政司的人来问皇兄,为顾将军追什么谥号,要不要安排国葬,皇兄发了好大脾气,提着剑,一个人往摘星台去了。”
徐冉看清那样东西的时候,已听不见温乐的声音,风声、水声、所有声音瞬间消失,全身血液凝固。
只剩顾雪绛的笑声肆意回响:“君子无故,玉不离身。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我一直系着。”
半块玉佩。她从温乐手中接过,看见上面干涸的血迹。
徐冉说:“这不可能。”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
她跳下船头,游回岸边,用真元烘干